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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寓言: 孤獨的青春日記 (第2版)

作者 新井一二三
出版社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櫻花寓言: 孤獨的青春日記 (第2版):「還不知道人生意義的我,卻相信勇敢生存下去,有一天必定會找到幸福的答案。」新井一二三站在九O年代香港風華的浪頭,也面向自己未來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還不知道人生意義的我,卻相信勇敢生存下去,有一天必定會找到幸福的答案。」新井一二三站在九O年代香港風華的浪頭,也面向自己未來抉擇的關鍵時刻。日本導演對她說「妳是不明國籍的人」,華裔加拿大人問她東方移民的困難;準備夜逃的朋友,把音響微波爐烤箱全送她,結果卻少了簽證無處可逃白忙一場;不會說廣東話的挪威裔美國人,他從公事包拿出了法國火腿、煙燻鮭魚、白葡萄酒,兩人同病相憐過一場不可思議的聖誕夜,格外感傷。日語英語華語的溝通是造成認同障礙?還是更拓展人生視野?在東京老家,家人當她是外國人;在北京,周圍朋友忘了她有東京背景;到了香港工作,她想念日本家鄉的鯖魚壽司與河童髮型;坐上台北的計程車,司機問她:妳是香港人嗎?《櫻花寓言》一篇篇看似奇幻遭遇,卻隱藏生猛的奮鬥衝擊,過去式的青春反倒成為忘不了的勇氣寓言,「文化雜種」既是豐富的異鄉生命力,也是孤獨蛻變的成人之路,不管在哪裡,無論經過多少年,為了找出更明確的自我,我們一樣都在挫折裡付出傻勁,流下許多酸眼淚。最後我們終會明白,每人都有機會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也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櫻花寓言》第一版2001年01月01日出版,新井一二三用自成一格的中文文體寫作,帶有記者的銳利眼光,卻又飽含對人的關懷與溫暖,至今二十年過去,她成為一位母親、在大學理教書,仍然持續以中文寫作。新井一二三說:「如果我寫的一句話能給你一點勇氣,我會非常高興,尤其你處於青春期的時候。」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新井一二三以中文寫作的日本人。至今出版的中文著作,建構一座奢侈的幸福房間,在這個房間裡,她發現世界有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文化、世界觀,她得以逃出單一母語的桎梏,找到向光的路。【小檔案】大學期間以公費到中國大陸留學兩年,期間遊走雲南、東北、蒙古、海南島等各地,回到日本擔任「朝日新聞」記者,後移民加拿大,在約克大學、懷爾遜理工學院修習政治學與新聞學,並開始用英文寫作。1994年到香港,任職「亞洲週刊」中文特派員,之後在「星島日報」「蘋果日報」「明報」,台灣「中國時報」「聯合報」「自由時報」等發表專欄,散文及小說。她的《獨立,從一個人旅行開始》一書在中國出版後引起閱讀熱,2012年3月赴北京大學與上海復旦大學演講,受到熱烈迴響。2015年7月香港書展以「言論的自由港與日籍中文作家的誕生」為題發表演說。2016年受邀到新加坡演講,推廣華文教育。目前任教日本明治大學。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勇氣之間(1年初版原序)不可思議的中文寫作之路﹝9年復刻版序﹞卷一 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我深深體會,作為外國人在異鄉過日子,首先需要健康,然後才可以有膽子。聯合八O一號班機的晚餐一百天的聾子晚上的便利商店「夜逃」的朋友在公事包裡的感傷聖誕餐文化「雜種」上海理髮店下午的迪斯可一切重新學「他們」和「我們」之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快慢思想我的探戈夢人不能一直沒有工作卷二 愛的問答愛情不是方便麵,需要花時間才能成熟。幸福的女人蠋女傳說「等到丈夫死……」香港人造花星星閃閃一百個情人可以一樣自由嗎?晚上,那誘人的水音夢想時分永遠的奇幻之地銅鑼灣的女人「天堂」假如我是男人東方和西方除了「甜蜜」「親愛」之外徵友卷三 異鄉空氣離開日本還不到十年,在日本人眼裡,我的國籍竟成為問題。成了傳染病的卡拉OK車仔麵與潮州菜印度餐廳之路暴發戶遊客?鬼吃鬼的地方約翰尼的咖啡廳被違背的信任就是沒有愛賣木材的加拿大人多倫多的法國移民父子危險的紐約格拉梅西公園飯店眼淚的翻譯不明國籍人

