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型的豬小姐 | 誠品線上

有型的豬小姐

作者 李維菁
出版社 英屬維京群島商高寶國際有限公司台灣分公司
商品描述 有型的豬小姐:天真又世故,她是少女,更是小姐:小姐不看人臉色,小姐不得過且過,小姐不怕一再愛錯。生活傷痕累累,還是精心裝扮;職場人際不順,用創造為自己歡呼打氣。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是中場感言,是創作宣言,也是愛的回顧。」李維菁 寫給癡心不悔少女們的62封信天真又世故,她是少女,更是小姐:小姐不看人臉色,小姐不得過且過,小姐不怕一再愛錯。生活傷痕累累,還是精心裝扮;職場人際不順,用寫作為自己歡呼打氣。她陪我們心疼自己、正視內在的欲望,因為她懂得那才是真的愛與美,以原原本本的自己被愛,不是奢求,是應該。堅持格調,她是:有型的李維菁。◎特別收錄:鍾曉陽〈記維菁〉李維菁以細膩的文字劃開現代生活的皮肉,寫欲望,寫孤獨,寫枯渴無依的情感荒原,寫躲不開的原生疏離與無聲社會暴力。深愛她的讀者喊她許涼涼,看她是「對單身泰然自若,冰雪聰明時代新女性新偶像」,她只說「我寫的就是尋常人的情感與生活」。在這本書中,她首次以「我」作為敘事者站到讀者面前,仍然天真世故,仍然清醒犀利,但蕩開聚光燈後的天真有了歲月的爬痕,犀利的嘴角帶著笑,我們第一次發現,那些在失溫國度背著光翩翩起舞的身影真正燦美--她們多麼相像,多麼有型。本書選編自李維菁近年來的專欄文字,分別刊載於《聯合文學》、《美麗佳人》、《Elle》、《藝術家》等。全書共六十二篇,作者親自編選修潤。關於人生,她說:「我很誠懇地面對自己的每一個過程,並從痛苦或現在看起來令人感到羞恥的時刻,特別是困惑中,真實地尋找答案。」關於關係,她說:「我幾乎不曾因為自己沒有戀愛,或長期單身,看到別人在路上熱烈親密,或看到老友結婚而難受……只要看到兩個人彼此喜歡,喜歡到不得了的程度,喜歡到想要一直和對方生活在一起,我就不自覺地想:這種強烈的感情,還存在這世上哪!」關於愛戀,她說:「初戀多半是自戀的轉移。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而剛剛好對方眼裡的我是那樣的人。很可能是出自誤會,但是我很快樂,很快樂他看我剛好是那樣的。」關於生活,她說:「去買一碗麵外帶,聞到蔬果醬料熬煮湯頭的香鹹;感受蓮蓬頭噴射的熱水按摩頸後腰背的舒緩,還有乾燥皮膚摩擦新鮮棉那種讓人幾乎想哭的放鬆。我珍惜著日常生活,日常這兩個字讓我好生眷戀。」關於創作,她說:「我所能做的,只是面對眼前的一方白紙,一個字一個字,平凡老實笨拙地,慢慢爬。除此之外,我沒有聰明的方法去面對自己的人生。」關於身份,她說:「人會長得愈來愈像你的職業,我非常憎恨這句話,之所以憎恨,可能因為我知道那是真的。」◎聯合推薦徐譽庭陶晶瑩連俞涵莫子儀楊富閔趙雅芬蔡依林顏擇雅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李維菁小說家,藝評。著有小說集《我是許涼涼》、《老派約會之必要》,長篇小說《生活是甜蜜》,與Soupy合作繪本《罐頭pickle!》。藝術類創作包括《程式不當藝世代18》、《我是這樣想的──蔡國強》、《家族盒子:陳順築》等。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一個人參加婚禮日常名字天空身體主題曲便利超商是我的好朋友以貌取人同事職場小事點播歌曲植物園後面的那個什麼瑜伽教室的禮貌舞蹈課熊和貓緣分還是要許願過生日計程車上小黃年歲以及一點點什麼關於它的那個時刻村上隆遇上SMAP木村拓哉變卦香港有個劉德華鬼怪與新娘宋民國的阿姨們多重人格的一點隨想和自己相遇並說再見Not Correspondent生日會女同事月光光道場寫小說書不見了深夜的世足賽錄音機吞日光燈管的男人老鼠夢外外婆的家怕鏡子青色的念頭只穿一種顏色的人穿衣溝通火災現場計程車恨意Me Too星辰友誼才華是什麼成真俗物再見九○年代媒體特別收錄:記維菁--鍾曉陽

