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飛雪: 往事記憶三部曲 續篇
作者 | 王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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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聯合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四月飛雪: 往事記憶三部曲 續篇:六四事件的外圍故事──《往事記憶三部曲》又一章專屬於武漢人的學運劫難現場回憶!王繼碎片式敘事的終極補綴。王繼灌注靈魂的祛魅之作, |
作者 | 王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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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聯合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四月飛雪: 往事記憶三部曲 續篇:六四事件的外圍故事──《往事記憶三部曲》又一章專屬於武漢人的學運劫難現場回憶!王繼碎片式敘事的終極補綴。王繼灌注靈魂的祛魅之作, |
內容簡介 六四事件的外圍故事──《往事記憶三部曲》又一章 專屬於武漢人的學運劫難現場回憶! 王繼碎片式敘事的終極補綴。 王繼灌注靈魂的祛魅之作,藉由六四記憶的重現,進行解除心靈麻木的復甦術,以外圍寫六四大事件,不執迷於寫全貌,改以局部之心透視現實漩渦中的人性反應。這是一部人性回憶錄,而小說與回憶錄難分虛實,此時此地與昔日往事媾和,組成充滿流離與悲傷的情感與審視。王繼從六四大事件的回望,瞥見自我的樣貌,舉凡怯懦、遺憾、傷悲、苦楚、悔恨種種凡此,看透人性的昇華與墮落,藉此書呈現人、社會、國家與時代的變形記。 「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沒有新中國,會有三年饑荒和文化大革命嗎?」 從一個全然信仰毛澤東的少年紅衛兵,經歷了《八月欲望》、《六月悲風》、《九月殘陽》的文革十年經歷淬鍊,乃至於八九六四的巨大血傷,終於長成了再也無法輕信的文學家,王繼遂啟動了非中心的邊緣敘事,直面恐懼的無所不在、國家夢魘的全面壓迫,當人性被逼到殘酷無聲,他只能逃離──故鄉,成為遙遠之夢。 而一切都是無從挽回的,小說裡每一個清楚標誌的日期都是一段歷史的重現,活在恐懼比勇氣更有力量的世界裡,面對腐朽黑暗的國,即使不在肉體上殺死你,也要從靈魂上殺死你。在名為中國的巨大監獄裡,逃無可逃,王繼乃不得不成為荒野上喃喃自語的怪物。 誰英雄千古,誰又跳樑小丑── 王繼以虛(文)實(史)交錯之筆全神揭櫫六四裡的人性疑雲 中國式永劫回歸,極權災難的永無止盡 「革命真的就是一場充滿詩意的盛大節日嗎?」
作者介紹 王繼 前三十多年一直生活在武漢,後在重慶生活也已三十餘年了,古稀之年,寄居泰國清邁。 上世紀六○年代在鄂西大山裡做了幾年知青,七○年代初,招工到武漢鋼鐵公司煉鐵廠做了八年的一線鋼鐵工人。雖是初中畢業,學生時代基本沒讀過書。或許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八○年代末,考入武漢大學作家班。 上世紀七、八○年代出版發表長篇中篇短篇小說若干,按字數計應在百萬以上。但羞於提到這些小說,因很大一部分是爲「稻梁謀」的利益之作。雖然其中也有略可一讀的《我就是第三者——也是愛情的故事》(長篇小說)和《六個古怪的世界》(中篇小說)。 停筆二十幾年後,受野夫蠱惑,重拾舊業。二○一七年起,台灣南方家園出版社出版了「往事記憶三部曲」:《八月欲望》、《六月悲風》、《九月殘陽》,如今再增加續篇《四月飛雪》,才覺得終於掙脫了利益、心靈的羈絆,寫出了令自己比較滿意,也不會受良心良知折磨的長篇小說。
