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莉蕬的安安 (限量親簽版)
作者 | 蕭詒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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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紅螞蟻圖書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葛莉蕬的安安 (限量親簽版):萬眾期盼,蕭詒徽睽違六年全新個人著作出版在意識的流動之間探索生命、記憶、存在與美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
作者 | 蕭詒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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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紅螞蟻圖書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葛莉蕬的安安 (限量親簽版):萬眾期盼,蕭詒徽睽違六年全新個人著作出版在意識的流動之間探索生命、記憶、存在與美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
內容簡介 萬眾期盼,蕭詒徽睽違六年全新個人著作出版 在意識的流動之間 探索生命、記憶、存在與美 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光是此時此刻我都在忘記。 而那些音樂,風,窗戶般的事物, 對我和你而言都再也不具有記憶的意義了。 如果可以知道什麼是不重要的就好了。 蕭詒徽,是一個在台灣文學場景中讓人耳熟能詳的名字。自從高中開始,包括兩次首獎、三度佳作的五座林榮三文學獎獎盃在內,他的新詩、散文、小說、劇本獲獎無數,同時,他也寫評論、報導、音樂、文案廣告,並製作撰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採訪文章。 但,蕭詒徽這個名字,卻又始終有些神祕。 或許是因為他稀少的出版書籍——至今為止,只有2017年的「一千七百種靠近」與「蘇菲旋轉」兩本散文集,以及他自行出版的極短篇故事集「晦澀的蘋果」和2019年的限量詩集「鼻音少女賈桂琳」;在那之後,除了幾篇專訪文章被收錄成合輯「Wrinkles」出版,我們大多只能在網路社群上、在媒體上,或在他人著作的推薦序裡見到蕭詒徽的身影。 這樣的他,都在想些什麼? 睽違六年的個人著作出版,蕭詒徽一出手,就是整片攤開來呈現自己腦中千絲萬縷的思緒。 「葛莉蕬的安安」誕生自蕭詒徽的自由書寫計畫,是一不分篇、無主題、連續九萬字的散體文字。在書中,如詩亦如散文的字句綿延不絕,現實和隱喻交錯,自言自語思辨各種概念的釐清,有時談論生活與人際關係,有時剖析藝術、文學或寫作,同時也深入探索著時間的流逝、自我與存在。在意識的流動之間,隨著記憶與聲音的節奏,開始與結束變得模糊,昨天與今天也都在其中凝結,成為得以保存的時間。
作者介紹 作者 蕭詒徽作品《一千七百種靠近──免付費文學罐頭輯I──》(2017)、《晦澀的蘋果 VOL.1》(2017)、《蘇菲旋轉》(2017,合著)、《鼻音少女賈桂琳》(2019)、《Wrinkles──BIOS monthly 專訪選集》(2021,合著)、《葛莉蕬的安安》(2025)。網站:iifays.com。網誌:輕易的蝴蝶。
書名 / | 葛莉蕬的安安 (限量親簽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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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蕭詒徽 |