商品規格

書名 / 有型的豬小姐
作者 / 李維菁
簡介 / 有型的豬小姐:天真又世故,她是少女,更是小姐:小姐不看人臉色,小姐不得過且過,小姐不怕一再愛錯。生活傷痕累累,還是精心裝扮;職場人際不順,用創造為自己歡呼打氣。
出版社 / 英屬維京群島商高寶國際有限公司台灣分公司
ISBN13 / 9789869689250
ISBN10 / 9869689256
EAN / 9789869689250
誠品26碼 / 2681689879002
頁數 / 312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是中場感言,是創作宣言,也是愛的回顧。」

李維菁 寫給癡心不悔少女們的62封信

試閱文字

導讀 :
【寫在前面】
她已經非常虛弱了,
但她想要寫的,還有好多好多。
  
「書名就叫《有型的豬小姐》。」她翻找出手機螢幕上時髦的布偶角色Miss Piggy解釋這個書名,她說某天有一個很少來台北的藝術家朋友忽然北上,她以為他是為了一場拍賣展覽而來,朋友卻嘲笑她:「才不是,你看過豬自己上菜市場的嗎?」

豬不上市場,藝術家不進拍賣場,李維菁問自己:那麼作家究竟立足何處?

因為熱愛文學,在報業平台有很好發展的時刻,決然辭去工作,開始一篇一篇地寫。沒有冠冕堂皇的文壇背景,她寫自己相信的、創造屬於她這一代女性的文字,站出去就要有自己的樣子,她總是說:「要很有型,要有自己的風格」。

八年前,許涼涼駐進數萬顆讀者的心;兩年後,女孩們朗朗上口「帶我出門,用老派的方式約我」,她被陌生襲來的掌聲與眼淚打動,捨棄工作後,沒有穩定收入,多數時候就在自己的小空間與內在的創作欲搏鬥。二○一五年,推出長篇小說《生活是甜蜜》,透過徐錦文訴說她對藝術懷抱的憧憬:「藝術是人類試圖與上天溝通的嘗試,是曠野中、暗夜街道上,無處可去孤魂野鬼共同的歸依。是自由的國度,被溫柔海洋包覆的地球,裡頭住著平等的子民。」實然,並非如她所想,她心碎於那裡終究是富人與無賴的領地。「只有創造者有機會永垂不朽。」創造者不該對物質鞠躬哈腰,不該上市場,癡心創造的她,要把自己活成有型的豬小姐。

今年六月,知道時間可能不多,她為自己許下願望:要出一本文集。九月初,她在與病痛搏鬥的過程中交出一疊這些年通過自我省視,自認合格美麗的作品,一篇篇挑選改寫,每個字都得使出力氣,悄聲求著上天:讓我寫。她跟自己的時間拔河--今年一定要出版!

就在我們抓緊時間翻尋所有文章,一篇篇挑選一讀再讀,透過電郵簡訊讓她確認,「這篇要收」,「那篇我也喜歡」,從一開始的熱烈討論,到斷續簡短的回應,她的信息越來越短,對作品如何成形的意志卻越來越強。十一月初,與她相約確認要多寫篇序文。交稿那天,她答應我們「明天沒問題」,貼了一個可愛熊貓貼圖,但明天等來的是空白……十一月十三日凌晨,她未讀未回,從此告別。