商品規格

書名 / 櫻花寓言: 孤獨的青春日記 (第2版)
作者 / 新井一二三
簡介 / 櫻花寓言: 孤獨的青春日記 (第2版):「還不知道人生意義的我,卻相信勇敢生存下去,有一天必定會找到幸福的答案。」新井一二三站在九O年代香港風華的浪頭,也面向自己未來
出版社 /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1795539
ISBN10 / 9861795537
EAN / 9789861795539
誠品26碼 / 2681725448001
頁數 / 232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還不知道人生意義的我,卻相信勇敢生存下去,有一天必定會找到幸福的答案。」

試閱文字

內文 : 幸福的女人

「女人有漂亮和不漂亮,聰明和不聰明之別。最幸福的是既漂亮又不聰明的女人;第二是既漂亮又聰明的女人。比較不幸的是既不漂亮又不聰明的女人。」說這句話的當然是男性,是我的一位香港朋友。
如果是十年以前,我大概馬上要罵他說:「性別歧視!你這個男性沙文主義的豬!」但我已經不是天真無邪的大學生了。世上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觀點,而且每個觀點說不定真的有哪怕一點點真理。簡單而言,這位香港男人認為女人最好漂亮而不要聰明。從他的角度來看,既漂亮又不聰明的女人「最有資格」過幸福的日子。
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是古今中外鐵的規律,就像女人總是喜歡好看的男人一樣。強逼人家去改變「本能」是浪費時間的。然而,這位香港朋友之所以認為「女人不要聰明」,是值得我們去探討的問題。

記得前些年我認識一位來自英國的「男性沙文主義的豬」。他說:「我覺得最性感的女人既漂亮又不聰明,其次是既漂亮又聰明,第三是雖不漂亮卻聰明。最糟糕的是既難看又笨。」顯然,美女,尤其是「白痴的美女」對男性永遠最有吸引力。不同的是,在西方不少男人認為智力性感,有時能補充或代替外表之美。
美女經常生活在男人的想像裡,在現實生活當中很少出現。這是只要打開眼睛看四周馬上能知道的事情。十幾、二十來歲的姑娘個個都很好看,那是年輕生命力所導致,是一種曇花一現之美。過了三十,接近四十,大部分人失去那種魅力。這不是個別人的錯誤,而是上帝的安排。
最近我見到了一個老朋友,我們是十年前在北京認識的。當時她二十幾歲,黑油油的長頭髮,苗條的身材,圓圓的眼睛,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北京姑娘。這次重遇,我知道她後來嫁給香港生意人去了美國,讀了時裝設計。現在她是有錢人的太太,在美國、香港都有房子、汽車。
她今天仍然是個美女,打扮得也很瀟灑。但十年的時間,在美女身上比凡人身上更加地明顯,這是上帝不公平的地方。現在第一次見她的人肯定覺得她很美。還記得她那個迷人高峰期的人卻認為:哎!美女也會衰老。不必說,美人自己最清楚。
她是聰明能幹的女人,不甘心專門做有錢人的太太,她想要有自己的事業。只是,她先生太有錢了,太太賺不賺錢都無所謂。這種令人羨慕的條件,對她來說反而是壓力。「我去幹事業,不一定能成功。反正人生只有幾十年,何必那麼辛苦?讓我老公買一個農場,在安安靜靜的環境裡面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就行了嗎?」然後她馬上又說:「但我想在生活上有個突破。」
我想起來香港朋友說的那句話:最幸福的是既漂亮又不聰明的女人。北京美女之能夠擁有現在這麼好的條件,相信跟她的美多多少少有點關係。如果她不聰明,也許更容易滿足於現狀,不去想什麼事業不事業。
知識和智力不一定使人更幸福。反而,一個人越聰明,想得越多,越有不幸福的理由,這道理恐怕不分男女。只不過是有些人還以為女人有選擇過「不聰明人」的日子。說起來也很奇怪,我不少女性朋友自身很聰明,在事業上又有成就,卻說:「如果我生女兒,最好不要她太聰明讀太多書;一個女人越聰明越受苦。」
俗話說「難得糊塗」是否有道理?但這是我最不喜歡的一句話,雖然人想得越清楚,也許離幸福更遠。我記得曾經認識一位來自捷克的「男性沙文主義的豬」跟我說過關於幸福:「幸福?那是女人和小孩的玩意兒!」我想男人大概比女人浪漫得多,他們相信世界上有「幸福」這個東西。女人則更現實,心裡想:「幸福的女人?那才是小男人的幻想!」