簡介 / | 葛莉蕬的安安 (限量親簽版):萬眾期盼,蕭詒徽睽違六年全新個人著作出版在意識的流動之間探索生命、記憶、存在與美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
出版社 / | 紅螞蟻圖書有限公司 |
ISBN13 / | |
ISBN10 / | |
EAN / | 978626764903901 |
誠品26碼 / | 2682917883006 |
頁數 / | 288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0.5X14.8CM |
級別 / | N:無 |
提供維修 / | 無 |
內文 : 後記
金庸《笑傲江湖》裡,令狐冲在學習絕世劍法獨孤九劍之前,他的太師叔風清揚這樣罵他:「令狐冲你這小子,實在也太不成器!我來教你。你先使一招『白虹貫日』,跟著便使『有鳳來儀』,再使一招『金雁橫空』,接下來使『截劍式』⋯⋯」
小說裡,令狐冲愣住了:「那三十招招式他都曾學過,但出劍和腳步方位,卻無論如何連不在一起。那老者道:『你遲疑什麼?嗯,三十招一氣呵成,憑你眼下的修為,的確有些不易,你倒先試演一遍看。』⋯⋯令狐冲心想:『便依言一試,卻也無妨。』當即使一招『白虹貫日』,劍尖朝天,第二招『有鳳來儀』便使不下去,不由得一呆。」
「那老者道:『唉,蠢才,蠢才!無怪你是岳不群的弟子,拘泥不化,不知變通。劍術之道,講究如行雲流水,任意所之。你使完那招『白虹貫日』,劍尖向上,難道不會順勢拖下來嗎?劍招中雖沒這等姿式,難道你不會別出心裁,隨手配合嗎?」
那時,風清揚尚未真正開始教授獨孤九劍本身,但在師徒二人的對話中,獨孤九劍的劍意卻已具體而微地展示出來——「以無招勝有招」、「行雲流水,任意使之,一氣呵成」;對令狐冲這個愛酒隨性、處處像陶淵明的青年來說,風清揚口中「一切須當順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總之不可有半點勉強。」簡直是救贖,贖還他十幾年來在華山派嚴師清規下備受束縛的靈魂。
如果要選一套最愛的武功,我心中的答案始終是獨孤九劍。不只因為它是「自由」的隱喻,也因為它同時展示了,自由並不等於隨便:
這套只有九式的劍法,第一式就至少有三百六十個變招;此外,根據小說的描述,其第二式、第三式的變化有許多延續第一式的思維,因此不先學完第一式,後面的變化也就使得不對。
自由需要學習。自由有其規則。自由關於順序。先學會了,然後才能忘記。
多年來,我一直試圖將獨孤九劍的意旨實踐於寫作之中。為此,我歷年的寫作企劃隱隱是各種劍式的練習:在《一千七百種靠近》的「免付費罐頭文學企劃」中,藉由「以文學完成他人委託」的模式,我嘗試將「題材」獨立於修辭之外,並將抒情的技藝與個人分離;在《晦澀的蘋果》短篇小說集中,我嘗試將「字」組裝成無意義的「不成詞」,以不成詞來表意。
而自2021年開始,我每日固定進行三十分鐘的自由書寫:「決定一個時間長度。五分鐘。十分鐘。開始打字。不要有任何停頓地打字。想到什麼就打出來。一直打。不要有任何停頓。不用顧慮文字品質。用最快的速度跟著腦中的思緒打字。時間到。停下來。」
回頭來看,這套練習不就是風太師叔的教誨嗎?「人使劍法,不是劍法使人。」、「人是活的,劍法是死的,活人不可給死劍法所拘。」四年多過去,我竟真自覺劍法大進,動筆開始寫《葛莉蕬的安安》。
◎
這部書稿外在形式上是不分篇、無主題、連續九萬字的散體文字,有意識地實踐反題材、反篇幅、反意圖的寫作觀;但同時,正如同獨孤九劍終究是一套臨敵對招的武功,書寫中我明確追求(不放在詩形式中的)詩意、(不只是抒情傳統的)美,以及(不嘗試辯證,更傾向摸索先驗性的)哲悟。
書寫時只存乎一心:以無招勝有招——此刻台灣文學書市,要嘛強調全書一貫主題(性別、職場、世代等),要嘛強調作者人設(社畜、職人、親族等),這是商業機制下買方與賣方共同摸索出的暢銷路線,其中亦多有佳作,然而逐漸成為了一套套劍法。《葛莉蕬的安安》有意反其道而行,這當然違反了市場結論,所以,或許得到的反應也會像《笑傲江湖》中每次令狐冲一出招,對手的第一句話永遠是: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劍法?
但小說裡,再也沒有人在劍法上贏過令狐冲了。
本書出版前我接受Podcast節目訪問,主持人問我:這樣的話,讀《葛莉蕬的安安》的讀者會得到什麼?