產品目錄 黃自華,序 開篇 上篇 中篇 下篇 任嵩樂,跋╱最是百年這一夢 後記 附〈櫻花誄〉全詞
書名 / | 四月飛雪: 往事記憶三部曲 續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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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王繼 |
簡介 / | 四月飛雪: 往事記憶三部曲 續篇:六四事件的外圍故事──《往事記憶三部曲》又一章專屬於武漢人的學運劫難現場回憶!王繼碎片式敘事的終極補綴。王繼灌注靈魂的祛魅之作, |
出版社 / | 聯合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6267553145 |
ISBN10 / | |
EAN / | 9786267553145 |
誠品26碼 / | 2682894910009 |
頁數 / | 296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4.8X21X1.6CM |
級別 / | N:無 |
推薦序 : 《四月飛雪》不是一本歷史傳奇,而是一部敘說人生際遇、生死劫難的現實小說,宏大的歷史隱匿在敘事現場的背後。四十年前,所有的轟轟烈烈,已經被時間的塵埃淹沒;當年所有的生離死別,成了他們一生的傷痛。追逃不僅製造了無數的生離死別,而且製造了文化的變遷、社會的改觀。小說直接切割歷史年輪中最敏感的剖面,似乎是隨手抖落的卷宗殘頁重如磐石。我們分明看到了那已經漸行漸遠的歷史清晰而龐大的身軀,那些
「一九八九」被民主大潮席捲到風暴中心的逃亡者,都是別家棄友、顛沛流離的年輕人。
─文學評論家、作家 黃自華
《四月飛雪》或可是王繼的個人敘事,但更可能是回到真相的最為通幽的路徑,因為他描述的不是廣場的壯懷激烈,也不是簡簡單單的街頭吶喊的場面,而是─大事件震盪波紋裡那些鮮活生命最為生動的命脈譜系,是每一個個體在遭遇到巨大衝擊之後,由外至內的深刻變化。可以這麼理解,以「六四」為重要節點,不但中國的國家命運被改變,那些個體生命軌跡也被改變,甚至是發生了巨大的翻轉:他們從街頭激情奔湧的愛國青年淪為了國家的敵人,不但變革的夢想竹籃打水,一腔愛國熱情竟然也成了最為危險的罪行。當王繼記錄下那一個個人物的出發與歸途之後,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民族悲情大敘事的誕生與終結,始終伴隨著個體自由精神的消亡。
─文學評論家 任嵩樂
內文 : 序 黃自華
一、國家記憶個人表述
斑駁的歲月,如一地燭影,搖搖曳曳地晃蕩在風雨裡,送走了容顏春華,留下了流年滄桑。多年之後,彼此相互憶起,不料都已銀髮滿頭。心底的柔軟被觸動了,蕩開層層往事的漣漪,王繼提筆想要定格那些被無情歲月浸蝕的鏡像,讓自己,也讓朋友,都能在發黃的影像 中,看見各自的影子。回望人生、人心及流年歲月生命的原形,以及人間曲折迷離的短程長途與悲歡愛恨。那些早已定格在生命畫頁上的「故事」,雖然距離額前爬滿皺紋的今天太過久遠,然而,在深情地回望中,鮮活的記憶,依舊活躍在王繼的腦海裡,乃至最後形成尖礪悽愴的文字。王繼把大家可能熟視無睹的那些往事一一數落在紙上,他試圖從中找出一種強大的命運感,以文字的形式,建造一座人人都可以看到的、自己的靈魂紀念碑。