蠋女傳說

「妳聽說過『蠋女』沒有?」泉田問我。
他是年過半百的日本作家,是我的前輩同行。昨晚他抵達香港,為的是蒐集報告文學的材料。今晨我專門跑來上海街,在他下榻的旅館附近,一起吃火腿通粉當早餐。
「你說什麼『女』?」我沒聽懂,反問了他。
「是『蠋女』,蝴蝶的幼蟲叫『蠋』,不是嗎?蠋女是把兩條腿、兩條胳膊給人砍掉,殘廢成蠋一般的樣子,然後在雜耍場或酒吧裡,淪落為展品的女人。」
蠋女?我一時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
但在我腦海裡,當初模糊不清的鏡頭,逐漸開始有了焦點。
我忽然想起來問道:「那是不是在服裝店失蹤的新娘?」
「沒錯!果然妳也知道。」泉田破顏一笑,很滿意似地點了點頭。
蠋女,我確實聽說過,但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大約在二十五年前,我當時是個東京的小學生,在課間休息時同學們交換的鬼怪故事當中,有一個是關於沒腿沒胳膊的殘廢女人。
而且整個故事,據說,是在香港發生的……
一對新婚夫婦,剛在日本辦完婚禮,飛往香港度蜜月。他們一到飯店放下行李,就手拉手地出去逛街。在街上的服裝店,新娘看上了一件連衣裙,高高興興地帶到試衣間去,新郎在外面等著她。穿上了好衣服,年輕的新娘一定會特別漂亮。
不過,等了五分鐘、十分鐘,新娘遲遲不出來。一開始,新郎看著手錶說服自己,陪女人買衣服是要有耐心的。然而,過了二十分鐘,新娘還是沒有出現。心裡感到不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闖進女試衣間。他擔心新娘生病了。
未料,裡邊沒人。難道新娘突然間蒸發掉了?新郎找售貨員問,可是語言不通。他跑到警察局去,可是沒人理他。後來,他只好去日本領事館投訴。可是官員跟他說,香港是「魔都」,每天好多人被綁架失蹤,他的新娘恐怕找不到了。
過幾年,他在日本收到一則消息。九龍寨城的一家地下酒吧,有不可告人的展覽,是把兩條腿、兩條胳膊都給砍掉的幾名「蠋女」,其中一個是日本人,容貌很像當年失蹤的他太太……
「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又再聽到蠋女,都二十五年了。」我吃著火腿通粉跟泉田說。
「我這次來香港,就是為了採訪有關蠋女的情況,不知妳能不能幫我?」他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你以為真的有蠋女?那是多年前小孩子瞎編的呀!」我說。
「不見得,」泉田斷然否定我的話道,「蠋女的故事,過去二十多年,在日本一直有傳說。女人給綁架的情況,有好幾個不同的版本。有時候,罪犯只砍掉女人的兩條腿,以圖不讓逃跑。無論如何,每一個案件都發生在香港,我估計有事實根據。」
「那麼,在香港為什麼沒有人講呢?」我很吃驚地問。
「大人失蹤,警察不一定當案件處理嘛!特別是新婚夫妻,吵架之後跑掉的新娘,並不是少見的。」
「是這樣?」
「對。成了蠋女,給人看見,才是案件。可是,那種展覽一定屬於地下世界。誰敢去報警?最近又有日本婦女在香港失蹤了。有人去離島的地下酒吧看蠋女,其中一個小聲用日語說:救救我。恐怕是她,這是很可靠的消息。」泉田的表情和語氣都挺認真。
