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llion Dollar Triage
作者 | Nick Timirao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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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億萬救援: 鮑爾與川普的聯準會權力之戰 (全新修訂版):背景是市場動盪的2020年,全球經濟因新冠疫情陷入動盪之際,聯準會主席鮑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不僅要穩定崩潰邊緣 |
作者 | Nick Timirao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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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億萬救援: 鮑爾與川普的聯準會權力之戰 (全新修訂版):背景是市場動盪的2020年,全球經濟因新冠疫情陷入動盪之際,聯準會主席鮑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不僅要穩定崩潰邊緣 |
內容簡介 聯準會有雙重使命:提升就業率、穩定物價然而,雙重使命前有雙重挑戰——「突發的經濟危機」與「他們的總統」「誰是我們更大的敵人,鮑爾還是習主席?」——川普推文背景是市場動盪的2020年,全球經濟因新冠疫情陷入動盪之際,聯準會主席鮑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不僅要穩定崩潰邊緣的金融市場,還要抵禦來自白宮的強烈政治壓力。—— 降息,還是升息,一直都是央行的政治難題 ——自川普於第一任期提名鮑爾為聯準會主席開始,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便不斷升溫。川普試圖施壓鮑爾降低利率以刺激經濟,卻與聯準會為防止經濟過熱而採取的升息政策相衝突。本書詳細描述新冠疫情席捲全球後,美國如何迅速從經濟蓬勃的狀態,進入一場猶如醫學誘導的昏迷,大大小小的企業面臨崩潰的邊緣……《華爾街日報》首席經濟特派員提米羅斯,憑藉獨家內幕消息與敏銳洞察,深入剖析自二戰以來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經濟政策背後的故事。他進一步揭示聯準會如何在防止經濟崩潰後,運用貨幣政策試圖恢復經濟原貌,同時避免引發泡沫或點燃潛藏市場中的金融危機。\\\聯準會傳聲筒、提米羅斯主席:聯準會最重視的財經記者/// 本書作者提米羅斯是《華爾街日報》的首席經濟特派員,他負責報導美國聯準會和美國經濟政策。他因為深入且精確地預測聯準會政策變動,而被市場稱為「聯準會傳聲筒」,同行更戲稱他為「提米羅斯主席」。 提米羅斯於2021年成功預測聯準會在當年11月將縮減市場刺激力度,當市場普遍預期升息兩碼的時候,他出人意料地預測聯準會將升息三碼。這兩次的精準預測使他名聲大噪。外界認為他是最懂當前聯準會的財經記者。對於他一次又一次精準預測聯準會的決議,外界一直保持著強烈的好奇。他的報導與推特(@NickTimiraos)上的見解,常常為全球財經人士提供新的洞見和分析。\\\以聯準會主席鮑爾為主角的政經角力/// 本書宛如一部細緻入微的紀錄片,讓我們明白2020年3月以來美國和全球的經濟變化。提米羅斯的深入觀察和精確敘述使聯準會的行動變得清晰易懂。他把我們帶到幕後,揭露了在面對如此巨大的公共衛生災難和經濟危機時,美國經濟決策者的創新與勇氣是如何避免了國家陷入經濟深淵。 除了白宮與聯準會的角力,本書還深入聯準會內部的決策過程,詳細描寫鮑爾與時任副主席克拉里達(Richard Clarida)、紐約聯儲銀行總裁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及理事莉奧.布蘭納德(Lael Brainard)等核心成員的協作。他們如何在危機中迅速制定政策,與財政部及國會合作,確保資金流向企業與家庭。 然而,聯準會的行動並非毫無爭議。書中探討了2020年後的貨幣政策如何在穩定經濟的同時,埋下通貨膨脹隱憂。提米羅斯以客觀的視角,剖析了聯準會在就業、物價穩定與金融市場間的權衡,並提出了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聯準會的角色是否已永久改變? 提米羅斯以生動的筆觸,記錄了緊張的會議、深夜電話與關鍵視訊會議,讓讀者彷彿置身於聯準會的決策核心。本書讓我們對歷史、經濟、政治和主要行動者之間的緊張關係有了更深的理解。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巴菲特(Warren Buffett) 艾倫.布林德(Alan S. Blinder)|聯準會前副主席 路傑克(Jacob J. Lew)|美國前財政部長 大衛.魏瑟(David Wessel)|美國布魯金斯研究院資深經濟研究員 奧斯坦.古爾斯比(Austan D. Goolsbee)|美國白宮前首席經濟顧問 ——好評推薦 「這是一本令人瞠目結舌的作品。」——巴菲特(Warren Buffett) 「這本書就是我們所需要的。自疫情爆發以來,聯準會的行動繁多且複雜,令人應接不暇。提米羅斯用他的洞察力和精湛的敘述能力讓所有事情變得清晰。」——艾倫.布林德(Alan S. Blinder)|聯準會前副主席、普林斯頓大學經濟學教授 「提米羅斯帶我們一窺幕後,看見在這樣的情況下,美國經濟官員們的創新和勇氣如何挽救一個面臨恐慌的國家,使其免於陷入經濟深淵。」——路傑克(Jacob J. Lew)|美國前財政部長 「當聯準會再度挺身救市時,提米羅斯帶我們走進幕後,揭示了鮑爾和他的同事們在想什麼、做什麼,以及他們的擔憂與擔憂的原因。本書歷史、經濟、政治、主要行動者之間的緊張關係、啟發性的訪談、以前從未報導的細節。」——大衛.魏瑟(David Wessel)|美國布魯金斯研究院資深經濟研究員、《我們相信聯準會》作者 「新冠疫情讓經濟陷入崩潰,但金融危機並未爆發。提米羅斯讓我們明白了為什麼,他為我們提供近距離觀察鮑爾與其領導的聯準會如何與為何做決定。無論是聯準會前所未有的行動、川普總統的公開批評,還是國會將聯準會直接納入財政政策。本書都提出了一個讓人心痛且至關重要的問題:這種情況是否將成為常態。」奧斯坦.古爾斯比(Austan D. Goolsbee)|美國白宮前首席經濟顧問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尼克‧提米羅斯(Nick Timiraos)《華爾街日報》的首席經濟特派員,負責報導聯準會和美國經濟政策。