對於王繼來說,《四月飛雪》中的故事,不是過眼雲煙、稍縱即逝的人生遊戲,而是刻骨銘心的現場紀實。它記述的那個時代過去了,但作為記憶,它卻曾經伴隨著王繼走過了漫長的人生歲月,而且還將與他結伴終老。因為在那段永遠難以忘懷的劫難的記憶裡,矗立著他的理想和追求,收藏著他當年的激情和執著、友誼和愛情。《四月飛雪》只是他一個人的歷史言說,但作者不是旁觀者,而是親歷者,四十年後重新進入歷史現場,實際上是他靈魂的一次遠行。於是,《四月飛雪》便為我們創造了一個獨立於國家敘事之外的「另類歷史」文本,展現了一個個貌似熟悉,但又比較陌生的生活場景。當這些具有個人特質的生活場景,突然栩栩如生地展現在面前時,也讓 我們對於歷史真相的瞭解,有了更多向度的考量。
「六四」不是一次詩意與浪漫的喧嘩與躁動,而是一場為了理想和信念的生死拚搏。是一九四九年以後,由青年學生和市民自發組織參與的、規模空前的和平請願;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發生在中國這塊苦難土地上的學生運動的延續。聚集的標誌性建築是紅牆前的廣場,它凝聚著帝制與共和、專制與民主相互撕咬和對抗的沉重歷史。所謂往事如煙,往事又並不如煙。王繼肩負還原歷史的使命,將真真切切、點點滴滴的個人情感,落實在一個個具體的人身上,他的情感沒有任何誇張、虛偽和做作。所以他的小說能夠帶給我們一種真實觸摸歷史的親密感受。作者不因為離歷史太近而產生褻玩之意,也不因為離歷史太遠而藐視歷史。在這種境界中,作者以黃雙林及其同道者作為歷史真相的載體,身邊的人物也從文本中復活,於是,他讓被覆蓋的真容終於音容宛在,令人過目難忘。
王繼以獨到的眼光,獨特的視角,獨立的思考和獨特的敘事方式,修復並還原了武漢這個中部城市爆裂興起、又慘烈熄滅的「六四」真相。於是《四月飛雪》便在我們面前展開了一個城市的血性記憶。血性的故事,在記憶的光線裡,沒有我們這個時代矯揉造作的任何印痕;珞珈山 徹夜通明的燈光,是這個城市的血性、靈魂、性格和尊嚴。那些並非偉大的普通人豪邁而悲壯的激情,在王繼的敘說中,閃爍著冷峻的光芒。王繼將這個城市最具有價值的歷史記憶串聯起來,理性的辯析,深情的表達,讓這一段歷史在濃厚的「民間」色彩中,煥發出了生命的鮮活。
王繼對時間和虛無有著驚人的敏感,對悲劇和苦難有著切膚的體驗,小說中的每一個角色都帶有濃重的符號意味。於是我們可以看到,在《四月飛雪》文本中,他大量動用了許多銘心刻骨的記憶的資源,記述了許多當年身邊的人和事,並將它們放大到整個世界。穿過浮世煙雲,洞察人類的本性;於芸芸眾生中,窺視靈魂的真相,殘酷卻又真實。對人生本體困境與悲情的冷靜揭示,始終是王繼全部文字的靈魂。
《四月飛雪》中積澱著大量的傲岸氣質,在精神向度上,王繼的小說超拔、堅忍。多年以來,王繼始終與體制和權力保持著明顯的距離,他思想活躍,不畏權勢,既沒有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臣妾心態與招安情結,更沒有體制內失意文人的爭寵欲望和怨婦心理。他不被主流認同,但是,他那種毫不妥協的批判精神和對人類整體命運、人的普遍利益及普通人性的終極關懷所構築的價值體系,一定會在漫長的中國文化史上,留下赫然的歷史遺存。
在小說中,王繼以親歷者的身分返回到自己的那個特定的現場,立足於沉實的大地和茂盛的人間,從藝術出發,以激情和才情,激發更多,更為豐沛、激越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他以沙漠烽燧一樣的定力和傲骨,進行自我的、與眾不同和卓有成效的小說寫作,讓作品真正成為個人化的精神舞蹈和個體靈魂的盛宴。因此,在書寫和解讀方式上便少卻了許多大而空的感悟,乃至衛道主義和太監意識的呼喚和歎息。他的姿勢和態度趨向平等和對視,思想更為現代和深刻,發現和表達獨到而尖銳,使得他的小說文本意外地獲得了一種思想自由、精神自由和形式自由的品質和氣象。
