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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孤獨, 雖敗猶榮: 只要我們還能站在這裡, 就該值得驕傲

作者 劉同
出版社 精誠資訊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你的孤獨, 雖敗猶榮: 只要我們還能站在這裡, 就該值得驕傲:曾經我認為: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現在我認為: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在車站,父母轉身後留下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曾經我認為: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現在我認為: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在車站,父母轉身後留下的孤獨。熱戀中,另一半掛電話後的孤獨。一個人進屋,油然而生的孤獨。想起一個人,卻失去了對方聯絡方式的孤獨。身在鼎沸人群中卻不被正眼看待的孤獨。同行數十人卻沒有共同話題的孤獨。一群人成功自己失敗的孤獨。一個人成功其他人失敗的孤獨…感謝那些劃過身上的傷疤,磨練出堅強的我。孤獨,不是失敗,它是自己與自己對話的最好時光。用33個真實動人的故事,誠意述說33種形式各異但又直抵內心的孤獨,願以此換得你從容前行的勇氣。在開學的前夜,一個人輾轉反側;在畢業那天,假裝瀟灑和決絕;在紛繁的職場,既堅持又妥協;在複雜的社交圈,戴上假面具,學會低姿態,仍不忘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裡,那個傲嬌倔強的自己…這份孤獨,是送給你的禮物--給始終佇立在美好年華的你,期許每一個未來的你。人生不斷拋出難題的孤獨--逃避,就一直是輸家。唯有面對,才是要贏的第一步。與朋友分道揚鑣的孤獨--原諒我只有一光年的寬度,只允許你在我生命中走一程的距離,能走多遠都可以,但不能重複地走來走去。頑強抵抗工作的孤獨--認輸,是為了節省生命的時間,也是為了讓我們把目光從不值得的地方轉移到值得停留的那些景象裡。以為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孤獨--我們自覺越來越成熟,不過是越來越不在乎。盔甲再厚也無用,傷疤硬實才能防身。「孤獨是寂寞無聲本身,是你和寂寞無聲的友誼,是自始至終,是我們唯一能擁有的無限與無止境。」--張嘉佳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劉同33歲。像我這樣年齡的人,大都經歷過青春的迷茫,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無論我怎樣假裝瀟灑、佯作鎮定,心裡總還是覺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從負隅抵抗,到冷靜旁觀,才明白成長中種種的孤獨,如今看來都是無形的忘我成長。放下,才能接納;接納,才有新的力量。希望這本書能帶來一些新的力量,在你一個人的時光裡,讓你成為自己世界的建造者。著作:《誰的青春不迷茫》(悅知文化)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第一章 不要在黎明前被凍死了縱使青春留不住放任飄灑,終成無畏縱有疾風來,人生不言棄靠近你,溫暖我從90後身上學到的你讓我相信為夢想努力十年第二章 一個人怕孤獨,兩個人怕辜負她是一個好女孩愛過的人才明白謝謝你一直和我爭吵好好開始,好好告別幾個在心中久久迴響的關鍵字第三章 趁一切還來得及媽媽的錢都花在哪裡了?有些錯,要用一生的努力去彌補不能對外婆說的話十四年後的互相理解第四章 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看不清未來,就把握好現在生活是為什麼,你是答案如果一輩子只能重複某一天柔軟是一種力量對得起自己的名字把時間浪費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第五章 走一條人跡罕至的路比別人堅持久一點下雨了別跑,反正前面也是雨節約生命,遠離作戲只因她像當年的我我就是無法討厭一個有眼光的人人生何處不低谷第六章 有太多新鮮事的世界不能說出來的秘密乾杯啊,朋友世界不一定還你以真誠既要速度,也要溫度只是希望被記得

商品規格

書名 / 你的孤獨, 雖敗猶榮: 只要我們還能站在這裡, 就該值得驕傲
作者 / 劉同
簡介 / 你的孤獨, 雖敗猶榮: 只要我們還能站在這裡, 就該值得驕傲:曾經我認為: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現在我認為: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在車站,父母轉身後留下
出版社 / 精誠資訊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8787889
ISBN10 / 957878788X
EAN / 9789578787889
誠品26碼 / 2681708745004
頁數 / 368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4.8X21CM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 新書上市後,銷量即破220萬本!