我回答:「一次好看得要死的閱讀體驗。」
這是我的獨孤九劍。我的一氣呵成。但這並非意味著這是我最好的作品——令狐冲學成獨孤九劍後,風清揚告訴他,此後自己用功,二十年後方能與當世英雄一爭長短。聽了太師叔的話,令狐冲毫不驚訝於如此強的劍法還要再練二十年才完整;那所謂二十年,已經無關於劍法的長進,而是人的長進了。
這套寫法/劍法,顯示的將是作者,而非作品:讀完書,你將不會有最喜歡的一篇,你甚至無法引用,正如獨孤九劍沒有任何一招有名字,也就沒有使完了或使不完的問題;以至於你不必讀完,也不必依照順序,一如獨孤九劍在面對不同敵人時會相應生出隨機的不同劍招,像一套數學函數,重點從來並不在代入的數字;但每試算一次,我們對函數本身的領悟更深。
你將更領悟我,更領悟「蕭詒徽的寫作」是什麼。這本書可以一直寫下去,甚至,如果我決定在不同時間點發行這部作品,書中的內容將會完全不同。
但就算如此,它依然指向我。我當下的劍意。
而且,好看得要死。
◎
少年時讀獨孤九劍,總留意到它的強大。但如今讀它,我更留意到它對使用者本人的療癒與自我養成:「令狐冲他長劍一勒,自然而然的便使出『有鳳來儀』,不等劍招變老,已轉『金雁橫空』。長劍在頭頂劃過,一勾一挑,輕輕巧巧地變為『截劍式』,轉折之際,天衣無縫,心下甚是舒暢。當下依著那老者所說,一招一式地使將下去,使到『鐘鼓齊鳴』收劍,堪堪正是三十招,突然之間,只感到說不出的歡喜。」
每次以《葛莉蕬的安安》概念寫作,無論寫十分鐘,寫三十分鐘,寫一小時,我的心情也總和令狐冲一樣,說不出的歡喜。
獨孤九劍的名字和招式無關,「葛莉蕬的安安」這個書名也和本書的內容無關。它是我的母校政大附近的一間餐廳的名字。我著迷於它的字面上本身是一個自成音韻的少見譯名,與唸來暢快的疊字的組合,不過,如果真要考究的話,葛莉蕬是這間餐廳的店長,安安是店長的女兒。
我曾經這樣寫它:
其實,我只去過葛莉蕬的安安三次。但離開政大之後,我最常想起的店卻是它。
它不像已經倒掉的丼bar一樣讓食量很大的我每次都點兩個套餐。也不像上了新聞之後每次晚餐都要排隊的金鮨一樣有讓人不能拒絕的天婦羅。事實上,我並不覺得葛莉蕬的安安在口味上有什麼武俠小說般的蓋世神功,但當我想起它,我想起的是它從店外就能夠看穿的舊櫥窗,裡面有永遠不換衣服的塑膠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從沒撤下的童裝特價布條,以及包圍著店裡其中幾張桌子的全套《怪醫黑傑克》漫畫。而店裡的燈光,就像黑傑克看著鏡子對自己動手術的時候一樣昏暗。
它不是那種後來的我會主動走進去的店。後來的我,在信義區和中山區之間尋找晚餐,總是先拜訪Google Maps評分和陌生人的照片。事實上,此刻點開葛莉蕬的安安的評分,也不過就3.7顆星。但你走進去就知道了,葛莉蕬的安安本來就不屬於分數、時間、日曆和等級這種有刻度的東西。它每一分空間都在說服你,你現在來到一個以自己的速度新陳代謝的地方了。有時候你走進葛莉蕬的安安,會覺得你走進了昨天或者前天。
帶我第一次走進葛麗絲的安安的,是我的第一個愛人。她不太會穿衣服。她長得不是特別好看。她咀嚼食物時會開著嘴巴而不是閉著。她很愛哭。她試著用很溫柔的方式待人但所以很容易被忽略。她帶我去葛莉蕬的安安的時候說:這是一家你會討厭的店。我後來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她是我會討厭的人。然而那天,我在店裡拿起《怪醫黑傑克》開始讀,一讀就是四個小時。因為店裡始終昏黃的緣故,我不知道白天已經離我而去,而我的愛人和葛莉蕬的安安一樣只是靜靜地,哪裡也沒有去。
她終究是錯的,我一點也不討厭葛莉蕬的安安,也不討厭她,我們後來分手了,但那不是誰討厭誰或誰害誰開始討厭誰這樣的問題。我們只是用自己的速度新陳代謝,然後變成不一樣的人了。而葛莉蕬的安安還在原地,衣服還在櫥窗裡,布條還抓著風,不管我多久沒有回去,它都不給我任何線索,讓我知道我到底多久沒有回去。
據說,這個店名出自老闆的女兒。但我從來沒有在店裡見過這個女兒。站在我心裡的,只有那幾尊假人模特,它們身上的衣服從來沒有被任何一個客人看上,所以可以永遠和它們在一起。