尤其令我們感到敬佩的是王繼的誠懇與坦率,他在書中什麼都不隱瞞,所有的東西都是敞開的,他的情感、他的尷尬、他的艱辛、他的幸福,他的憤懣、他的沮喪、他的思考……他向讀者提供的文本,是一種原汁原味的「裸現」。王繼的作品沒有氣勢如虹的宏大敘事,沒有高大豐滿的主題雕塑,沒有無懈可擊的情節設計,但是它有追問、透視靈魂的自覺和力度,有對個體靈魂細緻入微的關懷。面對巨大的災難和困境,王繼書寫「六四」的理由,歸根結柢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讓個人靈魂的尊嚴浮現出來,投以光線,敲響警鐘,以免我們的靈魂被人性的醜惡糾纏和貶損。
二、身分政治與愛情倫理
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吸取、旋轉、拋擲,「六四」遺留下的碎片成為切割人性的利器。社會的動盪,參與者的逃亡和罹難,所有這些,都不是個人的選擇,也不是歷史的選擇,歷史和個人都無法掙脫被裹挾的命運。聚散無常,生死有命,人的生與死往往只在瞬間,在命中註定卻又在突如其來的悲劇面前,人們只能哀歎命運的不濟,詛咒命運的猙獰。如今,「六四」成為了歷史,歷史黑暗的一頁被輕輕翻過,但是,對於那段歷史的經歷者黃雙林、秦雲潮、江湖、簡單以及珞珈山上那群莘莘學子來說,「六四」是他們的命運,是他們一生的疼痛。他們在「六四」中身經死亡的威脅,感受追殺的恐懼、經歷了友誼珍貴,並結下了影響平生的各種因緣──其中包括酷美而哀傷的愛情故事。
《四月飛雪》不是一本歷史傳奇,而是一部敘說人生際遇、生死劫難的現實小說,宏大的歷史隱匿在敘事現場的背後。四十年前,所有的轟轟烈烈,已經被時間的塵埃淹沒;當年所有的生離死別,成了他們一生的傷痛。追逃不僅製造了無數的生離死別,而且製造了文化的變遷、社會的改觀。小說直接切割歷史年輪中最敏感的剖面,似乎是隨手抖落的卷宗殘頁重如磐石。我們分明看到了那已經漸行漸遠的歷史清晰而龐大的身軀,那些「一九八九」被民主大潮席捲到風暴中心的逃亡者,都是別家棄友、顛沛流離的年輕人。
政治倫理與愛情倫理緊密糾纏,秦雲潮、黎含章最終以在自己謀劃的死亡遊戲中飲恨離世,從而完成了一部荒誕而又具有深刻歷史意義的人間悲劇。書中的很多地方、很多場景,讓我們感動,也讓我們歎息。感動並不完全是因為生離死別,因為在那個特殊時期,生離死別太多太多。歎息是因為這原本是一場不應該發生的悲劇,這原本也不應該是他們的命運!秦雲潮、黎含章的愛情竟然是「原來如此」的命運,竟然有著曲折迷離的短程長途與生死悲歡。所謂的人,不過是某種「大動力」之下的小石子和細草芥。理想與夢想始終是用來被擊碎的,「真理」和「歷史」始終是經不起事實推敲的。因此,所有的感歎都毫無意義,人間必定如此,也只能如此。
悲劇的意義是將那些最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不管陰差陽錯的偶然,是不是愛情對於歷史的嘲弄,我們終究是從秦雲潮、黎含章毀滅的愛情廢墟上,澈悟出了許多命運與時事的深奧道理;悟到人始終是漂浮在無涯大海之上的一葉浮萍。不過,生命的過程中仍然有一種難得的驚喜,一種生命與生命的相遇和相知的時刻,一種「緣分」賦予我們的超越和克服我們在趨赴死亡的行程中的平淡,賦予了我們的生命以不平凡的意義和價值,讓我們獲得了超越的激情和靈感,也讓我們獲得了一種在必死的宿命中,苦難的靈魂得到昇華的可能性。這就是人類仍然對未來心存希望的理由,希望只要沒有被碾碎,前面就有未來,就有摸著石頭過河 的惶然和無奈,就有知命的渴望。
王繼用他自己的話語方式來講述在這段歷史中的朋輩。他成功地以幾個人的小歷史來解讀國家的大歷史。一點一點把這個世界剝開,讓讀者一點一點看向深處,再看向深處……作家用人性的視角來透視歷史的沉重,讀起來讓人感覺到一種穿心透骨的震撼。王繼沒有更多的筆墨詳細描寫「六四」全貌,他寫的是人,是對人的尊重!穿越歷史文化的語境,他為的是與不堪回首的歷史做一個沉重的告別。