★ 亞馬遜2014年度好書、當當2014年度非虛構類TOP 1、2014年度中國作家榜最佳勵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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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文字

自序 : 你還有我,便不孤獨

六點起床,趕八點的飛機,三個小時後落地,轉搭巴士到火車站,再乘了兩個小時K字頭快速列車,之後再搭上一輛本地的「蹦蹦」,而後到達這座江南小城。
十年前,我第一次出差,便是從長沙到這裡。近20小時的火車,外加4小時的客車。由於很少出差,絲毫未覺得疲倦,半夜車廂裡乘客的呼吸沉入海底,我仍坐在臥鋪走道的折疊椅上看窗外,數著偶爾擦肩而過的列車,打量山間民居的點點燈光,發現月光在農田水窪裡的倒影比在哪裡都顯得透亮。
我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來這座城市,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出差的機會,在那輛開往春天的列車上我許了一個願望:希望未來的工作中能夠經常出差,做一個能看到除了湖南之外的世界的人。
想像著,每次我都能坐這樣的夜行列車,一夜過去,眼前的世界便換了天地。這是一輛普快,沿途停靠的城市無數,在沒有睡著的時間裡,我會在每一個停靠站下車透一口氣——那時的我年輕力壯,根本不需要透什麼氣,下車只有一個目的,希望未來跟同事們提起時,好歹能吹噓說我曾到過那個城市。這個想顯得自己有見識的壞毛病至今還在,明明有直達的航班放著不選,偏偏要挑在某個國家轉機的航班,目的也只有一個,當自己去過那個地方。
也許能力不夠,所以至今不能真正滿足自己內心的願望。
也許足夠幼稚,所以至今仍會用這一招騙騙自己。
十年過去,現在的工作果然實現了當年自己在火車上許下的願望——常常能出差,常常要出差,也常常突然忘記自己在哪座城市。
就如所有灑狗血的連續劇一樣,我居然真的被委以重任代表公司出去談判,間或去很多大學與同學們見面。讀大學時,只能買綠皮火車硬座,換著同學的學生證買半價票。進入職場後,用錢有些餘裕,可以選擇買短途臥鋪。後來不坐綠皮火車,改乘動車 。再後來,動車改為高鐵,高鐵又變飛機,二等座換成了一等座,經濟艙也換到了商務艙。我再也不似當年那個會趴在車窗上徹夜看風景的少年。現在的我倒頭就睡,落地才醒,即使變換了城市也少有驚喜。
有時,我會問自己:「還記得十年前那個期待見識這個世界的少年嗎?」
有時,我也被反問:「你還認得出這是你十年後想成為的那個風塵僕僕的大叔嗎?」
那時,全世界都在沉睡,唯有我一人醒著。沒有人對話,沒有人應答,一筆一畫的想法都在心上刻得生動形象。站在山崗上,用盡全力地呼喊,得到的,不過是更大的回聲而已。世界只剩我一人的孤獨,莫過於此。
而現在的我,滿面塵灰,為了看起來有朝氣,髮型也只能高高豎立。上午被老闆罵,下午在部門辯論,晚上趕最晚的航班飛往另一個城市笑臉迎人。我絲毫沒有疲倦,只是開始對新的世界漠不關心,我的心裡從此只有人,沒有景。我會突然問同事:「呃,我們這是在哪裡?」同事說:「我們在人民西路。」我便很焦躁地說:「我是說哪個城市?」
曾經大聲問同事週日是星期幾。
曾經拿著手機給朋友打電話哭訴:「手機不見了。」
曾經在公司偶遇同事,問對方:「呃,我這是要去哪裡?」
這種事剛開始聽,感覺都是笑話而已。聽多了,你也會默默喝了一杯酒,自嘲地笑一笑。我在新同事培訓時曾說:「也許在座80%的人和我一樣,曾經、現在,以及未來都可能只是一個打工的人而已。我希望即使我們一輩子為別人打工,也要打自己願意打的工,做自己喜歡的事,拿自己應得的錢。透過自己的能力去獲取信任,有了信任,才能盡情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新同事們感同身受,開始如我一樣尋找自己的路。