試著幫電池充電的過程中就應該要被什麼東西所侵擾嗎,艾略克。我所知道的天空早就已經不是天空了所以,在光芒和豔麗之中尋求一個平衡點的女人老是在那裡。在昨天的聲音裡一點一滴地變小。令人愛不釋手的橘子色。
天空出現多少次了,那種自暴自棄的天氣啊。剪刀就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生病,然後口渴,然後什麼事情都不像是本來我所看到的火焰。螺旋狀的風,輕輕把我的剛剛變成下流的草原。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剛剛的天空被我用完了兩遍以後看起來像臉和親人的表情中那種憐惜。光是此時此刻我都在忘記。天上的空氣大概比它年輕的時候更加希望不曾在月亮消失以前來過這個地方吧。我微不足道的憤怒將會以雪女的模樣出現。Y,請妳不要再等。
所以如果我從這裡開始,一切將會彷彿沒有任何的過去。我所知道的細節將會以剛剛的方式離我而去,而那些音樂,風,窗戶般的事物,對我和你而言都再也不具有記憶的意義了。
比方說一個因為按錯鍵盤而輸入的錯字,留在一份寄給別人以後再也回不到自己身邊的文件裡。比方說後來我想找到某個句子裡一個錯字的讀音,卻遍尋不著可能的拼法。就連錯誤都是不可重來的,這就是我從這裡開始的意義。就連我因為看見前一段字而聯想到的公車站牌,站牌旁的傢俱店,傢俱店入夜以後與我無關的經營狀況。與我無關,並不是我不知道的原因,我不知道僅僅只是因為我不知道而已。這一點,不可能用更用力的方法狡辯了。
這並不是有關如何停頓的問題,法蘭西斯可。剛剛經過我們的,剛剛放進水壺裡的,剛剛因為遲疑而冷靜下來的。不覺得速度再快一點,我們就會哪裡也去不了了嗎?手指怎麼樣也用不完的。就算拒絕使用刪除和倒退鍵也一樣。我們總誤以為,倒退鍵的盡頭就是我們開始的地方。
閉上眼睛就無法確認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如果可以知道什麼是不重要的就好了。
於是我在扭開瓶蓋的時候感受到揮霍的快樂。因為不知道此刻是否重要才能感到的快樂。如果人只能浪費可以浪費的東西,那麼就連浪費也會滅絕。這樣一來,就連那些一再重複被引用的名言都顯得是世界對我們的憐憫了吧?「若說戀愛是錯覺的話,那麼人生也是錯覺。¹」「生活的戲劇化是不健康的。²」「我什麼都知道,除了我是誰。³」「在閒話中快速地老去。⁴」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句子會在什麼時候被譁眾取寵地擺放在一張照片上,甚至一張作者的照片上,甚至並不是寫出這些句子的作者的照片上。那麼真的不要在讀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揮霍自己僅剩的情感嗎?「如果張開雲的翅膀/能不能飛往/天空以外的地方?⁵」
太陽不可以永遠。鉛筆與紙面摩擦以後留下痕跡是一件過於悽美、因而不能時時意識到的事情。我們童年時寫的每一個字,都是石墨不斷擦傷自己所留下的身體啊。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作業本上不就是滿滿的傷痕嗎。我們在那樣的狀態下學會寫字,然後偶爾無傷大雅地忘記了。每件事情都有更重要的理由,促使我們忽略,讓我們的無情無比合理。我們在無情的練習裡學會事物。那一支筆,就是被我們用各種藉口所放棄的在乎。
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該停下來呢?光是說出「會有盡頭」這樣的話,就好像在強暴別人似的。
動用螢幕和時鐘,打火機和項鍊苟活於世。一旦沒有對象,就再也找不到訴說的理由。星星一定覺得我們非常可笑吧。
最後二十分鐘。剛剛所想的音樂,腦中已不再響起。我知道它沒有消失,因為我一旦去想它,它便會忘懷得失地在腦內播放起來。它只是暫時被收起來而已。沒有任何事情會真正停止,只是暫時被收起來。每天都有不同的光線被緩慢地取出。而意念是沒有休止符的。意念在生成的瞬間就不再是音樂了。那就是我不能一直寫字的原因。
