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近百年史的曲折路

前　　言

　　1995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第五十個年頭。也就是說
關鍵的一年。在這一年之間，世界的各個地方，均以各自不同的
角度，嘗試著進行總結和反省，以資自身重新起步時，擁有充分的準
備。

　　我是出生在台灣的客家系中國人，作為筆者的我，要站立在自己知性所經
歷的立場上，試圖把「我所體會的日本敗戰後五十年
」和「台灣所經歷的光復後五十年」的問題重疊起來，以「陷於
台日關係百年漩渦中的台灣和台灣人」為主題，進行思索與總結。為
了仰望諸位讀者先生賜與批評，整理出這一份無足輕重的「成果」，
重新提出自己的看法。

　　毋庸贅言，「台灣」這一名詞，以種種不同的範疇及內容形式，
被思考和被議論著。而且，由於對其進行觀察的人們的立場、視角，
或者所衡量的標準不同，從而對「台灣」的印象也大相逕庭。恰似人們不
能將日本和日本人等以偏概全地同視那樣，我們也不能將台灣和台灣人一概而論。
對此，必須首先加以確認。

　　我們期望能對於外國和自己無關的他人，有更加公平、更加客觀，並更加
正確的認識。對於站立國際化尤為明顯的二十世紀末，並且即將迎
來新世紀的當今的我們來說，創建一個良好的對外關係，是一項緊急
的課題。

　　在我的書架上，擺滿了日本有良知的人們以及一流智囊們對確立和創造自
國的定位，以及作為日本人所應具備的自我形象所進行之智慧性分析
的成果。閱讀著這些著作，驅使著我去思考「台灣的狀況」。我們這些
所謂的台灣人，是否曾經依照歷史的脈絡，從根源上對「台灣和台灣
人的存在問題」進行過探索呢？我是心存疑念的。

　　圍繞「台灣意識」和「台灣人意識」的議論，乍看之下，頗為喧
喧嚷嚷。然而，恕我不懼誤解地來談談這個問題吧。迄今，我尚未見
到頗具有深邃洞察力的深刻研討及分析，實為遺憾
。

　　本書所嘗試的一些淺陋敘述，如能成為填補其缺陷的土基，則是
萬幸之至。同時，著者也期待拙著能起發從根源上探索「台灣和台灣人的存
在」之作用。

　　我認為，對一般的日本人來說，台灣是一個既靠近又遙遠的存在
。圍繞台灣和台灣人的認同(identity)問題，幾乎沒有一個日本人能
夠確切地抓住其本質性課題及其真正面貌。對
該問題的理解之所以不易，正說明台灣的狀況是錯綜複雜的。「台灣
的存在」在其面積及人口數來言，確實是微乎其微的，但台灣的存在，對亞洲以及對世界和平
來說，又具有重大的意義，並佔有舉足輕重的位置。對此，恐怕沒
有人會懷疑的吧。如能以本書作為話引子，也能在日本廣泛地展開更加具有本
質性的研討，如是對著者來說，是無上
喜悅之事了。


台灣近百年史的曲折路　序

　　1995年春季，著者下定決心，提早一年辦理離職。迄1996年3月底，我已於日本‧立教大
學服務滿20年。資深離職教授相關優惠待遇資格將齊全。除了突變事故外，我們的生活該
不至於發生困境。

　　照規定，我是可以在1997年3月底辦理正式退休的。若是如此，薪水可以多拿18個月（包括
獎金）另還可享受正式退休獎勵金等。著者一直以諸葛亮的誡子書「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
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簡略成「澹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為座
右銘。當然，不會拘泥於「薪金」或「麵包」而猶豫的。

　　為了方便校方能有充分的時間來安排，我後任之人事等，筆者早在1995年5月便經系務會議
向教授會議正式表明離任。

　　本卷則是對己多年來所探索的自我認同(ego identity)課題及如何思考台灣暨台灣人的
前瞻性定位，試作暫時性的總結。以資返台後與台灣的生活現實順利接軌。若能順利成書的話，
亦可當為惜別諸友的「小禮物」來呈贈。

　　非常感謝，多年知音好友伊藤雅昭三省堂一般書籍總編輯的美意。他說「你的問題意識
既尖銳又重要，該讓我們三省堂以一般書籍來正式出版（不考慮當為非賣品的紀念性出版）吧。」