然後有人對我說:「你現在多好啊,每天忙碌,有成就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我呢,每一天過去,又是重複的一天。人人都在選擇新的生活,只有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覺得好孤獨。」
我把這句話記下來反覆在心裡默念:「現在的我,每天忙碌,似乎很有成就感,知道自己每天要幹什麼。每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又有新的挑戰。很多人都在重複著生活,而我卻有很多的選擇,可我為什麼也覺得孤獨?」
默念完這句話,我恍然大悟。那個在火車上許完願的我,為了不孤獨而一直忙碌,把自己當成陀螺。30歲之後,風景對於我只是幾道走馬看花的殘影,少有流連忘返的停留。
曾經我認為:孤獨就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現在我認為:孤獨就是自己都忘記了與自己對話。
曾經我認為: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現在我認為: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
對於孤獨,每個人在每個年齡都會有自己無比清晰的看法。
十年前,我到這座江南小城出差最開心的記憶是報公帳點了一頓極為豐盛的KFC,三個剛入社會的小夥子,點了20對雞翅,狼吞虎嚥,最後和一堆白骨合照,臉都笑爛了,卻不敢把照片拿出來與同事分享——很怕別人說我們濫用公款。
十年後,我一個人面對菜單卻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於是隨意點了三道菜,吃不了多少,只是覺得要對自己好一點。
孤獨是一個沒有明確答案的名詞,是多種情緒的化身,是一個人必須要面對的很多事。正在經歷的孤獨,我們稱之為迷茫。經過的那些孤獨,我們稱之為成長。
在車站,父母轉身後留給你的孤獨。
熱戀中,另一半掛電話留給你的孤獨。
一個人進屋,油然而生的孤獨。
想起一個人,卻失去了對方聯絡方式的孤獨。
身在鼎沸人群中卻不被正眼看待的孤獨。
同行數十人卻沒有共同話題的孤獨。
一群人成功自己失敗的孤獨。
一個人成功其他人失敗的孤獨……
林林總總、密密麻麻的孤獨攀上我們伸展的枝幹、向陽的臉龐。有些孤獨感被我們掙脫,落入大地生根發芽。有些孤獨感被風帶走,千里傳播,尋求共鳴。
從懼怕孤獨,到忍受孤獨,再到享受孤獨,對於野蠻生長的我們而言,也許不過是一場電影的時間,一瓶啤酒的時間,一次失戀癒合的時間。你總會知道失敗是難免,明白黑暗是常態。你不再為選錯公車路線、坐上與目的地反向的地鐵、被喜歡的人拒絕、常去的餐館換了廚師、來不及看的電影已下檔、團購的優惠券已過期而鬱悶,人生總會從「我就是傻瓜!」慢慢變成「呵呵,我是一個傻瓜。」然後變成「沒事,我們都是傻瓜」。與此同時,我們的父母也從「你絕對不能這樣……」慢慢變成「這樣真的好嗎……」然後變成「你自己注意一點……」。
是啊,雲起時濃,雲散便薄。你會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你不再抗拒自己變了,只是會感嘆,自己終於能平靜接受這些變化了。你也不擔心未來的自己會更糟糕,好或不好,不是外界的問題,而是適應的問題。你知道了你的適應力和癒合力總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強。
這些寫給自己,寫給你的話,希望多年後你還能記得住。很多人缺少了另一個人便沒有自己,無論最終你變成怎樣的人,要相信這些年你都能一個人度過所有。當時你恐慌害怕的,最終會成為你面對這個世界的盔甲。
一路上經歷這樣的孤獨,算不算是一種雖敗猶榮。

試閱文字

內文 : 放任飄灑,終成無畏
有一種孤獨是──
多年後突然回頭看自己來時的路,
才發現曾有一段日子自己一直在重複、重複,被現實捲進漩渦的孤獨。


小五是我十六年前的朋友。
回憶就像女兒紅一般被埋在土裡,偶爾想起來挖兩撥土,都會醉到半死。
一群人懷舊,就朝往事下酒,睫毛上滿是青翠的濕氣,飽含垂涎欲滴的溫柔。
「你們還記得小五嗎?」有人問。