提米羅斯因其深入而精準地預測聯準會政策變動,而被市場稱為「聯準會傳聲筒」(Fed whisperer)。2021年開始,提米羅斯獲得廣泛關注,他成功預測聯準會在當年度11月縮減市場刺激力度。當市場普遍預期升息兩碼的時候,他又出人意料地預測聯準會將升息三碼。這兩次明確且準確的預測大大提升了他的知名度。外界一直都對提米羅斯能一次又一次預測聯準會的決議感到好奇。除了有人猜測他擁有重量級訊息提供者之外,他曾說自己是一名歷史愛好者,在撰寫本書的過程中,熟讀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所有聯準會會議記錄。他進一步表示,自己喜歡與理髮師討論經濟問題,因為他們能夠直觀地感知事物的變化。儘管聯準會經常會調整記者會的採訪座位,但提米羅斯卻始終坐在主席鮑爾的正對面。這無疑顯示聯準會對這位被業界稱為「提米羅斯主席」的資深記者的重視。加上他對聯準會行動的精準預測,使全球財經人士都會關注他在《華爾街日報》的報導與推特(@NickTimiraos)上的見解,期待他能提供新的洞見和分析。譯者簡介陳儀專業投資公司高階主管,曾任投信基金經理人,實務經驗豐富。譯作有《穩定不穩定的經濟》、《價值的選擇》、《大債危機》、《鋰戰》、《索羅斯金融煉金術》等,譯著甚豐。
產品目錄 前 言 誰會期待安睡的中央銀行?第1章 鷹派、鴿派與小傑鴉派金融危機加碼賭注尋寶舉債登頂,柳暗花明第2章 聯準會這個鬼地方中央集權化的中央銀行密蘇里州的民粹主義者財政部-聯準會協議叛徒遭到粗暴推擠你的麻煩大了我們引起他的注意了中央銀行業務的苦楚高大的伏克爾魯賓法則第3章 我們會讓他很難看技術文官的謙卑柏南克的創新第三次量化寬鬆三劍客端走雞尾酒缸第4章 舉債天王我的天才聯準會版的《誰是接班人》看起來很適合即興演奏會R-Star迷貨幣政策圈的吉米.史都華貿易戰:「贏來全不費功夫?」第5章 艱難處境離自然利率還遠得很鮑爾守則關稅人十二月之亂第6章 笨蛋鮑爾急轉彎與川普共進晚餐適時採取行動是條硬漢最大的死敵聯準會傾聽之旅令人不安的和平第7章 送進急診室醒醒!這就是我們擔此職務的理由適時採取行動如果外星人入侵,該怎麼辦?最壞的打算第8章 分崩離析病毒株倍增輪到財政政策上場恐慌開始交易的平倉銀行業的額外努力封城第9章 超越極限,爭取達陣戰地醫學憂鬱的科學家工具備忘錄我們集會的目的不是為了弭平利差你們聽過TALF嗎?最後一輛計程車問題撤職的權利第10章 吃了類固醇的白芝浩最佳進步獎解除所有限制,大膽放款例外且緊急這病毒很難搞寄送支票似曾相識:貨幣基金單位淨值跌破一美元眼光放遠,把格局做大第11章 金流幾乎完全停擺礦坑裡的金絲雀地獄來了我們做得還不夠儘快採取行動與監理局之間的齟齬劇烈惡化損害分類療法燈火即將熄滅恐懼是地表最強的傳染病第12章 事不宜遲,上船出航!厄運循環薪資保障計劃再三衡量,力求一次搞定立法部門的處方箋我們又不能靠視訊會議通過立法賄賂基金敦克爾克大行動條條大路通貝萊德幹得好,傑伊交手的藝術無限量的彈藥前所未見的三個星期第13章 命運與歷史市政債券市場歡迎來到債務嘉年華!跨越紅線,但也造成斷崖迎接考驗寫封感謝信給聯準會沒有地獄的天主教第14章 歡迎來到山姆大叔俱樂部憤怒與變通方法最糟糕的政策究竟是貸款還是補助金?新資金測試瑣事部長關閉牛奶街餐館雙輸V型復甦、U型復甦,還是K型復甦?第15章 政策微調回到理事會全新的框架這讓我們看起來很糟糕!別讓Covid-19左右你的生活選舉的最後階段第16章 危機與轉機緊急放款計劃要何去何從?透過Zoom決定的官位進一步的實質進展任務收尾「例外且緊急」的結束「奇恥大辱」第17章 出乎意料的通貨膨脹過往的慘痛教訓訊息紀律一場盛大的實驗迷因股與經濟振興支票的關係一大堆腳步踉蹌的醉漢令人非常不悅的意外尚-克勞德.鮑爾結 語 損害分類療法
書名 / | 億萬救援: 鮑爾與川普的聯準會權力之戰 (全新修訂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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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Nick Timiraos |
簡介 / | 億萬救援: 鮑爾與川普的聯準會權力之戰 (全新修訂版):背景是市場動盪的2020年,全球經濟因新冠疫情陷入動盪之際,聯準會主席鮑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不僅要穩定崩潰邊緣 |
出版社 /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6267523520 |
ISBN10 / | |
EAN / | 9786267523520 |
誠品26碼 / | 2682917687000 |
頁數 / | 420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6*23*2.6cm |
級別 / | N:無 |
導讀 : 前言 誰會期待安睡的中央銀行?
二〇二〇年二月二十二日那週週末,二十大工業國(G20)財政部長與中央銀行總裁會議在利雅德(Riyadh)舉行,這場會議是世界最大經濟體的重要領袖論壇之一,這回由沙烏地阿拉伯王儲賓.沙爾曼(Mohammed bin Salman)主持。賓.沙爾曼王儲殷切期望能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向地表最強的幾個國家展示沙烏地阿拉伯的現代化成果。只不過,這裡的「進步」充其量只是一種相對的進步,因為截至當時為止,他最激進的措施之一,只不過是「允許女性開車」罷了。
這場高峰會的特色在於處處可見的沙烏地阿拉伯文化象徵,連聯準會主席傑洛米(傑伊).鮑爾(Jerome “Jay” Powell)和美國財政部長史蒂芬.梅努欽(Steven Mnuchin)最終都得入境隨俗、戴上皮手套,和沙烏地阿拉伯的國鳥灰獵鷹合影。不僅如此,這一群手握全球經濟體系最大權力的人,還紛紛舉起手上的iPhone,拍攝白駱駝緩緩移步穿越宮殿庭院的畫面。這隻駱駝在一年一度的阿卜杜勒茲國王駱駝節(King Abdulaziz Camel Festival)當天,憑著牠細緻的毛色與嘴脣的豐滿度等條件,獲選為「最美麗的駱駝」,並贏得數十萬美元的獎金。鮑爾的聯準會同事蘭德爾.奎爾茲(Randal Quarles)理事以及法國央行總裁法蘭西斯.維勒魯瓦.德加羅(François Villeroy de Galhau),甚至一起在這隻哺乳動物的正前方拍了張合照。
身材精瘦的鮑爾頂著一頭整齊銀髮,從從容容在這些精心安排的場景之間穿梭。這位在唐納.川普(Donald Trump)時期就任聯準會主席的優雅男子,曾在頂尖律師事務所與投資公司任職。鮑爾接任聯準會層峰職務後,好不容易才安然度過風雨飄搖的頭兩年。儘管不時遭受川普總統的攻擊,但他終究以冷靜且穩健的領導風格,獲得民主、共和兩黨人士的敬重。以多數衡量標準來說,就算作為美國中央銀行的聯準會在二〇一八年至二〇一九年間出現了由升息轉為降息的立場大轉彎(堪稱謙卑的一百八十度政策大轉彎),但鮑爾監控下的美國經濟還是表現得可圈可點。只不過,位於利雅德這場大會的奢華排場與浮誇的文化圖騰,充其量只能讓人稍稍轉移一下焦點。不久前,中國湖北剛爆發某種新型病毒,這個消息一出,人心惶惶,民不安枕。
