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太的青鳥 | 誠品線上

加太的青鳥

作者 太陽奈克
出版社 白象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加太的青鳥:◎當被診斷是精神疾病時,患者與其親友究竟要如何一起面對、相互陪伴並長期照護?◎作者以親身經歷寫下患病的醫療歷程與生命發展,讓社會有更多的認識與接納。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當被診斷是精神疾病時,患者與其親友究竟要如何一起面對、相互陪伴並長期照護?◎作者以親身經歷寫下患病的醫療歷程與生命發展,讓社會有更多的認識與接納。◎縱使兩次患得精神疾病,也從不放棄自己,並努力戰勝疾病,重獲新生、貢獻己力。■台灣當代第一本思覺失調者寫的「思覺失調」著作!太陽奈克,高中畢業時,被確診罹患思覺失調症,深受幻覺與妄想之苦,歷經兩年休息重考,後考上國立大學,並順利畢業。兩次患得精神疾病,身體雖在這個世界,但靈魂已飛到另一個國度,於是,立志利用還有記憶的身體,為社會做點什麼。「一個人,兩次住院,三度考大學,世事難料。」當被判「思覺失調症」,抑制思考、意志失序時,如何能從死胡同的精神世界,吟唱生命的謳歌?「復活是在於渡生命,生命於是再度復活。」在「精神」世界沉睡後,「現實」世界中甦醒的他,如同更生人的處境面對這個社會。究竟「加太」對於我們是否太遙遠?而我們能當祝福人的「青鳥」嗎?本書內容真實呈現作者罹患「思覺失調症」的心境與過程,包含住院時如何與他人互動及思考。★★名家推薦★★太陽奈克非常勇敢地面對自己的處境,甚至比家人還更清楚自己的病症。他告訴我,他要在課堂上報告,要向全班同學介紹思覺失調症以及自己的親身經驗。如今太陽奈克已經大學畢業,與其他年輕人一樣,思考著自己的未來,他會開啟他的旅程,讓自己生命的經驗也能有新的詮釋。——馬偕紀念醫院精神醫學部/方俊凱主任我在上課期間完全沒有覺察到太陽奈克是個思覺失調症的學生,他彬彬有禮知所進退,認真參與課程討論及繳交作業。因此,在適當支持下,我們可以跟思覺失調和平共處,這是我的第一個學習。帶著同理、不給「良心建議」(指責、批判)的真心陪伴,是最好的支持!——台灣師大特殊教育系教授兼特殊教育中心主任/胡心慈那些自認為「正常的人」,常將他們認為的「不正常的人」逼到一個絕境,讓這個世界最好成為「正常人」認為他們想要的「正常世界」。但到底誰才是「真正常」?誰才是「真精神分裂」?太陽奈克這本小說給人進一步深思這種弔詭性哲理的問題,也反諷當今臺灣社會對於思覺失調者的「不正常」態度。——臺灣師範大學東亞學系教授/張崑將◎代理經銷:白象文化更多精彩內容請見http: www.pressstore.com.tw freereading 9789865559359.pdf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太陽奈克太陽奈克1995年生。2012年高中畢業時,經歷兩位醫生判斷確診得病,歷經兩年休息重考,克服自己思覺失調症的各種症狀,康復起來。在發病的困境中仍然不放棄自己,努力邁進,兩年後考上國立大學,並現已順利畢業。因為這一段生命故事在作者的腦海總是揮之不去,在大四那年,有一天有個感動,開始提筆疾書。說真的,能在兩次患得了精神疾病,身體雖在這個世界,但靈魂已飛到另一個國度,卻還能回來並保持記憶,其實是很珍貴的發病歷程資料。所以,自身總有個使命感,希望這還堪用的身體,能夠為這社會做點什麼。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一:加太的青鳥迎向陽光推薦序二:為太陽奈克加油!推薦序三:「非一非二」的世界之間一、加太的洗禮二、加太的起始三、病與被定義四、蔬菜湯與父五、將軍豪哥下六、蝴蝶結女兒七、與父的鴻溝八、上帝初造訪九、晨之象棋舞十、我不要是要十一、顏毛與奪辛十二、蔬菜湯傻了十三、牲畜的獻祭十四、上帝的次訪十五、新住民謝氏十六、慶志的世界十七、雞腿,名字十八、顏毛訪加太十九、骨科檢查腳二十、怡蘭的初談二一、父親礙與愛二二、上帝的參訪二三、慶志弒壞人二四、真實的數據二五、是什麼關係二六、失控的高歌二七、地咚的樹懶二八、心靈透視症二九、尋找與得救三十、光亮亮身子三一、加太的幻境三二、壞了好了?三三、認識思覺症三四、接受死刑吧三五、與蟑螂和好三六、電話卡阿伯三七、豪哥的獨白三八、殘身的人生三九、阿伯的回禮四十、我該怎麼辦四一、加太的友誼四二、正常不正常四三、做侍衛的盾四四、上帝的終訪四五、加太的再行後記