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出版經驗,作者參與了內文編選、書名、書封至宣傳規劃,留下足夠的文字與談話,卻沒能等到這書印刷裝訂成冊的那一刻。作為她的編輯出版者,我們在哀傷之餘,只能堅持為她完成,讓她的讀者知道:直到最後她都是在創造的路途上。

感謝維菁女士的家人與好友們,最後這一段路,靠著他們的愛,我們一起完成這本書。「是中場感言,是創作宣言,也是愛的回顧。」維菁在書中寫下這段文字,她是個珍愛創造的人,在裡面,找到自己的天空。那裡的她不被世間的痛啃蝕,在那裡,她將迷人地淺笑,擺動著衣裙,拉著愛她的讀者們溫柔訴說,為什麼要做個「有型的豬小姐」。

新經典文化編輯部 二○一八年十一月十九日

試閱文字

推薦序 : 記維菁
文◎鍾曉陽

初見面,是二○○八年十月我赴台為《停車暫借問》重出做宣傳,在一飯局上。在座有時報出版總經理莫昭平、楊澤、葉美瑤……此外有維菁。她跟我打斜對面坐,我暗驚這女孩真瘦,瘦得讓人擔心,坐在那裡細長一條,耀眼的粉紅連身裙,長頭髮兩邊各束起一撮,活潑俏皮像哪本漫畫走出來的少女,卻是文靜得有點閨閣,微微笑不怎麼說話,就是在那裡炫著人的眼。飯局畢大家站起散開,才看到她那裙子直落到腳踝,底下是高底的涼鞋,更顯得她柳條搖曳。在楊澤的邀請下又去了一家中國古典情調的喫茶店,維菁也來了,這回我們坐得近,幾乎膝頭碰膝頭,卻因為都說話聲音小,彼此要把頭湊前來聽,她說的話我記得其中一句是,一個人關在家裡亂寫是最開心的是不是?因此我知道她寫東西。她又從隨身的大包包裡取出她在看的書,把它豎在面前讓我看封面,我看到是艾莉絲‧孟若的短篇小說集中譯本,一雙聰明眼睛像是裝滿了話很想告訴我甚麼,從她那熱情的眼光我知道她愛這作家。一直我都有點模糊她當天是以甚麼身分在場的,也沒問,後來看到她寫關於我的報導才知她是時報文化版的記者。多年後讀孟若,總會想起維菁把書豎在我面前很認真地把她介紹給我的模樣。
二○一一年,一天收到一位台灣友人寄來的包裹,火紅的一本書跳出來。只看那裝幀跟書名,便覺著一股氣勢。《我是許涼涼》,多麼響亮的自我介紹。從小說概念,到文筆,到那對世道人心的洞見,我的一個感覺是「不凡」。是多麼罕有我們能看到一位作家帶來一個全然獨特的視角,是她多少年來的累積,經她不斷反芻內化理出來了一個用之格物的系統,從而給文學平添了新詞新意。從一開始維菁就那麼純然地是她自己,一個鮮明獨立的自我站在了讀者的面前。
二○一五年,在幾年前創辦了新經典文化的美瑤邀我為維菁的新作《生活是甜蜜》寫推薦語。我有點忐忑,還是應允了。讀畢全書後的震盪餘波多天不散,儘管美瑤說只寫幾句也可以,我寫了一段又一段。美瑤收到推薦語後,電郵傳來維菁的回應:「我出去哭一下。」
其後維菁寄來的贈書的題字稱我「曉陽姊姊」,翻開見到時不禁恍神,平常她想起我時心中是這樣呼喚我嗎?