事實上,到那個週末,新型冠狀病毒已經開始擴散。不僅伊朗、南韓和義大利等國同時爆發疫情,病例數也同步倍增。在利雅德,不管是鮑爾還是其他全球經濟領袖,都沒什麼機會可以公開討論全球各地對這個病毒的應對措施,畢竟這場高峰會的議程早在好幾個星期以前就已敲定。然而,大會場邊的話題,很快便轉向義大利北部地區的一個事件:當局命令軍警強制將十一個城鎮封鎖在紅色隔離區內(zona rossa),諸如威尼斯狂歡節(Venice Carnival)等大型活動也陸續取消。在場的賓客不知該作何感想,因為這一切的一切,聽起來簡直就像是麥可.克萊頓(Michael Crichton)一九六九年執導的《人間大浩劫》(The Andromeda Strain);那部科技驚悚電影的情節,正好和某種來自外太空的致命惡性病原體有關。這場疫情會將再次上演二〇〇三年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ARS)疫情爆發時的可怕情境?當年的SARS共造成全球八千多人感染,其中尤以東亞地區的死亡病例數最多。這次的新冠疫情顯然要比當年更嚴重,將造成更大規模的感染。截至當下為止,已有兩千三百人身故,多數是在中國境內發生。
二〇一二年才首度加入美國中央銀行的鮑爾並沒有受過正統的經濟學家訓練,為了能參與聯準會內部的貨幣政策辯論,他每天都會花上好幾個小時,仔細鑽研經濟研究報告和教科書。但最近這幾個星期,他每天晚上的閱讀計劃又新增了一個項目:最新的流行病毒研究報告。這場疫情還有許多疑問未解。新型冠狀病毒看起來似乎沒有比伊波拉病毒或SARS病毒更致命,但傳染性極強。
在利雅德的那個週末,鮑爾結束了和南韓央行總裁李柱烈的私下會談後,憂心忡忡地離開。他從李柱烈的第一手說明中得知,南韓為了阻止疫情爆發,已經採取一系列的緊急公共衛生對策。鮑爾心想,大事不妙。他倆進行會談之前,鮑爾還抱持著普遍的共識觀點,認為這種病毒也許會嚴重傷害中國的需求,對供應鏈造成幾個季度的擾亂、並壓抑亞洲經濟成長等等(舉個例子,在此前一週,蘋果公司已宣布,這種冠狀病毒在中國引發的混亂將導致該公司可能無法達成季度銷售目標),但絕對不會嚴重傷及美國。
儘管蘋果公司發布了上述訊息,隔天,大無畏的投資人卻還是將主要由科技股組成的那斯達克股價指數,推升到歷史的新高點。
輪到鮑爾向國際代表團發表演說時,他雖表明了審慎樂觀看待未來的展望,但也針對這個展望提出一席語重心長的免責聲明。他說:「我對這些觀點非常、非常沒有信心。」「此時此刻,我甚至覺得這些觀點說不定是錯的。」如果這些在非公開場合發表的言辭被公諸於世,應該會特別引人注目,畢竟身為聯準會主席,鮑爾的字字句句隨時可能從漣漪變成巨浪,瞬間重創投資人的信心與股市。
輪到香港乃至新加坡等地的官員發表演說時(這些地區先前曾受類似病毒嚴重影響),他們直接略過過往標準的貨幣政策措施,開門見山地討論了更廣泛、且遠比過去更為激進的財政措施,例如為了對抗病毒可能傷害的所得替代計劃(income-replacement programs)。對西方國家的財政官員來說,他們的發言無異敲響了一記警鐘。
到了利雅德行程的最後一天,鮑爾已經認定,美國各大都市遲早得面臨病毒大規模擴散的問題。於是,他打電話給聯準會的同事,問道:「財政部有什麼能力可具體應對這個情境?」「順帶一提,我們實際上掌握了什麼職權?」此前一年的貿易戰期間,川普提出了一份農民紓困計劃,最終,政府以幾近兩百五十億美元的直接補貼,抵銷出口折損對農民造成的傷害。然而,如果美國各大都市為了阻止病毒的擴散而不得不停止商務活動,財政部是否有類似的措施,將政府補助金迅速發給民眾?
二月二十三日星期日,曾擔任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合夥人的梅努欽(他頂著一頭黑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在利雅德的一場電視訪問中表示,美國政府「當然」有應對傳染性病毒的備援計劃;不過,他也表示,此時此刻斷言計劃包含了哪些細節,還言之過早。他說:「再過三至四個星期,我們就能取得更完整的數據。」「我認為此時此刻民眾不該恐慌。然而,情況確實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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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一當天,鮑爾搭上即將返回華盛頓特區的班機。二〇一八年時,有人在一場論壇中問他晚上睡得是否安穩。當時他開玩笑答道:「沒有人會要一個睡得安穩的中央銀行官員。」「睡得安穩對中央銀行業務有什麼用?」但此時此刻,他幾乎沒有任何使力的餘地。於是,他關掉手機,準備欣然接受接下來十四個小時的航程。
飛機一降落在華盛頓外的杜勒斯國際機場(Dulles International Airport),鮑爾馬上打開手機。螢幕跳出一連串的壞消息:義大利和南韓宣布更多死亡病例、開始有國家實施旅遊禁令、道瓊工業平均指數(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重挫一千點……儘管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CDC)尚未把這場疫病歸類為大流行病(pandemic),但市場顯然已這麼認為。
鮑爾平日負責兩方面的工作。其中一方面可謂枯燥乏味至極——監理銀行與信用供給,以維持經濟的穩定成長。然而,這些貨幣政策決策雖然枯燥,卻可能對民眾的生活產生巨大的影響。聯準會在設定貨幣的價格(注:即利率)時,美國人的信用卡未清償帳款、汽車貸款與不動產抵押貸款等利率水準,全都會受到影響。另一方面,股票與債券價格的變動(注:貨幣政策的決策會影響到股票與債券的價格)則會影響到大大小小企業的聘僱、投資與儲蓄意願。
鮑爾另一方面的工作比較難以量化:維護金融體系的信心。就在鮑爾從沙烏地阿拉伯回到華盛頓的那天,短短幾個小時內,投資人就一舉抹除道瓊指數從那年年初到當天為止的所有漲幅。當然,聯準會的工作並不包括回應市場的正常漲跌。只不過,當投資人與企業財務長受到市場波動影響,從而被迫驟然改變原本的投資計劃時,市場崩潰或陷入恐慌的風險就會急遽上升,並危及金融穩定。到了二月底,這些風險進一步加劇。遠在一百零七年前成立的聯準會,其宗旨就是扮演最後貸款人的角色(lender of last resort,二〇〇八年大衰退〔Great Recession〕期間,聯準會就曾出面這麼做),防止銀行恐慌局面再次發生,進而削弱整體經濟的實力。