商品規格

書名 / 加太的青鳥
作者 / 太陽奈克
簡介 / 加太的青鳥:◎當被診斷是精神疾病時,患者與其親友究竟要如何一起面對、相互陪伴並長期照護?◎作者以親身經歷寫下患病的醫療歷程與生命發展,讓社會有更多的認識與接納。
出版社 / 白象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5559359
ISBN10 / 9865559358
EAN / 9789865559359
誠品26碼 / 2681970568004
頁數 / 216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4.8X21X1.1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推薦序 : 推薦序一:加太的青鳥迎向陽光

「思覺失調症」在人類世界影響著個人與社會,自有人類以來,就一直存在著。
十九世紀時,德國與法國的醫師給了「思覺失調症」第一個醫學上的名字,叫「早發性失智症」,因為這個病如果沒有治療,病人不到十年,就會像老年失智症一樣,變得失去認知與判斷的能力,與社會脫節。二十世紀初期,美國的學者以拉丁文的浪漫情懷,給了這個病一個名字,「精神分裂症」,這個一點浪漫卻帶著引發污名化效應的名字,在西方世界一直沿用至今。二十一世紀初,在台灣精神醫學界與諸多團體的努力下,終於有了一個忠實呈現病症與中性的名字,就是現在我們稱呼的「思覺失調症」。
醫療的進步,讓過去只能在社會邊緣,甚至是被社會隔離的思覺失調症患者,有了維持良好認知功能,甚至是與一般人一樣,過著充實且多彩多姿的生活。
我認識太陽奈克時,他剛從別的醫院轉來我們醫院治療。當時他深受幻覺與妄想之苦,那時他還是高中生,人生的未來,充滿了未知。太陽奈克曾經在另一家醫院住院,經驗很複雜,當他轉到我們醫院治療,我決心要讓他完全知道自己的病情,並且與他一同討論治療用藥與精神復健。太陽奈克非常勇敢地面對自己的處境,甚至比家人還更清楚自己的病症,於是他也決定要用新的長效針劑來接受治療。藥效如預期般的發揮作用,太陽奈克也很努力地考上了國立大學。
太陽奈克大三的時候,他告訴我,他要在課堂上報告,要向全班同學介紹思覺失調症以及自己的親身經驗。在診間,我覺得他無比的勇敢,我也深刻體會到,思覺失調症的治療已經真正進入到更完善的時代了。太陽奈克的報告如期完成,他也開始新的目標──寫小說。幾個月後,在他大四那年,他完成了初稿,《加太的青鳥》終於誕生。
太陽奈克已經大學畢業,與其他年輕人一樣,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加太的青鳥》終究會開啟他的旅程,生命的光輝必然會感動讀者,讓讀者透過這部小說的故事,讓自己生命的經驗也能有新的詮釋。

馬偕紀念醫院精神醫學部/方俊凱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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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二:為太陽奈克加油!