二○一八年,我的《遺恨》由新經典文化在台灣出版,美瑤在建議行銷提案時一開始便提到維菁的名字,果然在後來收到的活動流程中看到維菁將在朗讀活動做我的同台講者。作為事前熱身我上網看了她的一些影片,包括二○一三年她出席香港書展講座的錄影。我發覺跟我記憶裡的她很不同了。不那麼瘦了,成熟了許多,完全是大人,有大人的自信和自若,但是嘴角翹翹笑起來時那少女的特質又自然流露。用她的少女學語言來說,世故與純真,似乎在她身上渾然融合了。有一點不變的是,任何時候她完全是真誠的自己。
青鳥書店朗讀活動的那晚,前往華山文創區的路上,美瑤告訴我維菁剛做完手術出院,沒說詳情,但我心情沉重起來。可後來在華燈初亮的暮色中見到的她不但無病容,簡直容光煥發,頭髮在腦後束了條馬尾,是她那故事繪本《罐頭pickle!》的插畫有畫到的一個樣子,黑裙搭配閃亮紅鞋的打扮俏麗亮眼,中間這十年被壓縮成一瞬,彷彿光是為了這一晚,她鞋跟一敲,一搖身變回了少女,比當年更美麗。在會場旁邊的披薩餐廳吃餐,她盤子上的食物幾乎都沒碰,卻是看來心情很好講了不少話。我說起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她還記得。看我緊張就安慰我說:「待會兒有甚麼覺得不想答的就拋給我沒關係。」又有新經典的一位編輯同事告訴我,維菁曾對她說:「只要是曉陽姊的事不管是甚麼我都願意做。」
忽然我像有個美少女戰士護衛在旁隨時在我危急時躍出解圍,而我的確也借助了她的力量。活動中每次回頭看見維菁坐在那裡,我的心便安然,彷彿有她在我不會糟到哪裡去。
當晚她有個動作表情是我至今難忘的,是大家聊起《遺恨》的主人公于一平時,為了表示她對一平的喜愛,維菁豎起兩隻大拇指,一臉「我就是愛他」的嬌憨笑意。
她的離去,是于一平失去了一個知音,是我失去了一個知音,一個曾帶給我莫大的閱讀上的喜悅的文友。
想起來不過見過兩次面,為甚麼有個錯覺是更多?回美國後每想及她,總未免牽掛她的身體狀況,總想著下次回亞洲一定要抽空去趟台灣,不為公務而純粹就是玩兼探訪朋友。一定要去看維菁,就我跟她兩個,找個地方好好聊。或許我終於能當面叫她一聲「維菁」,因為我好像還沒有當面叫過她的名字。
此刻她那可親可愛的溫柔身影仍那麼活生生的縈繞我眼前。但這不過是剛開始。以後必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的場景中,黯然想起「維菁不在了」的這個事實。
如果有甚麼可稍慰思念的,或許就是她留下來的書。人是從文壇這個場域永遠缺席了,她的書會被閱讀下去。
作家是她幻想的家人,香港書展的那場講座上她這麼說。
費茲傑羅是她戀愛的對象,辛波絲卡的詩作她用來卜詩卦。
啊維菁,現在我也只能這樣了,到你的書裡去召喚你了。
二○一八年十一月十五日