就算此時利率處於歷史低檔,鮑爾其實還有非常多工具可以運用,此事件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所領導的這個機構擁有某種近乎神奇的力量——它能憑空創造貨幣,再把貨幣借給需要的人。美國歷任總統雖然掌握命令軍隊開戰和午夜空襲的權力,卻無法單方面花費一兆美元。不過,聯準會卻擁有這個能力。
但與此同時,無論是從政治、貨幣理論還是幾十年的聯準會歷史來看,鮑爾的工作絕對不只是「砸錢解決問題」那麼簡單。中央銀行能在經濟疲弱之際,協助振興需求;問題在於,政策制定者不久之後將面臨的情況——相當於醫學上的誘導昏迷狀態(medically induced coma,注:進行醫療行為時,為保護大腦而在控制劑量內暫時讓病患陷入昏迷狀態)——並無先例可循;更何況,過於輕率的行動也有可能使市場的恐慌情緒進一步惡化。不過,在鮑爾步出機艙門的那一刻,他至少已經知道一件事:「坐視不管」絕非選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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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的國家免疫暨呼吸道系統疾病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Immunization and Respiratory Diseases)主任南西.梅森尼爾(Nancy Messonnier)博士,針對公共衛生局勢提出了一份嚴厲的評估報告。她在記者會中表示:「此時此刻,(疫病傳染)已經不是會不會發生的問題,而是何時發生,以及美國將會有多少民眾染上重病。」
梅森尼爾說明,那天早上她剛跟兒女們談到,他們的日常生活有可能會被疫情嚴重破壞,包括學校可能會停課、民眾可能要遠距辦公等等。最後,她冷靜建議美國民眾要開始做好「生活遭到嚴重破壞」的準備。梅森尼爾對疫情的坦率發言搞得投資人方寸大亂,導致道瓊指數在星期二當天繼續重挫八百七十九點。
儘管如此,白宮方面卻繼續否認這種病毒可能會造成極大的衝擊。就在那個星期二,也就是二月二十五日當天,道瓊平均指數連續重挫兩天之後,川普總統的國家經濟委員會(National Economic Council)主席賴瑞.庫德洛(Larry Kudlow)出現在全國廣播公司商業頻道(CNBC)上。人在阿姆斯特丹參加研討會的聯準會理事莉奧.布蘭納德(Lael Brainard)正好看到其中一段採訪內容。當時,庫德洛剛結束和幾位資深衛生顧問的會議,走出會議室,接著簡單重申了會議討論的幾個要點。他在簡報室表示:「我們已經控制住局勢——我不能說情況已經滴水不漏,但相當接近——我……一點也不認為這會演變成一場經濟悲劇。」
布蘭納德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心想:天啊!這些人以為這件事只和股票市場有關嗎?他們真的搞不清楚狀況耶。
隔天早上,川普總統發布了一則推文,指責有線電視新聞過度炒作「寇狀病毒」(“Caronavirus”)話題,害市場陷入恐慌。接著,他打電話給鮑爾,罵他是個天殺的失敗者。事實上,一個星期之前,美元已經轉強——每當投資人對金融波動性(volatility)感到憂慮,美元總是會轉強。川普抱怨,強勢美元正在扼殺美國。
德國的負利率政策讓川普又嫉又羨,他以為,要是美國也採用負利率政策,身為白宮的主人,他就能像處理旅館的不動產抵押貸款那樣,提前贖回現有的國庫債券,再重新發行一些負殖利率公債,來補充資金缺口。川普在房地產打滾了幾十年,但他當總統的時間畢竟只有三年,所以,他還沒搞懂公共債務和民間債務之間的差別。川普對鮑爾說,德國人正忙著嘲笑聯準會主席。川普對著這位他兩年前親自任命的央行領導人說:「他們覺得你太可笑了,竟然對這件事一竅不通,他們親口告訴我,因為你的無能,他們正一點一滴偷走我們的錢。」
川普還在這通電話與其他不定期的來電中,引用開拓重工公司(Caterpillar,建築設備與引擎的大型製造商)執行長的說法,他宣稱,開拓重工的執行長曾表示,聯準會正是經濟成長不夠快的元凶。不過,川普一提及這家公司,鮑爾隨即閱讀開拓重工的盈餘報告,並發現那些報告壓根兒沒有提到聯準會或強勢美元。但對川普來說,事實根本就不重要。
過去一整年,鮑爾時不時得應付這類情緒爆發的情境,不過,他每次都應付得當,順利過關。這一次他也如法炮製。鮑爾彬彬有禮,對川普表示:我唯一能向你承諾的是,我絕對會竭盡全力為你我雙方共同服務的民眾效勞。他誓言聯準會正竭力思考並分析當下的局勢,且誓言將使用所有必要的工具來做出應對。儘管川普的公開威脅和針鋒相對令人頗為不快,但過不了多久,那將會成為鮑爾最不需要煩惱的芝麻小事。
星期三早上十點鐘,鮑爾與十二位聯準會官員在馬瑞納.艾克斯聯準會大樓(Marriner S. Eccles Federal Reserve Board Building)的四樓會議室(這間以精緻木作裝潢而成的會議室能俯瞰國家廣場),召集了他們的第一場新冠病毒危機規劃會議。在這之前,聯準會已先安排了特定的安全防護措施,例如將從亞洲流回的紙幣隔離起來,以免可能沾有病毒的鈔票到處散播等等。這場會議開始不久,討論內容就迅速轉向一旦病毒抵達美國國門,經濟將可能發生什麼狀況。
當時,聯準會認為經濟或許只會趨緩一個季度,他們也開始為這個預測進行整備。聯準會官員透過觀察性的回報得知,大型購物中心的人流正逐漸減少,航空旅遊與旅館訂房等活動似乎也即將開始走下坡。不過,他們還是相信,經濟應該還是能避免陷入衰退,畢竟當時經濟正值南北戰爭以來最長的連續性擴張期。這個想法無可厚非,因為就人類的天性而言,每當碰上諸如此類的重大訊息時,一般人往往得花較長的時間消化,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此個案就是個典型的重大訊息。更重要的是,所有與會的專家都沒有任何歷史脈絡可循,以致於他們無法推想一旦規模高達二十兆美元的美國經濟體系驟然停擺——無論是自主停止運作還是被政府勒令停止運作——將會發生什麼狀況。
擔任會議主席的鮑爾鼓勵理事會成員們暫時揚棄約定成俗之見與經濟的正統概念。他把頭轉向副主席理查.克拉里達(Richard Clarida),催促他針對可能的最糟發展提出預測。鮑爾說:「不要講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合理的可能發展,而是要推估真正最糟的狀況。」
克拉里達說:「既然如此,傑伊,我就直說了。如果我們變成義大利,政府一旦勒令停止所有經濟活動,那麼,情況會比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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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準會歷任主席的名號往往都非常響亮——例如保羅.伏克爾(Paul Volcker)、艾倫.葛林斯潘(Alan Greenspan)、班.柏南克(Ben Bernanke)、珍妮特.葉倫(Janet Yellen)——但這些央行領導人多半隱身幕後,偶爾會在單調乏味的酒店宴會廳裡,向不同商會或經濟會社成員發表一些枯燥乏味的演說。此外,他們也相對得天獨厚,不像國會與最高法院等機構那樣,得經常接受嚴厲的政治檢視。