在沒有閱讀太陽奈克給我的文稿之前,我在上課期間完全沒有覺察到太陽奈克是個思覺失調症的學生,他彬彬有禮知所進退,認真參與課程討論及繳交作業。因此,在適當支持下,我們可以跟思覺失調和平共處,這是我的第一個學習。
開始閱讀這篇自述的小說,讓我得見他們思考的飛揚、有時分不清現實的狀況,也提醒我不是身歷其境的人不要自以為是地給予「良心的建議」;有時這些「良心的建議」都成了指責、批判。代表我們無法同理,尤其「我們」是他們最在意的人時,這常會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經由理解才能同理他們,這是我的第二個學習。
在這篇小說中,還很生動地描述了精神科病房的狀況,為我們這些沒住過精神科病房的人揭開神祕的面紗。這些病友都有各自的故事,但在醫療支持下能穩定生活並互相關心──「關心」卻又是他們在外面真實世界中最渴望的。原來,帶著同理、不給「良心建議」(指責、批判)的真心陪伴,是最好的支持!這是我的第三個學習。
從學理來看,所有精神疾病一定有其生物學、心理學及社會學上的危險因子;相對的,也就需要生物學、心理學及社會學上的支持,穩定就醫(服藥),了解自己的心理狀態、有病識感,再加上旁邊人的社會性支持,他們一樣可以活出自己要的生活品質。我們每一個人不都是這樣?在生物學上讓自己吃好、睡好、身體健康,心理上接納自己,接納自己有優勢、有限制、和所有人一樣都不可能完美,並廣結善緣為自己建構社會性支持系統,這樣才能活出真正的自己。
這篇小說讓我有不少的省思與學習,相信開始準備翻閱此書的您也會有不少的學習與收穫。

台灣師大特殊教育系教授兼特殊教育中心主任/胡心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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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三:「非一非二」的世界之間

太陽奈克在大學上過我的批判性思考與寫作課程,在批改太陽奈克的作業過程中,常是一種享受,享受那種文筆清新,享受那種直探蘊藏在深層心理世界的描繪,因此常鼓勵他要勤於筆耕,不要埋沒自己的才華,畢竟對於勤寫作的人,深切地明白寫作實是一種療癒,既可自我療癒,也可療癒他人,透過寫作,愈能了解自我、也愈能了解世界,愈能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很慶幸在兩年前,太陽奈克就拿著草稿給我看過,當時我們還仔細討論過相關劇情,也鼓勵他應該不斷創作。
太陽奈克在小說一開始即說要講一個「關於我壞掉住院的故事」,也就是講一個主角得到「急性精神分裂症──史奪辛」的故事(精神分裂症,今更名為「思覺失調症」)。顯然,「我壞掉」是個隱喻,任何人都可能是「我壞掉」的人,而不只是小說中的那位得到急性精神分裂症者史奪辛,只是程度有深有淺。同時因為人本來就有「我壞掉」的因子,卻常將「沒壞掉」的正常人判定為「他壞掉」,結果正常與不正常或壞掉與沒壞掉之間,是由誰來判定?是由誰來定義?這就是傅柯(Michel Foucault)在名著《瘋狂與文明》中所點出「誰是瘋狂」、「誰是文明」,瘋狂本質終究還是人們自己所製造而出的弔詭性哲理問題。這種弔詭性問題,也表現在希臘神話中被神懲罰而去推石頭的巨人薛西弗斯(Sisyphus)身上,到底是從薛西弗斯看到的只是每天徒勞無功且永無止境的苦力工作,還是積極地看到他永不放棄的艱韌毅力,正常與不正常之間,常有許多「不一不異」或「非一非二」的既緊張又不可分割的關係。
幾年前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其實也是鋪陳那些自認為「正常的人」,常將他們認為的「不正常的人」逼到一個絕境,讓這個世界最好成為「正常人」認為他們想要的「正常世界」,但問題是,萬一自認為正常的人本身就不正常,那他們想建構的「正常世界」還是「正常」嗎?到底誰才是「真正常」?誰才是「真精神分裂」?太陽奈克這本小說給人進一步深思這種弔詭性哲理的問題,也反諷當今臺灣社會對於思覺失調者的「不正常」態度。
太陽奈克因同時有過「正常」與「不正常」的雙重體驗,所以特別能感同身受同樣患有思覺失調症狀者的心思。欣見這本小說的出版,不僅對思覺失調者可以有更多的同情理解,更讓長期只活在「不正常」的物質文明世界的人們,反思與探索每個活在自己或他人「正常」的精神世界。