黃雙林的記憶裡,倍受嚴寒虐待的青春,在柔媚的山野上無序地狂奔。似乎所有的苦痛,都具有了一種異乎尋常的溫柔和甜蜜;所有被忽視、被踐踏的心靈,因為愛和正義的渴望而可以被忽略。黃雙林與卓嫮的愛情在壓迫與磨難中成長,這一切都像一首甜軟的歌謠,使所有回望的悲憤變得如同隔世,它們穿過時空的隧道,慢慢展現出來……這種基調貫穿了整個文本。王繼就這樣讓我們穿過漫長而黑暗的長廊,來叩啟那扇虛掩的門,於是,我們在小說中看見了靈魂深處散亂的影子,如同伸向天空的枝杈,連續不斷地騷擾著無法平靜的愛情。時斷時續的記敘和回憶連綴了起來,聚集成無數個春天裡的那幾片薄雲,讓看不見的雨絲,以溫潤和陰冷相間的方式,浸漬著每一個靠近它的思緒。小說中黃雙林與卓嫮的愛情之路,雖然沾滿了太多的眼淚、憂傷和困惑……但是,這裡面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穿越時間的深刻。
每個人的生命軌跡和人生追求是不一樣的,在某個時期某種機緣相聚,又在某個瞬間以某種方式離散。吳天芒與江湖的故事,是一則既現代又古老的故事。無論古今,生死關頭,有至死不屈的忠勇之士,就有苟且偷生、出賣靈魂、構陷朋友的無恥之徒。吳天芒的賣身投靠,是急功近利的怯懦、惶恐和人性與道德之間一種不可啟齒的矛盾,然而,無論有千萬種理由,都不能成為吳天芒用謊言編織圈套,欺騙兄弟,陷害戰友,人性的墮落的理由。後來的事實證明,吳天芒以出賣江湖為代價,果然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榮華厚祿,而良心上的罪惡感卻要伴隨著他走完恥辱的一生,假如他還有恥辱感的話。
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正是吳天芒與江湖的纏繞與糾葛,讓我們知道了「六四」的血腥和殘酷,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值得珍重的價值。難道吳天芒前進的車輪,一定要從朋友的身上碾過?難道吳天芒一定要在別人血肉四濺的疼痛中,才能得到私欲的滿足?王繼以靈魂和良知的追問,昭示了做人的真諦,讓我們知道了應該追求什麼,放棄什麼;應該崇尚什麼,唾棄什麼。面對吳天芒墮落的靈魂,王繼流露出了他的驚悚、輕蔑與厭惡,卻又能夠以痛苦、冷峻而無奈地態度在文本中「放縱」吳天芒沿著骯髒的方向滑落,而且王繼自己還不得不成為這種齷齪失範的人間醜行的講述者和見證者。於是小說便有了怵目驚心的人性荒涼的意味。
三、另類文本與多維敘述
心中有大愛、肩上有擔當,王繼以堅定的信念,一直站在主流的邊緣,以獨立的人格,拒絕各種世俗的誘惑。所以我們總是能夠從他的小說中,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生命流注、生命關懷以及生命表達的真誠。從長篇小說《四月飛雪》中,我們可以看到王繼所承受的精神痙攣和痛苦,以及他在痛苦中對自己精神疆域的執拗堅守,可以看到一個心地寬闊、意志堅強、精神豐富,具有完整獨立思想的作家,在深刻地自我認定之上,對痛苦宿命的自覺擔當。當然,就王繼的人生理念和精神境界而言,他不可能局限於一己的命運悲哀,從他的作品中自然映照出來的,必然是高標於世俗之上的,一個大寫的人的雄宏身影。
儘管王繼經常被意識形態顛簸的浪尖壓迫得遍體鱗傷,但王繼的小說卻仍然沒有放棄對真相的追問,對真理的追尋;他總是越過主流意識的迷霧,穿越人性的隧道,走出生命的困惑。王繼將感人而豐富的畫面並置,在混亂的現實中尋找源頭,將人物心理的細膩變化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來;他希望文學是沉默中的聲響,是悲戚時的訴說、是憤怒中的發洩、是麻木時的振奮、是困境中的慰藉、是冷落時的感動、是刺激中的快樂、是喪失時的疼痛;他認為文學天生就應該是一種為最普通人群表達心聲的話語方式。