這位作家,我是兩年前在紐約唐人街,替日本電視台拍紀錄片時認識的。泉田從前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跟當地幫派分子很熟,因此導演請他來幫忙。我始終搞不明白,他是如何深入華人地下世界的?他不太會說中國話,卻寫過幾本報告文學的書,都跟華人黑社會有關。
如果不是泉田,而是別的日本作家提到蠋女,我肯定一笑置之。小孩子亂講,還可以理解。大人去當真的,簡直是開玩笑。然而,泉田這個人,是有神祕的消息來源的。
「我只是想見一、兩個蠋女而已。但是,看來妳沒有線索。」他說。
「不好意思。」我對前輩是要講禮貌的。
「別客氣。不過,既然有妳在,能不能幫我打一通電話?雖然常來香港,我是完全不懂廣東話的。」
我們離開茶餐廳,走路到泉田住的地方。那是一家小旅館,主要為大陸人服務,房間裡只有單人床和上面放著電話機的一把椅子。從窗戶往外看,對面是賣棺材的商店。
「你打這個號碼,找陳先生,說東京湯先生的朋友有急事。」泉田告訴我。
我按照他的指示去辦事。泉田站在旁邊繼續道:「告訴他, 請盡快到上海街××× 號三樓第四號房間找我。」掛了電話,盡了作為後輩的責任,我要走了。至於那陳先生是誰,泉田怎麼樣跟他溝通,都不關我的事。
在香港住了兩年多,我第一次聽到這般奇怪的故事。今天的香港是連狗肉都不讓吃的英國殖民地,怎麼可能有殘廢女人的展覽?即使世上真有蠋女一回事,在香港綁架日本遊客,風險大得不合算吧!
可是,看泉田的樣子,他似乎有理由相信,在香港能見到日本蠋女。
回到家,差不多中午了。我發現有一張傳真信,是一家報館的編輯傳給我的。
「有個叫桐林榮子的日本人要找妳,說是妳的老同學。她現時住在香港,家裡的電話號碼是二七八六四四××。」
桐林榮子,這個名字我記得很清楚。她是我初中一年級時候的同班同學,個子長得特高,手腳很長,從小就學跳芭蕾舞。平時走動,榮子都顯得非常優雅,極像在迪士尼動畫片裡的小鹿 Bambi。
在我印象中的榮子,一直停留在十三歲。因為我們要升初二的春天,她考上了英國皇家芭蕾舞學校,離開日本,到倫敦留學去,轉眼之間,至今二十年了。
沒想到,榮子如今在香港,而且知道我也在。這麼多年沒音訊的、青梅竹馬的老朋友,能在異鄉重逢,這種機緣,實在難得。
我正要給桐林榮子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鈴先響起來。一接,就聽到泉田的聲音。
「我有些消息了。這邊的兄弟們說,香港確實有蠋女。不過,要看展覽,非得到香港境外不可。而且,那種展覽是流動的,在同一個地方,不會超過兩天,很難找。」泉田說。
「那你怎麼辦?」我問他。
「一個辦法是,去她們所住的地方。聽說多數蠋女住在高級住宅區,平時有人會好好照顧她們,也不奇怪,一次展覽能賺好多錢。」
「蠋女住在高級住宅區?」
「對。不過,今天我要先去一個離島,是在中國境內的。據說,新機場工地的工人,晚上閒著,坐船去那裡玩。即使看不到蠋女,一定會很好玩吧!」
「有人帶你去嗎?」
「已經安排好了,下午就出發。明天早晨,我再給妳打電話,請妳吃龜苓膏,是宿醉的特效藥。那個時候,妳幫我寫香港高級住宅區的清單,行不行?」
泉田的故事,越講越奇怪。這位前輩,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是對奇怪的事情有特殊的嗅覺。
我先把蠋女的影像從腦海裡掃出去,拿起剛才的傳真信,要給桐林榮子打電話了。
「哈囉!」接電話的是啞嗓的小夥子,讓我感到稍微意外。