臺灣師範大學東亞學系教授/張崑將

試閱文字

內文 : 一、加太的洗禮

馬路上,兩旁顫巍巍的高樓把街道擠得不能呼吸,充滿柏油瀝青的道路伴隨著吸收盛陽的溫度,擾攘著車子按鳴喇叭的喧囂,這些喇叭聲好似都有個目標物。在一陣車輪揚起的沙塵中,恍了個影子,影子從瀰漫的沙煙中緩緩而出,氣溫高得讓空氣在跳波浪舞,眾車喇叭長而焦躁的拉鳴聲似乎都在責罵這個不長眼的黃沙之影。
這個身影擠開了車來到路邊的小橋墩,蹣步到有著扶手欄的陰影處,在沒有太刺眼的陽光也沒有光照在橋面的反射下,影子的輪廓隨身進入遮光處逐漸顯明──是個高個兒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衣冠有些闌珊,髮型你可想而知,但也稱不上是鳥窩,因為頭髮原本就乾而短瘦,沒有長髮可亂,皮製的涼鞋內監禁著一雙包裹著皮骨肉的白襪,但這白也不是俐落乾淨的白,而是這白只能從襪子的滿沙灰塵中努力擠出幾塊,讓人相信它原本是一雙「白」襪。
「回家吧!」在少年人預備時,有個聲音這麼說。
啪!一個信心之躍,這個年輕人毫無掙扎地掉到排水溝的石頭上,就跟待煮的食物一樣,遇到蒸炸,反抗著自己成熟的那刻。
濺,漸久了,淺淺的水窪先是因為年輕人的重力加速度,水濺得好高好遠,隨後像是不想招呼這突如其來的陌生訪客,波紋了幾下,就趨於平靜。
但年輕人可就不這麼安靜了,他嘴巴哀哀地張口,似乎靠著緊促的呼氣,能讓他的疼痛感稍微和緩一些,但似乎不受身體的疼痛影響,他的臉仍然發直地僵笑著,有些憨傻,有些拙怪。
救護車在十分鐘之內趕到,有著都卜勒效應的鳴笛聲劃開了死神與年輕人的連接,一陣訓練有素,緩緩地拉著忍著疼痛傻笑的年輕人上去,右腳的涼鞋忍不住上升的抖動,撲通,給了小水窪一點見面禮。
我叫史奪辛,我就是那個年輕人,這是講一個關於「我壞掉住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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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加太的起始