然而,在某些特定時刻,聯準會偶爾還是會拋開平日慣有的保留態度,勇於承擔起相當於政府第四部會的責任(fourth branch of government,注:指擁有和美國立法、行政與司法機關[這三權是憲法明訂的權力]類似的影響力,或代替這三種機關採取行動的機構或團體)。每當危機來襲,全球各地的資金管理人與企業執行長總是特別緊密關注聯準會主席的發言,那時,聯準會主席會成為聚光燈下唯一的主角,甚至比美國總統更受矚目。不僅如此,在金融崩潰的災難來襲的最危急時刻,向來沉著且總是依循既定成規行事的聯準會,也可能比其他任何政府機關更明快且強力採取行動。
這場大流行病即將演變成那樣的危急時刻。
內文 : 第四章 舉債天王
二〇一六年九月十二日,還是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川普打電話到CNBC的節目,滔滔不絕講了一番長篇大論,攻擊聯準會主席葉倫。他說:「為了讓歐巴馬安全下莊,葉倫蓄意以人為操弄的手段,將利率維持在低檔。且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未來將會發生什麼狀況。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而我認為這個問題非常泛政治化。我認為她太泛政治化,而且就某種程度來說,我認為她應該以自己為恥,因為事情不是這樣做的。」身為名氣響亮的地產開發商,川普原本就長期支持低利率,但如今,他卻投機地以茶黨風格的保守派批判方式火力全開,攻擊美國的中央銀行。
川普的意外勝選對葉倫連任聯準會主席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他的勝選也並不代表鮑爾一定有機會搶到葉倫的主席大位。在諸如川普支持者那種民粹主義保守派分子眼中,聯準會裡的技術文官個個都像是美國首都圈資產階級的化身。聯準會的文化以忠誠維護這個機構的超黨派、重分析且共識導向的流程為榮,鮑爾也體現了其中每一項特質。在這種情況下,川普有什麼理由在葉倫的任期於二〇一八年屆滿時,選擇鮑爾領導聯準會?
首先,雖然川普表面上假意猛烈抨擊,但他骨子裡根本就偏好低利率政策。川普自稱「舉債天王」,他比其他所有總統候選人都更清楚,利率調升二十五個基點,可能會對高槓桿企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果不其然,川普一就任總統,他就徹底表現出不樂見利率上升、也不希望聯準會縮減資產持有量的態度。當時,由於華爾街預測川普上台後將實施鉅額減稅、放寬監理,並推動大規模的道路與橋梁的公共建設支出等,市場因而展開了一段慶祝行情。股票快速大漲,長期利率明顯上升,美元也轉而走強。
▌即興演奏會
鮑爾在二〇一八年二月接任聯準會主席時,才執政剛滿一年的川普總統已經換掉了他的國家安全顧問、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白宮發言人、白宮聯絡室主任,以及白宮幕僚長。就算是政治敏感度不高的人也能察覺到,這個新政府裡,唯一永久不變的,就是西翼辦公室裡難以平息的政治風雲。鮑爾心知肚明,他必須趕緊把握住蜜月期,確保聯準會內部最重要的職位都能由他信任的人出任。
打從艾克斯一九三五年推動的改革以來,聯準會的政策向來是由有時不太懂得變通的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正式決定。不過,聯準會的政策雛形,其實是由僅僅三人在FOMC會議召開之前打造而成,此三人有個非正式的名稱:聯準會三巨頭——即聯準會主席、副主席以及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而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也擔任FOMC的副主席。三巨頭負責設定每一場FOMC會議的議程:他們會在召開每一場會議之前,仔細琢磨各個政策選項,並決定應該將哪些研究報告或簡報發送給委員會成員。總之,他們會引導整個FOMC達成共識。三巨頭是聯準會的權力中心,而此時鮑爾正好有機會影響三巨頭另外兩位成員的選擇,這是史上難得一見的機會。
聯準會原本的副主席史坦利.費希爾(Stanley Fischer)已在二〇一七年十月請辭。隔月,也就是川普宣布擢用鮑爾擔任聯準會主席的幾天之後,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威廉.達德利(William Dudley)也宣布,他計劃在隔年夏天退休。聯準會的三位新巨頭——主席、副主席與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在短短幾個月內陸續走馬上任,此事過去從未發生。
鮑爾打算用來取代即將退休的副主席的第一人選,是舊金山聯邦準備銀行總裁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不過,到二〇一八年一月底,他推舉威廉斯擔任副主席的所有努力不幸付諸東流,因為這位貨幣政策專家並未能讓白宮團隊留下深刻的印象。
由於提名威廉斯一事看來已沒有指望,鮑爾轉而支持六十歲的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克拉里達出任副主席。克拉里達曾擔任小布希政府時期的財政部首席經濟學家。歐巴馬也曾考慮延攬克拉里達,要他擔任聯準會的某個職務,不過,那個職位最終由鮑爾出任。當年,克拉里達其實自願退出了角逐行列,因為早在更多年前,他已接下債券市場巨擘品浩公司(Pimco)的高薪顧問職務。
不過這一次,當川普政府向克拉里達招手,他隨即表示他有意願。就這樣,克拉里達展開了七輪面談,包括和科恩、梅努欽與白宮經濟顧問凱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他早在一九九〇年代就認識克拉里達,當時他們同為哥倫比亞大學的教職員)等人的會談。
鮑爾也邀請克拉里達到聯準會一敘。他們兩人雖互不認識,卻有許多共同朋友。他們的第一場會面在聯準會的「特殊圖書室」進行,那是一間以精緻木作裝潢而成的華麗房間,裡頭擺著一九一四年的第一任理事使用過的會議桌。這場聚會原訂三十分鐘,但相談甚歡的兩人最後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這次會面。
克拉里達開始研究經濟學之前,對音樂最有興趣。他父親曾經擔任學校樂團的指揮,所以克拉里達學過單簧管、薩克斯風、吉他以及鋼琴,還曾參加高中爵士與搖滾樂團的表演。