試閱文字

內文 : 一個人參加婚禮
編輯寫信來向我邀這個專題:「一個人的遊樂園」,信中寫著她覺得我對於單身有種泰然自若的態度,也提到我曾經寫過「這個社會還是很難真正接納,單身或結婚只是不同的選擇,也很難接受這世界上有許多人的自我實踐或自我追求,需要大量的獨處才能完成。」這樣的話。我看了愣了很久,開始反省,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在外界眼中的模樣原來是這樣。
事實上若看起來泰然自若,那一定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有時候泰然自若,覺得一個人才能享有自我實踐的空間與自由,但有時候會因為一個人的恐慌,很多事受到限制,不可能是全然快樂與美好的,而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理性上在某一刻決定我此後要擁抱一個人泰然自若,便做得到的。只能說,我很誠懇地面對自己的每一個過程,並從痛苦或現在看起來令人感到羞恥的時刻,特別是困惑中,真實地追尋答案。當然是不會有答案這東西,這世上真的沒有正確答案這東西,但因為這個過程,人變得踏實,和自己的關係也非常緩慢地,逐漸貼近。所謂獨處的重要,指的是這個,人必須獨處,才能和自己相處,看到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想要實現的是什麼樣的自己。而因為找到自己的重心,才可能有好的人際關係,不管是和伴侶、家人、朋友或者是整個社會。想一想跳雙人舞的道理,看那明明是兩人手牽手或彼此依靠著跳出各種難度極高的舞蹈,但最基本的道理是兩個人都站在自己的重心上,只有這樣才能合作跳出各種舞姿,如果一個人喪失了重心,或是兩個人都把身體掛在對方身上,那只是抱在一起彼此扯著對方亂成一團,跳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一個人必須能夠獨處才行,要有充分與自己對話的能力,否則容易活得膚淺扁薄。閱讀是一個人和自己對話的良好方式,各種形式的創作也都是,然而,一個人時上網看店或打遊戲,或一個人頻頻刷臉書,則完全不構成與自己相處對話的狀態,那種狀況等於還是和他人在一起,只是對方在另一頭,你並沒有和自己真正相處。不管幾歲,一個人一定要學習獨處,這和你是單身、不婚或是否孤獨或沒有伴侶是不同的事情。換句話說,不管一個人有沒有伴侶,是不是結了婚,都要學著有能力獨處,只有獨處才能給靈魂充電,才能和自己對話,而只有自己和自己處得好,才能在孤獨時仍有品格,也才能在和伴侶相處時,或和朋友互動時有良好的人際關係品質。
但關於一個人啊,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好,我真的不知道。我雖常常獨處,特別因為寫作的關係,這種工作本質上就需要大量的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但也因為一個人,有許多事情到現在我都沒辦法一個人去做。
像是我膽子非常小,從來不能一人旅行,因為我不敢一個人住旅館。
可以一個人吃飯,但一個人看電影雖然不是沒有這樣的經驗,次數卻非常少,因為興致不高。可以一個人健身,一個人上舞蹈課,可以一個人研究下廚,但我沒有辦法一個人去游泳,也沒有辦法一人去健行,也沒有辦法一個人去海邊。
總之,不需要因為自己是一個人,就逞強地硬要證明所有的事情一個人也能做,如果做不到就開始悲傷。人也不需要自己有伴,就覺得人生什麼地方都是滿的有依靠,或者淨去說青春被家庭耽誤,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結婚這種無聊的後悔話。有時那樣,有時這樣,本來就是常態。
神奇的是,我是那種總是開心地一個人參加婚禮的人。
我有些單身的朋友不太喜歡參加婚禮,有時候是怕心中起波瀾,婚禮中可能想起自己情感上的前仇舊恨,會悲從中來。我也認識幾個已婚多年的人,怎麼樣都不參加婚禮,已經到了原則性的地步,只包禮金人一定不到,因為從根本上質疑婚姻這種社會制度。