徬徨著,這個世界只有鏡頭沒有盡頭,很慌。
睜開眼,頓時感到天花板開空了幾個洞,迷濛間,看到上面還似有幾隻大大小小的蟑螂腳就懸空在那,灰褐色的小櫃子和斑駁的牆垣是我隨後掃見的。
窗外感到有些鳥兒的啞啼,隱約覺得現在是白天,腦袋疼痛著讓我無法思索,沒過多久,厚重窗簾外的光線弱了,看不清四周。昏昏鈍鈍的我試著回想起自己處於何方,但想越久,越覺得徒勞乏力。
我想下床走向那個鐵金屬色澤的門,但突然感到一陣不習慣,掀開棉被一看,右腳上綁著一圈一圈的灰褐色紗布。
搜索記憶著,這是什麼,我只確定我來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每個地方都太過不習慣,生的可怕。
尚許,金屬磨銹發出尖銳的聲音,門緩緩地打開,這緩慢卻讓我有些心急,我知道這聲音不是種從容,而是它的重量導致心急的人只能以如此的速度來表示急躁和不安。
「醒了。」
「我是護理師,絃若及。」
「你是,媽媽?」我之所以會這樣說到,是因為這陌生的環境讓我現在最想見面就是我的家人,她的聲音柔出了母親的樣子,我猜測媽媽可能是用腹語術躲在某個角落看著我,我講這話是想引她出來。
「嗯,你媽媽在外面等候你,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這是,哪裡?」
「恩……這裡是加太之地,你的腳有受傷,醫師幫你打過石膏了。」
若及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厚重、黏附滿灰塵的窗廉。
「加太之地是神的地方嗎?」有著信仰的我,鼓著勇氣說。因為我一瞬間想過這裡是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位神所給我的地方,但這裡這麼破舊,難道是我沒辦法看到我所信仰的上帝在這裡所傳講的美好,還是我身體的限制,所以竟然看祂的美好是這麼的殘破。我思索著,這裡到底是不是死後的世界,因為眼前那位姊姊說「加太」,就好似聖經中的加拉太一樣,是一個傳講上帝福音的地方,但我不確定,我只能鼓著勇氣說……。
「是喔,加太是神的地方。」隨著窗簾開啟,室內空氣中的塵埃彷彿被陽光吸收著過多的能量,一一地往下沉去。
「但是,死神也時常來這個地方,祂帶走的不是生命,而是靈魂。」
「你知道你昨天發生什麼事嗎?」她又說。
我傻愣著晃了腦袋。
沉默了一陣。
「你媽媽在哦!」
「喔。」
我看若及應該覺得就算有點陽光,這裡尷尬的空氣她也待不下吧,畢竟我也受不了。她的轉身我感覺特別快,把地上的塵埃又攪擾了起來,陽光的照射下我感到特別明顯,尤其是在我身邊浮浮沉沉的那些懸浮粒子,惹得我鼻頭一陣癢。