一九七五年時,克拉里達就讀伊利諾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入學(University of Illinois in Champaign–Urbana),原本計劃主修會計。對一個來自伊利諾州南部赫林鎮(Herrin)的小孩來說,這是個非常務實的策略:取得一個搶手的學位、加入芝加哥的會計事務所,然後在市郊買一間不錯的房子。不過,上過幾堂必修的入門課後,克拉里達發現,成為一名經濟學老師會更有意思。
事實證明,他在學術研究方面的大轉彎是個好決定。一九八三年,克拉里達取得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並到耶魯大學教書,同時利用休假年擔任雷根經濟顧問委員會的經濟學家參謀;接著,一九八八年他加入哥倫比亞大學教職員行列,直到二〇一八年為止都在那裡任教。克拉里達最為外界所知的事蹟,是他對經濟衝擊預測模型的研究(也就是預測經濟體系在遭受衝擊時將發生什麼反應的模型)。目前那些模型已成了聯準會及其他主要國家央行例行使用的重要工具,各國央行利用這些模型來分析不同貨幣政策對經濟體系的影響,並評估中央銀行該如何應對那些衝擊。
鮑爾要找的團隊夥伴必須有能力協助他領導整個聯準會,並一同檢討政策、制定策略。克拉里達擁有鮑爾所欠缺的學術資歷,所以,他能為這項任務加分。克拉里達告訴鮑爾,他希望能參與每一場和策略有關的辯論,也主動表示願意擁護他們所做的任何決策,來作為交換。克拉里達向鮑爾承諾,未來他絕對不會發表任何會讓鮑爾感到意外的演說,並表示未來他的公開說辭絕對不會偏離他們公開宣達的目標。
接著,他又補上了一段他知道肯定能讓鮑爾產生共鳴的自我推銷內容,事實也證明,他的自我推銷比他們兩人當時所知道的更有先見之明。克拉里達說:「希望你了解,如果我加入,我的目的絕對不是捍衛這些模型。這些模型是我一手建立的,所以我最了解這些模型的優點與缺點。我一定會直言不諱告訴你們,何時應該不理會這些模型。我加入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們,我們何時應該留意這些模型,何時又該不予理會。」
當鮑爾告訴克拉里達自己也會彈吉他時,克拉里達心想,他應該已經搞定鮑爾了。鮑爾說:「下次來的時候,我們要不要中場休息一下,一起彈彈吉他?」
川普打電話給鮑爾討論副主席人選時,鮑爾便表明他要克拉里達。其實早在二〇一八年二月十四日,梅努欽和科恩邀請克拉里達到橢圓辦公室謁見川普並進行簡短會議時,兩人就已經認定他是適合的人選。那場會議多半只有川普在發言。談到聯準會獨立性的主題時,川普照本宣科說出了科恩力促他講的話:「呃,你知道的,聯準會是獨立的。我懂。」「我們已創造了一個偉大的經濟體,希望你能了解這一點。」
不久後,川普就任命克拉里達擔任聯準會副主席。川普總統解釋:「我安插了鮑爾到那裡。傑伊.鮑爾是個好人,而鮑爾需要你,梅努欽也需要你,所以,我希望你接下這份職務。」奇怪的是,針對這個職務的另一位候選人穆罕默德.伊爾艾朗(Mohamed El–Erian),川普也問了克拉里達的想法。克拉里達解釋,他們曾在品浩公司共事長達十二年。克拉里達一開始就說:「他曾是我的上司。」
川普突然插話:「有些人提到他。」「但鮑爾和梅努欽真心想要你擔任這個職務,所以我現在就要任命你。」兩個月後,白宮正式提名了克拉里達,參議院也在二〇一八年八月二十八日批准了他的任命案。
▌R-Star迷
所有聯邦準備銀行中,紐約聯邦準備銀行掌握的權力最大,且它的權力遠遠大過分布全美各地的其他聯邦準備銀行。紐約聯邦準備銀行位於華爾街北面幾個街區外,是美國政府的耳目,協助政府監督每天在全球市場上流動的數兆美元。它的市場部門負責管理資金的流動管道,部門本身也是資金流動管道的主要參與者——當聯準會為了落實利率設定決策而干預資金流動管道,或是需要清除流動管道裡的所有堵塞時,都是這個部門出面執行相關的作業。二〇〇八年的危機期間,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的市場部門就曾火速設計了一系列饒富創意的緊急放款計劃來應對當時的緊急狀況。它也負責執行聯準會的購債振興計劃,並設計了一些能在事後扭轉那些操作的新工具。
不同於其他十一家聯邦準備銀行的總裁及聯準會理事會的理事,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的任命案必須獲得白宮的簽准放行。其他聯邦準備銀行的總裁則是由每一家銀行的民間部門董事遴選而來,符合整個聯邦系統的正字標記:聯準會可是歷經了民間部門在一九一三年的調解與妥協後才得以成立。總之,整件事代表儘管白宮沒有選擇威廉斯擔任副主席,鮑爾還是可能有另一個機會將威廉斯納入決策核心。
威廉斯在加州的沙加緬度(Sacramento)長大,他父親是一名辯護律師,連續為四位州長工作,包括雷根與傑瑞.布朗(Jerry Brown)。威廉斯對公共政策較有興趣,對政治則興趣缺缺,所以,他選擇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研習經濟學。大學畢業後,他在當地頗受歡迎的布朗迪披薩(Blondie’s)擔任了四年的總經理,隨後他進一步深造,最終取得史丹佛大學的博士學位,泰勒正好是他的論文指導教授。
和以往的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不同,威廉斯缺乏市場經驗。不過,鮮少人能漠視他深厚的貨幣政策知識,以及他對聯準會系統的了解。他幾乎一輩子的職涯都在聯準會度過,先是擔任理事會的參謀經濟學家,接著又在葉倫擔任舊金山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之際,成為該行的經濟學家;二〇〇九年,葉倫任命他擔任該行的研究處處長,兩年後,當葉倫接受歐巴馬任命並遠赴華盛頓後,他便接任葉倫留下的總裁一職。
一如克拉里達,威廉斯擁有堅強的學術背景。一九九九年,威廉斯發表了一篇研究報告,內容旨在探討當一個國家的低通膨(而非高通膨)已成為困擾時,該如何明快調整貨幣政策。儘管當時看來,這篇研究報告裡探討的概念似乎無關緊要,後來卻變得舉足輕重,因為大衰退過後,那些概念成了政策討論的核心議題。威廉斯還曾和湯瑪斯.勞巴赫(Thomas Laubach,一名談吐溫和的德國經濟學家,二〇一五年被拔擢為聯準會貨幣事務部門主管,該部門在聯準會內部極具影響力)就政策設定規則和估算自然利率水準的模型等主題,合著了一份頗具發展性的研究報告。
鮑爾也透過他和威廉斯各自在FOMC的職務,和威廉斯建立了不錯的私人關係。每年,舊金山聯邦準備銀行總裁都必須和一位聯準會理事聯袂展開為期一週的亞洲行,而在此之前三年,鮑爾和威廉斯每年都一同走訪北京與其他亞洲國家首都。