「請問,榮子小姐在家嗎?」我用英語問。
對方不說話,好像在找榮子了。
過了兩分鐘,我聽到一個日本人的聲音說:「喂?是妳嗎?」
「榮子?」
「是啊!多少年了,我真的很高興……」說著,榮子感動得哭出來。
「不要哭了,妳為何這麼傷感?」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
「因為,在這裡,我的生活太慘了、太孤獨了。」
「妳來香港多久了?還在跳芭蕾舞嗎?我沒想到妳離開了英國。」
「芭蕾舞……以我現在這樣的身體,不可能再跳了。」
「怎麼?妳生病了?我記得很清楚,初中時候,去看妳的演出,細細長長的腿和胳膊,動得多麼美麗。」
「咳!不用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生活對我太殘酷、太不公平了。來了香港以後,我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如果妳現在看到我,不會相信跟當年是同一個人。」
「妳別對自己太刻薄了,都二十年了,大家都是中年人,誰也無法保持年輕時候的身材。」我安慰榮子說。
「不僅是年齡的問題。我整天給關在家裡,偶爾被帶出去,只有給人笑的分兒。我活得太苦了……」她又哭出來。
「榮子,我們見面,好好聊天吧!」
「可是,我是不方便出去的,除非妳能來這裡看我。對了,妳今天有空嗎?正好老頭子不在香港。」
「妳住在什麼地方?」
「在港島南區,離赤柱不遠的舂坎角。」
「高級住宅區呢!」
「咳!反正我哪兒都不能去,有什麼用?能跟妳見面,我非常高興,不過,妳一定要答應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妳千萬不可以笑。再說,妳也千萬別告訴在日本的朋友們,否則,我的自尊心絕對受不了。」榮子囑咐我。
掛上了電話,我覺得莫名其妙。當年的小鹿 Bambi,顯然出事了,不能跳芭蕾舞,而且在香港的高級住宅區,整天都被關在家裡。剛才接電話的小夥子到底是誰?榮子所說的老頭子又是誰?
一個鐘頭後,我在開往舂坎角的計程車上,很難打消不祥的預感。在榮子告訴我的地址,有俯瞰赤柱灣的、西班牙別墅式的一棟小樓房,附近沒有民房,也沒有商店,環境特別安靜。下了車,按門鈴之前,我先做深呼吸。門鈴一響,我聽到有人從二樓蹦蹦地跑下樓梯來。不一會兒,房門往裡頭打開。
我看到一個異常肥胖的女人站在那兒,我差一點沒叫出來,刻意用平靜的語氣道:「好久不見了,榮子。」
在飯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西方菜,一看便知道是放了很多黃油、奶油的,卡路里和膽固醇應該都很高。
榮子告訴我說,她還在英國、沒到二十歲的時候,跟一個瑞士銀行家談了戀愛,他年紀比她大十八歲,如今是過了五十歲的老頭子。結婚以後,榮子放棄芭蕾舞,在十五年裡生了四個小孩。老大是兒子,現在十四,正在變嗓子,聲音沙啞了。
「最小的還在吃奶,我哪兒也不能去。反正,胖了四十公斤,找衣服穿都不容易。老頭子說,我太難看,帶我出去要給人笑。」榮子搖動著高大的身體說。
他們搬來香港已有十年,榮子每天在家裡,燒菜、看孩子、懷孕、生孩子,一年比一年胖。
「妳別客氣了,請多吃一點東西,都是我親手燒的正宗瑞士菜。」榮子說。
看著滿桌油膩的飯菜,我忽然想到泉田,明天早上,他請我吃龜苓膏,會幫助消化嗎?