門再次開啟,這次開門前的踱步聲特別有力。
「奪辛,奪辛,你怎麼啦?」扭曲著不解、疑惑、悲傷和不安的一張臉湊到我面前。
「媽。」
隨後進來與剛才出去不同的女子,手上抱著一些好似資料的東西,示意著母親跟她到角落去。看她們低語了一陣,我有些害怕,我聽不太清楚,但我聽到緊急,緊急(積極)。
「媽,你剛剛怎麼出去了,又進來呢?剛剛有人告訴我這裡是──神的地方,加太之地。」
「你在說什麼,什麼加太之地?剛剛誰有來過?誰告訴你的?」母親臉神急促,口氣不耐地說。
「就剛剛走的那個人呀!」在這種情況,我總需要花特別大的力氣溝通別人才能明白。
「奪辛,你知道昨天,醫院緊急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在康復之家不太樂觀,要轉往醫院,可是就在過程中……你知道……你知道嗎?」
「啊?」我帶著呆滯的表情,不懂母親的意思,我想,這世界中可能有個人能真正懂你全部的意思,但那個人不是進了墓碑就是還沒出生,不然就是無法溝通。母親算是和我很親近的人,但就算如此,連著臍帶生下我的她,和我有共同血緣的她,在此刻看我彷彿不是她的孩子,僅僅如此。
「媽,現在是什麼時候呢?」
「什麼什麼時候呢?」
「現在是白天,等等要吃飯了,大概剛過十一點吧,因為你昨天做了很危險的事,醫生幫你打針,所以你今天睡得比較晚。沒關係,沒關係,早餐有幫你留起來,你等等如果中餐還吃不夠的話,早餐再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媽媽昨天和醫生討論過,雖然你受傷,但還是把你送到這裡,這裡的環境你比較熟悉,做事情也比較方便,而且這邊設備也不錯,你不用擔心。」
這時,旁邊那位女子輕輕地走來,對母親說:「史媽媽,不好意思。因為奪辛剛剛醒來,可能有些事情還沒會意過來,知道媽媽很擔心,會禁不住地想對奪辛說很多話,但我們要一些時間給他適應,想請媽媽先回大廳坐一下,讓奪辛好好休息。」
「奪辛,那媽媽就在外面等你囉!放心,你要知道,媽媽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
「嗯。」
門隨著軸心旋轉,這聲音聽起來就像螺絲在門上無止盡的嘆息,也許母親的心才是轉動這扇門最大的動力,有生鏽的摩擦聲,但總是轉動著。我忽然想到,羅生門是不是就好比這情境中的螺聲門,因著旋轉進入無限的輪迴迴圈?存在的轉著不存在著,像用魚網捕沙一樣,沉到水底再往上升起,抓不住海底的沙,只會拌起陣陣的沙塵,使原本就不清透的水更加混濁,最後看見的只有沙泥,要等很久才能恢復昔日清透的樣貌。
粉色制服的人來到我的面前,與我平視,她為我套鞋的時候,胸口的牌子特別閃亮。
「歆……怡?」
「哇!你好聰明,怎麼知道我名字?」
「……。」
「奪辛,等等要吃營養品喔!早上的已經餵過你吃了,中午吃完飯後,會有廣播集合到走廊吃,下午兩點有活動,你可以看看認識新朋友。」
「媽媽昨天有給你準備好輪椅,這段期間就養好你的腳傷吧!」一邊說著,歆怡仔細檢查著我腳的繃帶有沒有纏好,她用平淡但卻不失溫暖的語調說。
「請問一下,剛剛走出去的是誰?」
「是你媽媽呀!」護理師用溫柔的語調說著。
「嗯……,我是說上一個人。」
「對不起,奪辛。我剛剛不是很注意,我等等幫你問問好不好?」
叩叩,門的一邊傳來一陣聲音。
「護理師,有住民找你。」
「好的。」歆怡在打理我好以後,準備步出門房。
「奪辛,護理師就先出去囉!如果你需要我推你出去,等等就叫我吧!我會請你媽媽進來。」
歆怡是個貼心的護理師,她把輪椅固定在我面前才移開,好似告訴我,我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通過那扇門,我努力地把自己的身體抬高,靠著左腳的力量去試著點地板,一步一點的,移動到輪椅上。正當我要坐在輪椅上時,母親急迫的腳步聲衝開了阻隔我的那扇門。
「啊!奪辛,你怎麼自己來啊,萬一跌倒了怎麼辦呢?真是的,不知道這裡的護士在幹嘛,真令人不省心!」
「我只是想自己來而已,上帝的國雖然要大家互相幫助,但人終究要幫助自己,就算去到天堂也一樣,我覺得剛剛那位就是叫我要靠自己,讓我更有信心,好活出上帝的道。」我帶著有點高亢的聲音說。
「來,我們先出去。」母親把我的拖鞋套在我腳上,緩緩推著我,她的無奈似乎如轉動輪椅的輪子一樣,但輪子會帶著人前進,母親的無奈卻不會好轉。