話雖如此,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的董事們在考慮該行的總裁人選時,最初鎖定的主要是花旗集團負責投資銀行業務的聯席董事長雷蒙.麥奎爾(Raymond McGuire)。遴選委員會非常重視多元候選人的聘任,而麥奎爾正好是華爾街最傑出的黑人高階執行主管之一。他們對麥奎爾的印象非常好,所以請求鮑爾和他會面。不過,鮑爾對麥奎爾在花旗集團任職一事心存許多疑慮,畢竟二〇〇八年危機爆發後,花旗集團是靠著政府紓困案——也就是所謂「問題資產紓困」計劃(Troubled Asset Relief Program)的鉅額援助——才得以度過難關。華盛頓的官員擔心,如果此時他們選擇那樣背景的候選人來領導紐約聯邦準備銀行,勢必會引發一場公關災難。總而言之,麥奎爾和花旗集團的關係毀了他的候選資格。
二〇一八年四月三日當天,紐約聯邦準備銀行宣布選擇威廉斯擔任該行總裁。五十七歲的威廉斯是個著名的電玩迷,也是龐克音樂與經典搖滾樂的瘋狂愛好者;他不愛打領帶,還經常喜歡在演說時引用齊柏林飛船樂團(Led Zeppelin)和衝擊合唱團(The Clash)的歌詞。他離開舊金山前往紐約時,幕僚群送給怪咖總裁威廉斯一件T恤,他們用澳洲搖滾樂團AC/CD樂團識別標誌所用的那種歌德式字體,在這件T恤的正面印上R‑Star字眼——這是經濟學家用來指稱自然利率的術語——還在T恤背面印著他管轄的那個地區設有聯準會分行的城市名稱。總之,這件T恤令人聯想到巡迴音樂會商品。
選擇威廉斯的決定並不符合某些人的期待,他們認為,這個職位應該交由更重量級的金融圈人士擔綱。威廉斯甚至可能對成功的華爾街交易員不屑一顧,就算是最成功的交易員亦然,因為交易員的經濟信念是出了名的反覆無常。他曾吹噓自己不太留意金融市場波動,因為他連一台彭博終端機(交易部門的必備工具)都沒有。不過,他接任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的第一個月,就花了一個小時接受跟這項裝置有關的訓練課程。
▌貿易戰:「贏來全不費功夫?」
對鮑爾來說非常可惜的是,白宮捍衛經濟政策的立場也從那時開始崩解。川普的中庸派助理漸漸遏制不了他那股好鬥的經濟民族主義衝動。後來,科恩不得不利用川普對股票市場的執迷,讓川普理解「放手讓聯準會設定它認為合適的利率水準」有多麼重要。科恩深知川普總統痛恨高利率,所以,他也警告川普,必須做好利率上升的準備——尤其一旦白宮提出的租稅與監理政策開始為經濟體系挹注「燃料」(川普不斷吹噓他的租稅政策與監理政策能為經濟體系挹注動能),利率的調升更將勢在必行。
梅努欽的辦公室裡懸掛著一份用畫框裱起來的《華爾街日報》,報紙內容充分體現了川普總統的目標。川普用黑色簽字筆,在報導梅努欽的任命案的那一版《華爾街日報》上簽名,還寫了一個斗大的目標:五%GDP。上一次GDP成長率突破五%,已經是一九八四年的事了,當時川普還是國家美式足球聯盟(United States Football League)紐澤西將軍隊(New Jersey Generals)的老闆。
川普上任後那一年間,科恩和梅努欽原已說服他不要發動貿易戰,因為川普需要向來支持貿易的參議院共和黨議員為他亟欲推動的一兆五千億美元減稅計劃護航。但隨著川普終於在二〇一七年年底達成減稅計劃,他開始將注意力轉向他偏好的另一項工具:關稅。科恩設置的專業經濟政策黨機器(為了讓混亂的西翼辦公室恢復秩序而打造)在鮑爾上任後幾個星期就開始分崩離析,因為川普宣布對中國課徵關稅,並宣稱「貿易戰很好,贏來全不費功夫。」科恩因此掛冠求去。
科恩的離職導致白宮和聯準會之間最強大的屏障頓時消失。他的離職也像一記當頭棒喝,讓幕僚們記起一個殘酷的事實:只要川普相信,任憑天王老子都無法動搖:關稅是好的。貿易赤字很糟。低利率是好的,高利率很糟。二〇一八年四月,即將離職的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達德利代替FOMC的多數成員發聲:「我真的不認為貿易戰是能夠取勝的主張。」
取代科恩上任的是溫文儒雅的電視節目主持人庫德洛,他也反對關稅。川普政府上任初期,他曾是某個職務的候選人,可惜最後未能雀屏中選,但他一直渴望在白宮謀得一官半職,所以這一次他寧可在關稅的立場上退讓。隨著第一波顧問陸續被一批更懂迎合上意的忠誠追隨者取代,西翼辦公室的其他部門也開始出現了這種「佞臣上位、專家退散」的趨勢。庫德洛最初是伏克爾在紐約聯邦準備銀行時期的助手之一,後來,他在華爾街擔任經濟學家,期間曾短暫擔任雷根第一個任期裡的預算助理。不過,原本在職涯上看似大有可為的庫德洛,卻在一九九〇年代染上毒癮與酒癮,並因此自毀前程。幸好他戒了毒也戒了酒,並以保守派專欄作家與電視名嘴學者的姿態重新出發。
庫德洛並不鼓勵政府當局攻擊聯準會,不過,他也認為「魯賓法則」是一種讓中央銀行得以豁免當責的誇張慣例,其他政府機關並沒有這樣的「特權」。正好當時也有部分白宮官員認定,記者與經濟學家對聯準會獨立性的盲目崇拜已流於病態,所以庫德洛和他們自然而然連成一氣。庫德洛原本支持沃許與泰勒接任聯準會主席大位,因為他擔心鮑爾會過於順從一心一意追逐模型的聯準會職員。更糟的是,庫德洛懷疑川普根本完全不了解這些狀況,所以,一旦經濟體系創造愈多就業機會,聯準會的模型將更堅定指向提高利率!
說句公道話,庫德洛確實曾嘗試將川普那稜角分明的貿易政策修飾得更圓滑一些,不過,時間證明,他根本無力阻止川普任性「做自己」。在白宮內部人眼中,庫德洛只是一個技巧圓熟的溝通者,缺乏促成協商的堅定決心,也稱不上政策高手。
三月二十二日當天,也就是庫德洛接下職務後一週,川普升高了對中國的貿易戰。那個星期,道瓊指數重挫超過一千四百點,是兩年多來最大單週跌幅。一位分析師告訴《華爾街日報》:「六個月前⋯⋯你找不到任何賣股票的理由。」「但如今,你卻找不到任何持有股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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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股票市場激烈動盪,川普開始找替死鬼。一開始,川普對聯準會的碎念並沒有造成明顯傷害。老愛用貶抑字眼為政治對手取綽號的川普總統,一開始甚至沒有指名道姓提到鮑爾。七月十九日星期四當天,川普總統在橢圓辦公室外接受CNBC某帶狀節目的訪問時說:「我把某位非常好的人安插到聯準會⋯⋯但我不盡然認同(提高利率)。我必須說,我真的不認同。」「我不會因為(經濟景氣)上升而心驚膽跳,但每次經濟景氣上升,他們又要提高利率。」
這樣的初期對峙雖不激烈,卻值得注意,不僅是因為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以來,從未有總統如此直白批判貨幣政策,也因為就歷史標準來說,當時的利率根本還處於非常低的水準。那時,聯準會的指標利率大約只有一.九%,調整通膨後(經過多年,通貨膨脹好不容易才終於慢慢上升到聯準會設定的二%目標),這項指標利率甚至處於些微負數的水準。在此同時,失業率降至接近四%,經濟體系則剛實現了多年來最強的成長率。如果在這樣的環境下,聯準會還不能提高利率,那要怎樣的狀況才能提高利率?