但我喜歡參加婚禮,從小就覺得參加婚禮很有趣,雖然我心裡對婚姻這種事情,抱著非常複雜的心情,對著終生要與他人分享自己的空間這事情,充滿困惑與害怕,有時非常想和誰合為一體,有時又恐懼被入侵而無處可逃的殘酷,長期反反覆覆,從沒拿定心思過。我不斷懷疑著,有誰會真的愛著誰真正的樣子嗎?長期將自己的喜悲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是不是很可怕的事?由於我是做了承諾,就會再難受抗拒也必定要使命必達的性格,總是懷疑著萬一結了婚和誰在一起,萬一要再難受抗拒卻要力撐一生,就從背脊發冷。
但,去參加別人的婚禮,我都興高采烈,突然覺得這世界充滿希望──我所怕得要死的東西,我的朋友張開雙手擁抱,並且咧嘴大笑──我所害怕的事情,說不定沒有那麼可怕也不一定。
更重要的是,每次看到別人熱戀或相愛,我心裡都開心得不得了。
我幾乎不曾因為自己沒有戀愛,或長期單身,看到別人在路上熱烈親密,或看到老友結婚而難受,反而總是高興。那代表愛這種事情應該還是在的,或者,我骨子裡頭非常喜歡相愛這種概念,喜歡兩人彼此眷戀的念頭,雖然因著種種原因我不在那狀態,或常常懷疑,但心裡頭對這件事有著浪漫的執念。說不定因為就是太過執念,反而碰都不敢去碰。
只要看到兩個人彼此喜歡,喜歡到不得了的程度,喜歡到想要一直和對方生活在一起,我就不自覺地想:這種強烈的感情,還存在這世上哪!
有這種衝動不見得保證白頭偕老,但,世上人類若沒有這種衝動,活著幹啥呢。
這讓我覺得這個總是令人悲哀的世界,總算有些可喜美麗之處。
好可愛啊,我看著台上的新人,有的婚禮辦得莊重神聖,有的婚禮辦得像家家酒似的歡樂粉紅,咧嘴大笑或激動流淚,我心裡止不住讚嘆。沒有這種衝動,活著做什麼。
置身在這喜慶熱鬧中,看到花花綠綠,歡騰繽紛,大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儘管一個人,我總是笑嘻嘻。平常哪有什麼機會到一個地方,大家都這樣一致地笑嘻嘻眉眼彎彎。比起去藝術圈的開幕,大家酷成一副鼻孔朝天樣,或去文學圈的講座,裝犀利批評東批評西,我比較喜歡婚禮。這裡好,這裡熱鬧,這裡漂亮,台上的新人對以後的命運正充滿期待要開始呢,他們相信人生還大有可為,相信彼此屬於對方,有種新鮮而旺盛的力量。
若台上是再婚的人,我往往鼓掌歡呼得更用力。這種事情人生有過一次經驗很可能就終生傷殘,而他們願意一試再試,對未來仍然還有柔軟的渴望,真是了不起。
一個人參加婚禮,我認真看自己的朋友在人生大關上的美麗燦爛,我奉陪得義無反顧。我總是從新人禮服、雙方家長造型與致詞,還有台下雙方友人,一一認真得像小時候著迷於萬花筒那般地欣賞,就算身邊坐的不是自己認識的人,說不上話,我也每一道菜都吃得很高興。若排座位剛好排到平常不喜歡的人,只有在婚禮不讓人覺得太過彆扭,因為在這片鬧騰中給予祝福,只有婚禮上大家的情感是趨於一致的。看人,被人看,觀察,被觀察,長輩致詞,影片表演,服裝時尚,言語禮俗,還有一道道菜餚。
置身於熱鬧之中,我幻想大家都開成一朵朵花。
我沒有這樣的機運和誰結為連理,並不代表我討厭或否定這件事,婚姻從很多角度來看,也不是個太壞的點子。人畢竟是群性的動物,無法不仰賴他人而生活。在這世上發心想與另一個誰彼此依靠,相互扶持,好好過生活,不賴。
儘管,關於婚姻,現實上太多拉扯,而性別結構下的權力問題,非常龐大,大到超過兩個人或兩個家庭能夠負擔,可能會傷人至深,而且這種傷害不可能只仰賴善意與愛情而能解決。但對某些非常幸運的人,善意與愛情也許可以稍微抒緩那痛感。今天晚上過後,這對寶貝會發生什麼沒人知曉,然而此時總是要大聲加油的。
我想起我的大弟弟結婚那天,婚禮非常簡單,只邀了少少的幾桌親友,弟妹沒請伴娘,也沒請新秘,一切都自已來。婚禮開始前,弟妹的禮服出了小問題,她和弟弟兩人在餐廳的小隔間,自己處理好就出場。婚禮結束後,也沒有鬧場沒有派對。婚禮結束後,我和家人下樓到餐廳門口想等大弟和弟妹,沒想到這對新人已經早就從禮服換回平常T恤牛仔褲球鞋的樸素模樣,連妝都卸得一乾二淨,站在餐廳門口,完全看不出是剛辦過婚禮的主角,身上沒有剛剛一點點餘熱光輝殘留,只是家常,像隨處可見的平凡情侶。
小兩口淡淡地對我們揮手道晚安,手牽手轉身去搭車,就要開始他們的尋常人生了。我覺得很美,覺得所謂伴侶,莫過如此。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我常常那樣一個人盛裝赴會,也覺得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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