「媽,你剛剛有沒有跟我說話?」
「蛤?你先刷牙,媽媽幫你用!等等鬍子也刮一刮,你是這裡面最帥的,個頭最大的男生,等等刷完牙媽媽會讓你親我一下喔!」母親似乎強忍著什麼說著,我腦袋一片嗡嗡響,我分不清此刻的迷茫到底是誰給我的,連一句她的話也聽不清。
我只是想問母親,早上那個跟我打招呼,幫我開窗簾的是不是她的分身,但也許我還有社會規範下的意識,我怕講了她聽不懂,或是我根本不知道她有沒有意識去了解我的話語中,每個被我連結調配而串成句子的詞彙。所以在眾多的聲音下,去保持我的沉默。
一陣梳洗後,感覺臉部清爽了不少,但我還是不知道這是哪裡?深深的盼望試著帶我相信這是上帝的應許之地。但此刻,身體的機制也告訴我還在人間,好似認為我該完成的事還沒完成,應該好好地在這裡練功,才能到達下個境地。
「上帝,上帝,請求著祢能將祢所要我行的事,就讓我去做吧,我願意遵從你的聲音,好似之前一樣。請祢再次將祢的旨意降臨在這塊地上,讓我能祝福此地,使這裡能夠孕育出更繁榮的穀子,豐盛這裡的果子和一切,讓祢祝福的種子就在這裡發芽,而每個人也能將他們的軟弱、無助獻給祢,與祢一起分享,請加給他們力量。」禱告完後,心理感受到某種陣陣的力量,就像有股氣從脖子上側竄流而出,通貫全身,一陣酥麻。
祈禱完我看到一個一個的人在走廊來回走動,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顏色大多色調平素而單一,不知為何,大多數的人只能在這個不大明亮的地方行動。一眼望去,少數坐在椅子上的人彷彿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他們每樣動作定格的時間都至少花五秒鐘,有人在下象棋,有人在騎著像腳踏車的運動器材。我猜想,也許他們很需要幫助,但我不知道如何幫助他們,如同沒有筆的我,是沒辦法在任何紙上作出美麗的藍圖,也傳達不出任何我想要帶他們出去地方的訊息,最後只能選擇自己,但自己出不出得去也不清楚。
母親坐在我旁邊彷彿等著什麼,也許只是在等待牆上的鐘一圈一圈的輪圈罷了。鐘的輪轉說不上到底有沒有意義,因為人們只是把所需要做的事情跟牆上鐘的分針、時針交換圈圈而已,所做的事情終歸於塵土。有價值的事似乎會被無價值的事吞沒,有些人說人的價值在於經歷「過程」,但我認為人的肉身都有終老之時,這些所經歷的事情也會畫下休止符。也許真正的價值在於我們現在肉眼看不見的天堂,但在人被喪鐘敲響的情況下,所到的天堂是否會開啟著人靈魂的永恆呢?
死神帶走的不是生命,而是靈魂。但就算被剝奪,靈魂還是存在。
沿著鐘向上望,天花板擋住我更遠的視線,我伸直手臂就像在空氣游泳一樣,覺得只要觸到就能到達更遠,卻怎麼碰也碰不到,想著要不是有這該死的輪椅,我站著一跳就會摸到天花板,禁不住輕碰母親的肩膀。
「媽,我好想打籃球。」我帶著懇求,期待的語氣說到,但我心裡不那麼想,我其實只是想找個藉口離開這輪椅,去碰到我所渴求的目標──天花板。
「籃球?腳好了就可以去打呀!媽媽跟你說一件事喔,有人問你腳怎麼了,你就說是打籃球受傷的。」
我不太懂母親的意思,上帝不是叫我們不要騙人嗎?就說不知道就好啦,為何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母親的意思我無法理解。
這時,牆上的輪圈轉到定點,開啟了一件有意義的事。盡頭的門往兩邊打開,走進了一位身穿大紅色衣服的巨漢,推著一個大鐵櫃進來。我對那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消防員,他的身材高大,隨著他越走越近,將我的視野遮住了大塊,全身的紅讓我感到他在陰冷的這地給予了我溫暖,他也許帶來了什麼東西吧!我好奇著!
隨著那位森森巨漢在大鐵櫃的把手上用力一轉,白煙從門與櫃子的縫隙升起,我的周圍開始有了陣陣的飯菜味,巨漢把飯盒一個一個的拿出來並擺到桌上,我聽不太清楚他有沒有叫名子,我只知道我很自動的在母親推我到一個前面有飯盒地方後,眼前出現了深紅色的盤子,蓋子上面出現了一行浮印在紙條上的字:「急性精神分裂症──史奪辛」。


以上內容節錄自《加太的青鳥》太陽奈克◎著.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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