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記: 散文集 三 1990年代 (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全新增訂版) | 誠品線上

對照記: 散文集 三 1990年代 (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全新增訂版)

作者 張愛玲
出版社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對照記: 散文集 三 1990年代 (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全新增訂版):張愛玲走過悠長似永生的童年,攀越蜿蜒崎嶇的成長,隨著時間加速,急景凋年遙遙在望,每段刻骨的記憶也化作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張愛玲走過悠長似永生的童年,攀越蜿蜒崎嶇的成長,隨著時間加速,急景凋年遙遙在望,每段刻骨的記憶也化作閃現淡出的蒙太奇,在她身上烙下寂靜的印記。《對照記》是張愛玲生前出版的最後一部作品,已屆遲暮之年的她,用歲月的持重,憶往昔的蒼涼。本書不只收錄了張愛玲珍貴圖文的體裁「對照」,也是青春軌跡與臻熟技藝的風格「對照」,更是她將人生緻密梳理後的告別「對照」。伴隨張愛玲時而喑啞、時而溫柔的聲調,一趟屬於她的「尋根」之旅已悄然上路,而所有她沒說過與未及說出的故事,都深埋在張迷心目中的這個應許之地……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張愛玲本名張煐,一九二○年生於上海。二十歲時便以一系列小說令文壇為之驚豔。她的作品主要以上海、南京和香港為故事場景,在荒涼的氛圍中鋪張男女的感情糾葛以及時代的繁華和傾頹。有人說張愛玲是當代的曹雪芹,文學評論權威夏志清教授更將她的作品與魯迅、茅盾等大師等量齊觀,而日後許多作家都不諱言受到「張派」文風的深刻影響。張愛玲晚年獨居美國洛杉磯,深居簡出的生活更增添她的神秘色彩,但研究張愛玲的風潮從未止息,並不斷有知名導演取材其作品,李安改拍〈色,戒〉,更是轟動各界的代表佳作。一九九五年九月張愛玲逝於洛杉磯公寓,享年七十四歲。她的友人依照她的遺願,在她生日那天將她的骨灰撒在太平洋,結束了她傳奇的一生。

商品規格

書名 / 對照記: 散文集 三 1990年代 (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全新增訂版)
作者 / 張愛玲
簡介 / 對照記: 散文集 三 1990年代 (張愛玲百歲誕辰紀念全新增訂版):張愛玲走過悠長似永生的童年,攀越蜿蜒崎嶇的成長,隨著時間加速,急景凋年遙遙在望,每段刻骨的記憶也化作
出版社 /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3335610
ISBN10 / 9573335611
EAN / 9789573335610
誠品26碼 / 2681905464005
頁數 / 296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他們只靜靜地躺在我的血液裏,
等我死的時候再死一次。

首度收錄張愛玲未完成遺稿〈愛憎表〉以及〈笑紋後記〉、〈紐英倫……中國〉


張愛玲
百歲誕辰紀念
全新增訂版

試閱文字

內文 : 面團團的,我自己都不認識了。但是不是我又是誰呢?把親戚間的小女孩都想遍了,全都不像。倒是這張籐几很眼熟,還有這件衣服──不過我記得的那件衣服是淡藍色薄綢,印著一蓬蓬白霧。T字形白綢領,穿著有點傻頭傻腦的,我並不怎麼喜歡,只感到親切。隨又記起那天我非常高興,看見我母親替這張照片著色。一張小書桌迎亮擱在裝著玻璃窗的狹窄的小洋台上,北國的陰天下午,仍舊相當幽暗。我站在旁邊看著,雜亂的桌面上有黑鐵水彩畫顏料盒,細瘦的黑鐵管毛筆,一杯水。她把我的嘴唇畫成薄薄的紅唇,衣服也改填最鮮艷的藍綠色。那是她的藍綠色時期。
我第一本書出版,自己設計的封面就是整個一色的孔雀藍,沒有圖案,只印上黑字,不留半點空白,濃稠得使人窒息。以後才聽見我姑姑說我母親從前也喜歡這顏色,衣服全是或深或淺的藍綠色。我記得牆上一直掛著的她的一幅油畫習作靜物,也是以湖綠色為主。遺傳就是這樣神秘飄忽──我就是這些不相干的地方像她,她的長處一點都沒有,氣死人。