試閱文字

自序 : 作者序

不可思議的中文寫作之旅﹝二O一九年復刻版序﹞
本書收錄的是從一九九二年到九六年,我住在多倫多和香港時寫的文章。當年我剛剛三十出頭,一個人漂泊世界,有過很多神奇的經驗。不過,其中,當上中文作家算是最神奇的橋段吧。
一個日本人,住在加拿大,開始為香港雜誌寫專欄。如今回顧起來,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我從一九八四年到八六年,從日本去中國大陸留學。這期間旅遊去內蒙古滿洲里等地的遊記,交給香港雜誌刊登過。後來,我回日本做了新聞記者。可是,一方面很不習慣日本的職場文化,另一方面也好想看看廣大世界,於是不到半年就提辭呈飛往加拿大去了。開始的幾年,因為英語程度不夠高,生活各方面都很辛苦。好在我之前已學好中文,所以在人生地不熟的加拿大,除了跟日本人交往以外,還能跟中國人、華人交朋友。
尤其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發生了天安門事件以後,加拿大政府馬上給當時在該國境內的所有中國人發了無期限的移民簽證,而且他們只要在加拿大居住滿四年,就能夠申請加拿大護照的。中國的改革開放剛開始沒多久的年代,能出國的很多是社會菁英。有學者、作家、演員、舞蹈家、畫家等等,好比大家上了四年的寄宿制學校一般,經常聚在一起聊天、吃飯、喝酒、瞎鬧。我幸虧能參加他們的圈子,簡直在英語國家加拿大又一次留學中國一般。
當時,英國殖民地香港離回歸中國不到十年,很多人紛紛移民到加拿大來了。網路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海內外華人很多都看香港雜誌取得消息。我事隔幾年,又跟香港新聞界聯絡上了。最初寫關於加拿大社會文化的文章,幸好受讀者歡迎,編輯部給我開了〈東西方〉專欄。每個月爬格子寫一篇兩千到三千字的中文稿件,然後用航空郵件寄到香港去。當時,根本沒想到我的中文作家生涯就那樣子悄悄開始了。
我一九九四年由加拿大搬到香港去,一個因素是,我在多倫多的中國朋友們終於獲得了加拿大護照,開始以外國人的身分回到中國去了。自從八 ○年代讀大學的時候起,我一直對香港回歸中國的過程有興趣。當時快要回歸中國的香港,出乎意料地呈現著空前的繁華狀態,好比歷史上的大除夕夜快到了,大家不甘寂寞,要去湊熱鬧一樣。於是我也跟著潮流到香港,先做了幾個月《亞洲週刊》記者以後,翻身為自由作家了。本書裡的多數文章就是九五、九六年,為《星島日報》的〈邊緣人〉專欄寫的。其他文章則在《明報月刊》上登過。也有幾篇迷你小說是當初應《明報》之邀而寫的。
居住香港的三年半,我為好幾份報紙雜誌不停地寫文章,可是集結出過的書只有一本而已。開始陸續出書是香港回歸中國的一九九七年七月,我回到日本以後的事情。我跟香港傳媒界的蜜月在回歸前一年的保釣運動中結束。後來,主要為台灣媒體寫專欄了。當時剛剛成立的大田出版,首先把我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的〈三少四壯〉專欄裡寫的文章集結成書。後來也建議把多倫多、香港時期寫的文章整理起來出版。這本《櫻花寓言》和《東京人》兩本書,就是那樣子誕生的。
人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多。正如在加拿大漂泊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中文作家,當初千禧年左右,跟大田出版合作出了幾本書時,我都沒預料到跟他們的合作關係即將持續二十年,每年都不停地有新書要問世。這只能叫做緣分吧。
常有人問我:「一個日本人用中文寫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我來說,有人約我用中文寫,那麼就用中文寫吧,就這麼單純。有些事情,要用母語寫,就會感到心理障礙。相比之下,用外語寫的感覺更自由。我也喜歡寫中文的時候,耳朵裡聽到四聲組合形成的音樂,眼睛則看到電腦屏幕給百分之百的方塊字填滿的美感。
記得我剛開始為台灣報紙寫專欄的時候,有位讀者寫信過來;他是一九二 ○年代出生,在日本統治台灣時期長大的。最近我收到的讀者來信,卻出自「九 ○後」的手裡。也就是說,年齡相差七十歲的讀者都看我寫的文章,這是何等榮幸,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
寫文學性質的文章,屬於藝術活動之列:一部分是自己思考的結果,另一部分倒是神祕靈感成形。《櫻花寓言》這書名的意思,因為寫文章、讀文章都或多或少有揭祕的因素。很有趣的是,往往讀者看文章比作者自己看得還深。所以,就文章內容本身,我能說的其實不多。我把這些謎交給你,希望你從中讀出來一些在人生道路上有用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