沒有人回答,不是因為忘記了,而是沒有人知道他在何處。記得一個人,也許不僅僅是只放在心裡。
大家都只是聽說,小五讀大學時,女友意外懷孕,墮胎缺錢,去了黑心診所,導致大量出血沒能搶救過來。不堪女方家人的糾纏,小五連退學都沒有辦,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我堅信他一定會出現,在我的印象中,無論是怎樣的戰役,對於輸贏,他總是擁有自己的態度。
小五是我兒時玩電動機台最要好的格鬥遊戲玩伴。
我曾發下豪言壯語,我選春麗,萬夫莫敵。其他人都跟我打嘴仗,只有小五說:「給我一星期的時間,我存五塊錢,到時誰輸誰買五塊錢的遊戲代幣。」其實,他可以不賭這五塊錢,我罵他是個蠢貨,他倒也不避不躲:「我不相信一件事情的結局,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但如果我真輸了這五塊錢,就是給自己一個提醒。我最怕失敗時難受,事後卻忘記了。五塊錢不過是我所能付出的最大的代價。」
十七八歲的我絲毫不在意他那些充滿哲理的人生規則。既然放開玩了,當然就是衝著贏去的。三兩下,小五存了一週的五塊錢順利換成了遊戲代幣。我分了一半給他,他心懷感激,我若無其事。
我和小五迅速成為玩得一手好格鬥遊戲的戰友。他一直在為自己的失敗埋單。他總是問我,為什麼他會輸,為什麼我總有克制他的方法,為什麼我對於遊戲手法那麼熟練,感覺不用動腦子一樣。我看著他求知若渴的樣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我說:「小五,如果你對於學習也這麼認真的話,你考不上清華北大,天理難容啊。」小五撇撇嘴,不置可否,繼續追問。我反問他:「每次你輸得那麼厲害,輸那麼多次,正常人都氣急敗壞了,但你心態倒很正向。」他說是因為小時候他常和別人打架,打輸了回家就哭,不是太疼,而是不甘心。他爸又會加倍揍他一頓,教訓他有哭的工夫不如好好想一想為什麼每次打架都輸。面對失敗,才是贏的第一步。
我說:「我看你也沒贏過我啊?」
他說:「是啊,所以你怎麼總是能贏我呢?」
我說:「你玩遊戲只是興趣,而我靠的是專注。你會考慮如果自己輸了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而我根本不去想輸這件事!」
他心有不甘,想要反駁。我說:「不用不用。」
興趣可以用來打發青春時光,而專注是可以發財的。
可惜的是,我並沒有靠玩遊戲發財,反而因為放學後老玩遊戲而被父母罰跪、被老師罰站。小五的父母忙於教育比他還不聽話的姐姐,老師對他的懲罰也進入疲於奔命的階段,最終變得視若無睹。放學時,他經過我身旁,招牌似的撇著嘴說:「要想從一個人心裡徹底解脫,就是不要讓他們對你抱有任何希望。」夕陽斜射在他的右肩,鋪了一層美麗又朦朧的光暈,像聖鬥士的盔甲,他的語氣有些戲謔的成分,瀟灑度破表。直至多年以後,我再次想起這個場景,才突然讀出他的一點點無奈。年輕,凡事都是迎面而上,一張脆青的臉龐,被硬生生的擊得粉碎卻也肆意飄蕩,哪有茹毛飲血後的回甘。
那時大多數高中生以為人生只有一條大路,兩個人稍微有一些共同愛好,就覺得是這條路上的唯一同伴。我和小五任何話題都一起聊,任何心事都拿出來交流,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下課一起去廁所,晚自習分享同一捲卡帶。連暗戀女同學也要商量好,你暗戀那個好看的,我就暗戀好看的旁邊那個不怎麼好看的。那時,誰也不知道有些路是能自己一個人走出來的,也就不知道還有些路是不需要那麼多人一起走的。
聯考前,小五放棄了。他說,反正他就讀的學校只是一個依在校成績就能分發的技職學校而已。而我也在滾滾洪流中找到了所謂的救命稻草—如果聯考不努力,就得一輩子留在這個城市裡。

有人拼命掙脫,終為無謂。
有人放任飄灑,終成無畏。

我考到了外地學校,小五留在本地。原以為我們捆綁在一起的人生路,似乎也走到了分岔點。
開學前,老同學們約出來給彼此送行。幾瓶酒下肚,我們說大家仍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借著酒意,我和小五又對戰了一局《快打旋風》,我贏得輕輕鬆鬆。一起回家的路上,他的雙眼因酒精而通紅,一句話都沒說。