我喜歡我四歲的時候懷疑一切的眼光。
我母親與姑姑去後,妞大姪姪與她眾多的弟兄們常常輪流來看我和我弟弟,寫信去告訴她們。
不光是過年過節,每隔些時老女僕也帶我到他們家去。我弟弟小時候體弱多病,所以大都是我一個人去。路遠,坐人力車很久才到。冷落偏僻的街上,整條街都是這一幢低矮的白泥殼平房,長長一帶白牆上一扇黝黑的原木小門緊閉。進去千門萬戶,穿過一個個院落與院子裏陰暗的房間,都住著投靠他們的親族。雖然是傳統的房屋的格式,簡陋得全無中國建築的特點。
房間裏女眷站起來向我們微笑著待招呼不招呼,小戶人家被外人穿堂入戶的窘笑。大姪姪們一個都不見。帶路的僕人終於把我們領到了一個光線較好的小房間。一個高大的老人永遠坐在籐躺椅上,此外似乎沒什麼家具陳設。
我叫聲「二大爺。」
「認多少字啦?」他總是問。再沒第二句話。然後就是「背個詩我聽。」「再背個。」
還是我母親在家的時候教我的幾首唐詩,有些字不認識,就只背誦字音。他每次聽到「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就流淚。
他五十幾歲的瘦小的媳婦小腳伶仃站在房門口伺候。他問了聲「有什麼吃噠?」她回說「有包子,有盒子。」他點點頭,叫我「去玩去。」
她叫了個大姪姪來陪我,自去廚下做點心。一大家子人的伙食就是她一個人上灶,在旁邊幫忙的女傭不會做菜。
「革命黨打到南京,二大爺坐隻籮筐在城牆上縋下去的,」我家裏一個年青的女傭悄悄笑著告訴我。她是南京人。
多年後我才恍惚聽見說他是最後一個兩江總督張人駿。一九六○初,我在一個美國新聞記者寫的《端納傳》(《中國的端納》,Donald of China)上看到總督坐籮筐縋出南京圍城的記載,也還不十分確定是他,也許因為過去太熟悉了,不大能接受。書中寫國民政府的端納顧問初到中國,到廣州去見他,那時候他是兩廣總督。端納貢獻意見大發議論,他一味笑著直點頭,帽子上的花翎亂顫。那也是清末官場敷衍洋人的常態。
「他們家窮因為人多,」我曾經聽我姑姑說過。
彷彿總比較是多少是個清官,不然何至於一寒至此。
我姑姑只憤恨他把妞大姪姪嫁給一個肺病已深的窮親戚,生了許多孩子都有肺病,無力醫治。妞兒在這裏的兩張照片上已經定了親。



我們搬到上海去等我母親、我姑姑回國。我舅舅家住在張家浜(音「邦」,俗字──近江海的水潭),未來的大光明戲院後面的卡爾登戲院後首的一個不規則的小型廣場。叫張家浜,顯然還是上海灘初開埠時節的一塊沼澤地,後來填了土,散散落落造了幾幢大洋房。年代久了,有的已經由住宅改為小醫院。街口的一幢,樓下開了個寶德照相館,也是曾經時髦過的老牌照相館。我舅母叫三個表姐與表弟帶我去合拍張照。
隆冬天氣沒顧客上門,冰冷的大房間,現在想起來倒像海派連台本戲的後台,牆上倚立著高大的灰塵滿積的佈景片子。
五個小蘿蔔頭我在正中。還有個表妹最小,那天沒去。她現在是電視明星張小燕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