　　我得到青睞當然欣然答應。如此般，我可在日本最著名及最權威的二家出版社（岩波書
店和三省堂）出專著。感到無上殊榮。

　　一言為定，筆者花了十個月的功夫，並動員了日本學生們代為打字，趕在1996年5月10日
以前出書。為的是好友們已訂席於東京‧銀座東急大旅館，代筆者向知音160多名發出請帖，
準備歡送我倆返鄉。

　　1996年5月17日，著者正式返台，同月20日，參加了桃園巨蛋體育場的第一代直選總統的就任
大典。攜回『台灣名──靜革命道』（喚名為台灣的亞奴斯〔雙面神
〕──奔向寧靜革命之路）的日文版專書（東京‧三省堂，1996年5月20日第一刷）。本來意圖2年之
內，把中文譯本也完成。為了慎重起見徵求了方家的高見。其間，確有朋友勸我且慢，書中一些識
見可能不被一些官場人物所容。你所撰述者，可能將變成少數意見。我在納悶，為何少數意見
不好？民主主義的可貴處該是尊重少數意見為前提的運作。遑論，少數意見不一定永遠停留在少
數意見的境地。祇要該少數意見具有「生命力」、「開創性」、「正當性」及符合未來的時代精神
，大有可能走上多數意見的既光明又燦爛的舞台。所謂的主流意識或多數意見，例如德國納粹的狂
猋，日本軍國主義的瘋狂，文革中的非理智狂潮，誰說，那一個不是主流意識，那一支非是多數意見
。那些最終亦變了什麼？雖然，不願「和稀泥」，但為了不辜負知音們的美言，只好推遲到今天。
至第二代直選總統走馬上任，新政的走向略為明朗時，補上些許新論及新資料，並把書名及副題改
為『台灣近百年史的曲折路──「寧靜革命」的來龍去脈──』於此正式上梓。請讀者諸賢不吝賜教。

　　此書的編譯整理，得到多位友好的協助，附此致謝。

戴 國 煇 謹識於五峰山梅苑

2000年7月20日



目　　次

　　總　序
　　本冊序
　　前　言

◎1 近百年基軸之探索

　　　第一節　以投影透視法回顧殖民統治時代
　　　第二節　美、日「現代」的影響，於今猶存
　　　第三節　台灣獨立派的主體性在哪裡？

◎2 何謂台灣人及台灣？

　　　第一節　從鄧麗君之死談起
　　　第二節　李登輝總統的訪美
　　　第三節　對台灣和台灣人的再定義和「四評六彈」

◎3 希望之中的「生」與「死」

　　　第一節　光復狂歡曲
　　　第二節　台灣人菁英的困惑
　　　第三節　菁英們的願望及二‧二八事變

◎4 台灣的認同危機

　　　第一節　喪失自我的台灣人及其怨念
　　　第二節　二等日本國民及通向中國人的道路
　　　第三節　在歷史中實踐的人和被歷史沖走的人

◎5 試論『出埃及記』及台灣民主化

　　　第一節　司馬與李對談中的「出埃及記」
　　　第二節　從電影『十誡』與『出埃及』想起的
　　　第三節　與一位熱血友人談話後想起的
　　　第四節　研究華僑‧華人所獲得的啟示
　　　第五節　司馬與李對談的影響和解讀的嘗試
　　　第六節　民主化就是奔向「應許之地」的道路

◎6 「寧靜的革命」在前進

　　　第一節　地方首長統一選舉所顯示的
　　　第二節　二‧二八紀念碑的落成和謝罪演說
　　　第三節　激情的退潮及大和解的苗頭
　　 日文版後記：第一次總統直選的啟示錄：代結語

◎7 補論　回首李登輝十二年剖析「變天」的深層結構.

　　 附　錄

　　　　1. 江澤民：「為促進祖國統一大業的完成而繼續奮鬥」
　　　　2. 李登輝：「立足於現階段的形勢樹立兩岸的正常關係」
　　　　3. 李登輝總統在康乃爾大學歐林講座的演講：「民之所欲，長在我心」
　　　　4. 評李登輝在美國康乃爾大學的演說
　　　　5. 李登輝：「特殊國與國關係」的發言
　　　　6.『一個中國的原則與台灣問題 』
　　　　7. 陳水扁：「台灣站起來迎接向上提升的新時代」

　　代跋　對阿扁新政的期待──扁（李）體制？在發酵中的問題

　　索　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