那時申請的QQ號碼還是五位數,電子郵件不流行,BB CALL太煩瑣,手機買不起,十七八歲的少年之間都保持著通信的習慣。小五的信我也時常收到一些,以薰衣草為背景的信紙,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氣,上頭字跡潦草,想到哪寫到哪,沒有情緒的鋪陳,只有情節的交代,一看就是上課無聊,女同學們都在寫信,他便順手寫了一頁湊熱鬧。我說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寫,他卻說凡事有個結果,總比沒結果好,哪怕是個壞結果。
我卻不想敷衍。認識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卻找不到人陪我一起打電動,也找不到能一起喝酒談心的人,於是喝酒成了一種微笑的應酬,一杯乾盡成為歷史,一杯撐滿一頓飯倒是常事—不是新同學不好,而是我開始明白,人與人之間走的路恐怕是不太一樣的,不用花時間在每一個人身上,你想走誰的路,想與誰結伴,也要看對方是否願意。我把這樣的心跡一一記錄下來,然後當作信寄給小五。
這樣內容的信幾乎都是有去無回。幸虧我需要的並不是答案,只是把心裡想的用文字記錄下來,排列整齊,與之分享。
有一天,他突然來信說:「我讓女孩懷孕了,讓她自己去墮胎,去大醫院錢不夠,她找了間小診所,醫生沒有執照,女孩大出血,沒搶救過來。她的家人來學校鬧,我讀不了書,你也不用再寫信給我了。」這是他寫過最有內容的信,言簡意賅,卻描繪了一片腥風血雨。
我撥通小五宿舍的電話,但他已經離開了,所有人都在找他。他已決意放棄學業,留給別人一團亂麻,自己一刀斬斷後路。
再見小五是兩年後。同學說有人找我,我抬頭看到小五站在宿舍門口,對著我笑。身穿格子襯衫,隔夜未刮的鬍鬚,散發出像被香煙熏過的味道。太陽像高中時那般打在他的右肩上,鋪陳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就像這兩年被生活打磨而成的聖衣。
「你好嗎?幸虧我還記得你的宿舍號碼。」小五比我淡然。
「你沒死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媽呀!你居然……」我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衝上去摟住他,眼裡全是淚。不摟死他,簡直對不住為他流露過的悲傷。
「我們所有人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你這兩年到底去哪了?」
兩年是一段不短的日子,尤其對於讀大學的我們。大學裡一天就能改變一個人,更何況是兩年。
小五嘿嘿一笑,說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也許兩年對我們很長,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故事結束的時間而已,他一定會回來的。
兩年前,從學校離開之後,他搭上前往廣東的列車,但怕女孩的家人報警,於是去了廣東增城旁邊的縣城,在一家修車廠做汽車修理工,靠著腦子轉得快和手腳麻利,很快就成為廠裡獨當一面的修車師傅。每個月領兩千元左右的工資,他會拿出幾百寄回家,自己身上留幾百,剩下的則以匿名的方式寄往女孩的父母家。一切風平浪靜,小五以為自己會在廣東的小縣城結婚生子,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看到女孩家鄉編號的車牌號碼出現在廠裡,司機貌似女孩的哥哥,他想都沒想,立刻收拾東西逃離,就像當年逃離學校一樣。
坐在路邊攤,我為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先一飲而盡。他苦笑一下,也不甘於後。我說:「你放開喝吧,大不了我把你扛回去,你睡我的床就行。」