王繼的小說,由於具有「一九八九」那個特殊時空的體驗性、親歷性、原生性,深刻揭示了當年那個深邃歷史時段的諸多矛盾、焦慮和困惑,觸摸到時代經驗中的某個痛點和敏感點,其所敘述的故事,便更具有一種值得信賴的真實品格和力量。在人們的記憶中,當年那個充滿「精神神話」的時代,連同質樸堅韌卻又不乏烈性的人們都己遠去,對於一個希望用言說向社會傳達自己獨特聲音的作家來說,王繼常常也會感覺到了一種語言的蒼白,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在荒野上喃喃自語的怪物。
王繼小說話語理論的核心,是在語言中解析文化,闡述遮蔽於語言背後的歷史密碼,把語言與文學結合起來,在隱喻深處儲聚文化的張力。《四月飛雪》的特徵在於鋪敘,這是一種屬古楚國文化人的歷史性聒噪。從一個細小的詞根起始,語詞及其意義開始按照一定的節奏向四處蔓延,展開迅速而大量的自我繁殖,最後拓展成為一部規模可觀的個人敘事。王繼很本土地發揮了楚人的書寫天性,用質樸的鋪敘手法,舉輕若重地重構了珞珈山文化的現場,獲得了很好的敘事效果。
《四月飛雪》給人一種強烈感受,便是小說敘事的斷續、反復、雙線索、多頭緒。他敘述故事時,並不嚴格按照故事發生的自然時間順序,而是將原來的順序打亂,造成時間的變形,敘述環境與人的關係時,所用手法是突顯環境的荒誕滑稽,真實與凝重並置,營造一種陌生化的效果。另外,王繼是一位擅長「苦難書寫」的作家,「苦難書寫」不僅僅是批判現實的武器,而且是一種深遠的精神追問,因為深遠的精神追問將使得文學的批判性更為恆久。也許「苦難書寫」的精神追問會把我們帶到一個精神烏托邦中,讓我們感受到一種宗教般的虛幻,但重要的是,王繼的追問姿態一定會激發讀者繼續追問,它會讓人們的精神追問像大霧一樣瀰漫開去,並使我們的精神空間隨之無限擴張。
王繼渴望在自己的小說中,帶著意味深長的粗線條和英雄般的桀驁,在古道熱腸的文字中浸潤堅韌,讓那些逝去歲月裡的榮耀,在鏗鏘有力的敲擊聲中,雕鑿出一幅幅輪廓堅硬的塑像。不論在現實書寫中,還是在他的語境夢魘裡,這類堅硬的形象,都會天然地帶著一種回歸根部的夢想。是的,王繼沒有力量給我們一個「六四」歷史的全貌,中國幅員這麼大,武漢離北京這麼遠,歷史這麼複雜,而且又有這麼分化的歷史詮釋,這麼多撲朔迷離的真相和快速流失無法復原的記憶。因此,王繼獻給讀者的,只能是他所知道的、發現的、感受的、記得的,只能是非常個人的承受,也是絕對個人的傳輸。
人生原本是由某種宿命和未知的力量推動的,蒼涼而無奈。閱讀《四月飛雪》,我們的人生會變得坦蕩如原野,有時似乎聽到原野上那若有若無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最後成了虛無。一輪蒼涼的老月懸掛中天,照耀著蒼茫天地。一群懷抱夢想仰望世界的人,還佇立在白霧茫茫的海邊,眼睜睜地看著時光老去。人生中所有的燦爛與灰暗,都如海市蜃樓般退隱;所有的語言都變得稀渺似無。生者唯一能夠做的事情,是想像那奔騰的河流入海,想像它暫時完成歸宿,還要在海洋中醞釀另一次升騰。
在精神升降浮沉與語言的躍進中,在身與心的聯袂漂泊過程中,不斷地張望與回首,王繼將此稱為「朝聖」。這不就是海德格爾 所說的「追尋遠逝的諸神」嗎?這既是作家的天職,也是神的召喚。當然,王繼並非一開始就有對於神的追尋自覺,他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他的朝聖心願的蘇醒,乃是萌芽於歷史的啟示、道義的呼喚。紀念亡魂、緬懷朋輩,王繼唯一能夠做到的,是用小說為記憶點燃一炷清香,用文字為罹難者豎立一座豐碑。在夕陽的餘輝中,他只能是以一個親歷者的虔誠,向那個漸行漸遠的歷史背影肅然致敬,然後說一聲,珍重!
最佳賣點 : 當整個國家都成為悲劇!
──「八九六四」之書,全員到齊
小說家王繼《往事記憶三部曲》復還,帶來最終之章,碎片敘事再升級,以紀史之筆,遊走虛實邊界,完整披露六四天安門事件在武漢的震盪餘波。當革命的激情、節慶感悉數消散,美好的事物、精神遭受毀滅後,親歷者又能、又敢於留下多少記憶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