貿易戰不是說贏就贏的戰爭,不過,貿易戰卻將引導川普以他特有的混沌與迂迴手段,得到他想從聯準會那裡拿到的籌碼。
第五章 艱難處境
鮑爾在紐約經濟俱樂部(Economic Club of New York)發表了一場他籌備已久的演說,希望藉此釐清外界這陣子以來對「離自然還遠得很」那番評論的錯誤解讀。這場演說實際上只陳述一個基調:聯準會目前的利率「僅略低於」自然利率區間的估計值。經過這場演說,鮑爾終於解除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壓力。完成這場演說的表定問答程序後,從葛林斯潘時代以來就負責打理每任聯準會主席溝通策略的蜜雪兒.史密斯遞了一張提詞卡給鮑爾,上面寫著:上漲五百二十八點。這個場景充分說明鮑爾言談的威力,也顯示投資人直到此時才終於真正了解他的政策用意。
▌鮑爾守則
隨著川普的砲火攻擊變得愈來愈猛烈,在公開場合,鮑爾開始依循幾個不成文的規定:
守則一:不談論川普
第一個守則常引來旁人乾笑、面面相覷以及尷尬的沉默。鮑爾十月分在波士頓與一群經濟學家共進午餐時,對他在央行組建的團隊讚不絕口,但當話題轉向川普對聯準會的批判時,他隨即默默坐在席間,一聲不吭。
守則二:被挑釁時不要還擊
十一月,在達拉斯聯邦準備銀行進行的另一場台上訪問中,銀行總裁羅伯.卡普蘭(Robert Kaplan)巧妙地提到川普的攻擊。卡普蘭對著觀眾席間的緊張笑聲說:「觀眾的問題是:『欸,我從報紙上得知,你這個幾月很常被政治領袖點名耶。』」鮑爾只是回答:「羅伯,此事說來話長。」
守則三:堅持經濟話題,不談政治
在那場訪談裡,鮑爾適時轉向守則三:堅持經濟話題。每當有人問到他被川普攻擊的感想時,鮑爾就會回答,他只聚焦在低失業率與穩定的通貨膨脹。鮑爾說:「我們不會試圖控制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我們只會嘗試控制可控制的事。」
守則四:培養橢圓辦公室以外的盟友
國會的共和黨議員一致讚賞鮑爾的行為舉止,這清楚表明他將觸角伸向國會山莊的做法,正開始收到額外的成效。有一次,他走訪國會山莊,在會議前的等待時間,一位還待在參議院大會堂外的共和黨籍議員走向鮑爾,並對他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裡有很多人支持你,你的支持者多到超乎你的想像。」另一位共和黨人則是抓住他的手臂:「什麼都不用說,我只是想給你一點回饋。」「你處理這件事的方式真的太有智慧了。就該這麼做,不要輕易上鉤。」鮑爾笑了出來,並向他道謝。
在聯準會內部,鮑爾的同僚更是團結一致,捍衛主席。克拉里達早在二〇一八年十月就意識到,如果他和鮑爾之間出現任何間隙,川普政府絕對會試著見縫插針。所以他下定決心,只要在公開場合,就絕對不讓外人有機可趁。為此,CNBC記者史蒂夫.利斯曼(Steve Liesman)有一次還取笑克拉里達,說克拉里達在接受電視訪問時,大約有一半的言談是以「鮑爾主席說⋯⋯」開頭。
每回只要川普攻擊鮑爾,鮑爾的收件匣就會爆滿,信件主要是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企業高階執行主管以及華爾街名人等寫來表達支持的短箋。伏克爾看過鮑爾在某場記者會上的表現後,寄了一封恭賀信給他,伏克爾說:「我告訴他,他表現得非常好。」「他做了我做不了的事。」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初,鮑爾與克拉里達兩人在聯準會一年一度的聖誕樹點燈活動上(在聯準會大理石中庭舉行),罕見地一同對著中央銀行職員表演聖誕歌曲,鮑爾主席負責彈吉他,克拉里達則負責演唱。活動進行到「送惡作劇禮物給理事會各部門主管」的橋段時,鮑爾從長襪裡拿出一塊煤炭,並宣布這只襪子來自一個不具名的「華盛頓特區郵戳」(注:西方習俗中,好孩子會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壞孩子則會收到煤炭)。在場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大笑出聲。
▌關稅人
十二月一日星期六當天,投資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當天川普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全球領袖高峰會期間,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共進一次重要的晚餐,並在餐敘後宣布貿易戰暫時休兵。川普盛讚這是一場「不可思議、成效卓著且將有無限可能性的會議」,他還同意延緩實施某些關稅。星期一早上,川普發了一篇推文:「與中國的關係大幅躍進!很棒的事將會發生。」就這樣,貿易戰暫時劃下休止符。不過到了星期二,川普隨即在推特上改口,宣稱:「我是個關稅人。」
這句話導致市場情緒急速墜落。科恩向他的白宮前同事表示,總統的這次大爆發,讓他最重視的道瓊指數折損了兩千點——道瓊指數從十二月三日的兩萬五千八百二十六點,一路跌到十二月十七日(也就是重要的FOMC會議召開前一天)的兩萬三千五百九十三點。
那個星期一早上八點三十分,川普向聯準會提出一個此時已見怪不怪的要求。他在推特上寫道:「在美元極度強勢且幾乎沒有通貨膨脹的情況下⋯⋯聯準會甚至還在考慮要再升息一次,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見好就收吧!」隔天,川普又補充,他希望聯準會停止縮減資產組合(二〇一八年秋天,聯準會允許每個月縮減資產組合五千萬美元)。川普總統告誡:「別讓已經缺乏流動性的市場變得更缺乏流動性。」「停止每個月縮減五千萬美元資產。感受一下市場溫度吧,不要只看毫無意義的數字。」
川普在聯準會為期兩天的FOMC會議召開前夕,公開要求聯準會不要提高利率,這可說是史無前例的舉措,尤其聯準會官員之間,其實早就對會議中的升息細節預先做過廣泛的溝通。萬神殿總體經濟公司(Pantheon Macroeconomics)的首席經濟學家在這場會議開始之前,在一份客戶報告中,以一段話概述了這場會議的根本思維:「傑伊.鮑爾不想被史書寫成任由一個經濟文盲總統擺布的聯準會主席。」
美國經濟數據看起來依舊相當亮麗。零售商與餐廳的銷售狀況顯示,假期購物季有個好的開始。失業率維持在三.七%(四十九年來新低),工資也持續上漲。鮑爾能輕易在他的彭博數據終端機(華爾街無所不在的工具)上,找到足以顯示投資人依舊預期將升息一次的債券市場報價,形同為升息開了一張通行證。
最佳賣點 : 背景是市場動盪的2020年,全球經濟因新冠疫情陷入動盪之際,
聯準會主席鮑爾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不僅要穩定崩潰邊緣的金融市場,還要抵禦來自白宮的強烈政治壓力。
—降息,還是升息,一直都是央行的政治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