沒人知道這幾年小五是怎麼過的。喝酒之前,我本想約他打一局電動舒緩尷尬氣氛,可餘光瞟到他的手已經變得完全不同,指甲不長,卻因為長年修車堆積了難以清洗的黑色油污,手背上有幾道疤痕,他說是被零件刮傷的。他得意地說,其他學徒補車胎只會冷補,而他是唯一能熟練給車胎熱補的人,看我一臉茫然,他繼續得意,「熱補是最徹底的補胎措施,要將專用的生膠片貼在車胎的創口處,然後再用烘烤機對傷口進行烘烤,直到生膠片與輪胎完全貼合才行。溫度的掌控是非常細膩的,稍微過了,車胎就會被燒焦。」就像我不懂冷補車胎與熱補車胎有什麼不同,他也不懂為什麼讀中文系的我立志一定要做傳媒。我們都不懂對方選擇的生活,但是會對彼此笑一笑,乾一杯,然後說:「我知道你幹的這件事並不僅僅是熱愛,而是專注。」
酒過三巡,小五比之前更加沉默。我再也看不到當初眼裡發光的小五,也看不到經過我身邊時輕蔑鄙視我的小五。他如一塊沉重的磁鐵,將所有黑色吸附於身,他想遁入夜色,儘量隱藏原本的樣子。我說:「你已經連續幾年寄生活費到女孩家了,能彌補的也盡力在彌補了,但你不能讓這件事情毀了你的生活。更何況,這件事情與你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是女孩選擇了沒有執照的診所,道義上你錯了,但是你沒有直接的刑事責任。」
小五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反駁,仍像一塊沉重的磁鐵,吸附所有的黑暗,想遁入夜色之中。回宿舍的路,又長又寂寞,小五說:「還記得讀高中時你問我,為什麼每次我失敗之後總會問贏家理由,我的回答是,面對失敗才是贏的第一步。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不能再逃避了。」他做了決定,無論結局如何,不再流亡,不再逃避,這是恢復正常生活的第一步。
時間又過了大概一週。凌晨一點,宿舍的同學們都睡著了,突然電話鈴聲大作,我莫名感覺一定是小五打給我的。我穿著內褲,抱著電話跑到走廊上應答。「同同,我去了女孩家。」小五帶著疲憊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我屏住呼吸,蹲在地上,一面抵禦寒冷,一面想聽清楚小五的每一句話。「她還在,沒死,也沒懷過孕,那是她哥哥想用這個方法讓我賠錢而已,聽說我輟學之後她很後悔,一直在找我,但一直找不到……」
話說到一半,小五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傳出了刻意壓抑的抽泣聲。「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傻?這四年,一直像笨蛋一樣逃避著根本不存在的事。」
「怎麼會。當然不會。」我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
生活殘忍,許以時間刀刀割肉。十七八歲的時候,一次格鬥遊戲的輸贏不過三分鐘的光陰,而小五的這一次輸贏卻花了人生最重要的那四年。
我說:「小五,你不傻。如果你今天不面對,你會一直輸下去。哪怕抱著必輸的心,也是重新翻盤的開始。你自己說過,逃避的人才是永遠的輸家。」
「同同,我輸了四年,終於在今天結束了。心有不甘,卻無以為繼。你說,我下一場戰役需要多久才會有結局呢?」
那天是二○○二年十月十六日,秋天,涼意很重。
之後的11年,小五再也沒有回過家鄉,我們鮮少聯絡。高中同學聚會的時
候常有人問起:「小五在哪兒,你們知道嗎?」
沒有人知道,大家都在嘆息,覺得他的一生就被那個虛無的謊言給毀了。
我什麼都沒說,誠如我和小五的對話,有的戰役三分鐘比出輸贏,有的戰役四年才有結局,有的戰役十年也不算長。對於小五而言,一個敢於面對的33歲男人,他下一次出現時,一定是帶著滿臉笑意,與我毫無隔閡,仍能在大排檔喝酒到天亮,跟我對打《快打旋風》到盡興,始終稱兄道弟的那個人吧。
「逃避,就一直是輸家。唯有面對,才是要贏的第一步。」這句話說得真好,是17歲的小五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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