想像一個人與他的衣服。想起她談她的小說:看起來是分開的,但其實是一起。昨天晚上到底夢到了什麼,導致這截然不同的清醒。我不應該相信自己是無辜的,不可能有人那麼偉大。
不可以再把停下來的地方無條件視為下一個開始了,法蘭西斯可。
今日世界仍在持續消滅各式各樣的問題以及擁抱。
而她就在那裡溜滑梯,被記憶所柔焦的公園裡。我們以為天堂是一種全新的經驗,其實天堂不過就是回憶。最好的回憶。我們所經驗的所有經驗篩選過後的精華。那就是天堂。地獄也不過就是反之。
幸好沒有任何一天可能是這樣的。沒有任何一天有可能只充滿了記憶裡美好的事。幸好回頭的時候關於字典和廚房的繁複都與回頭這個動作無關。需要的只有「不停下來」這件事情而已。途中,感到後悔或感到勝利,結果都是相同的。
我開始好奇缺席的最大意義,並不只在於因為缺席而無法獲得的東西,也在於別人無法從你身上獲得的。你缺席時,別人也在你的生命中缺席。如果這件事可以不是多數與少數的問題,那麼不參與不過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
所以,妳害我們都倖存了,法蘭西斯可。
而妳是自由的,因為妳那邊只有妳一個。我在這邊,永遠只能是我們。想起她在道別之後繼續保持友善的樣子:「這件事就不用跟別人說了。」她說完這句話的聲音一停止,一座監牢便在我周圍闔上。那不是我身上唯一一座牢籠。因為活在我們裡面,所以必須遵守的事情,劃定我們所能存活的空間。
紙頁是無辜的。它並不是殺死鉛筆的兇手。它只是躺在那裡,作為我們壓上筆尖的工具而已。但最後所有痕跡都留在它身上。
我以為這是一個關於停止的故事,但其實不是。這是一個關於我們如何繼續的故事。
聰是耳朵,明是眼睛。聰明是懂得使用耳朵和眼睛。聰明是吸收的能力。剩下的都值得被拋棄,舌頭,鼻子,皮膚。「所有事物的謎底都是普通的。⁶」她說。她後來改成:許多事物的謎底都是普通的。也許有一些事物非凡。也許有一些事物沒有謎底,是最後最後無法再因式分解的基數。我希望我的嗅覺永遠不要壞損,因為我需要不能保存的東西來使我感覺自己重要。無法轉述,無法記錄,只能在感受之後稍縱即逝的東西。那是個體的神祕化最後的領域。那是我們之所以還要繼續的動機。
從巨大的詞語與結論之中解脫,迴避自己對沒有意義的事情的不安全感之餘,卻依賴著戴上耳機這件事。不可能萬事萬物都有音樂的。為了在固定的時間中累積一定的字數而不可能不用打字的,然而卻損失了意念和手之間的落差,無法再從筆畫的斷層之間獲得除了思考以外的東西。下一句話在哪裡呢?
就連決定分段的時機都模稜兩可,想起〈ドッペルゲンガー〉編曲中昆蟲經過般的音色,那些因為太過方便而被不被省減,也就是不因為懶惰而被製造出來的方法,反而讓許多事物消失了。
發現播放器裡雲端同步的某一首歌,少了一個關鍵的細節。不敢置信,特地切換回存著原檔的帳號,一聽果然。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擁有的一切被完整地保存在一個離自己很遠所以不會被摧毀的地方,原來宇宙只不過保存了相似的東西給我罷了。相同名字,卻不同內容的事物。這樣還能算是擁有嗎?
⁰¹ 出自三島由紀夫〈新戀愛講座〉。
⁰² 出自張愛玲〈童言無忌〉。
⁰³ 出自林奕華〈自畫像〉,改寫自François Villon〈Ballade des menus propos〉。
⁰⁴ 出自林奕含Facebook。
⁰⁵ 出自林達陽〈退伍令〉。
⁰⁶ 出自Wolfgang Petersen《Troy》。
最佳賣點 : 萬眾期盼,蕭詒徽睽違六年全新個人著作出版
在意識的流動之間
探索生命、記憶、存在與美
愛情是危險的,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安全難道就不危險嗎?
光是此時此刻我都在忘記。
而那些音樂,風,窗戶般的事物,
對我和你而言都再也不具有記憶的意義了。
如果可以知道什麼是不重要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