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為你而鳴 | 誠品線上

喪鐘為你而鳴

作者 王元
出版社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喪鐘為你而鳴:日本推理評論家玉田誠:本作稱得上是「二十一世紀的《殺人十角館》」!噹──噹──當鑼聲響起,那低沉的餘韻彷彿一股顫慄,使腳下的土地逐漸復蘇,記憶,也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日本推理評論家玉田誠:本作稱得上是「二十一世紀的《殺人十角館》」! 噹──噹── 當鑼聲響起,那低沉的餘韻彷彿一股顫慄, 使腳下的土地逐漸復蘇, 記憶,也從腦海裡慢慢甦醒…… 我根本不害怕死……我只是害怕不能控制死,卻要目睹它。 暢銷作家周云生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寫下去,沒想到他的世界卻一夕崩毀──他深愛的妻子因無法承受病痛而自殺,周云生在備受打擊之下決心封筆,帶著兒子離群索居。 那一天,當周云生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置身陌生的小島。眼前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李多娜和李麥克母子、看起來像企業老闆的劉東尼、博士陳理查、年輕男子高哲生,以及與周云生妻子神似的女孩吉亞,他們都是前來此地參加瑪那老師的「數位排毒」課程,彼此禁止交談,也必須斷絕和外界的所有聯繫。 沒想到課程才剛開始,李多娜就離奇身亡,而且死狀竟然跟周云生的妻子一模一樣!正當眾人驚魂未定,她的兒子李麥克也隨即被發現死在上鎖的房間裡。而巧合的是,在他們喪命前,瑪那老師都敲響了報時的鑼聲。 周云生試圖從各個學員身上尋找線索,他逐漸發現,這群看似萍水相逢的人,其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關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死亡逐漸逼近,當鑼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它又將帶走誰的性命?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王元馬來西亞人。寫過九本少年小說。曾獲第十七屆台灣推理作家協會徵文獎首獎。喜歡貓、樹木、脫口秀和紀錄片。對上班以外的事都懷有一定程度的興趣。【金車.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臉書粉絲團:www.facebook.com shimadakavalanMysteryNovelAward【謎人俱樂部】臉書粉絲團:www.facebook.com mimibearclub22號密室推理官網:www.crown.com.tw no22

商品規格

書名 / 喪鐘為你而鳴
作者 / 王元
簡介 / 喪鐘為你而鳴:日本推理評論家玉田誠:本作稱得上是「二十一世紀的《殺人十角館》」!噹──噹──當鑼聲響起,那低沉的餘韻彷彿一股顫慄,使腳下的土地逐漸復蘇,記憶,也
出版社 /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3337874
ISBN10 / 9573337878
EAN / 9789573337874
誠品26碼 / 2682062649007
頁數 / 28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導讀 : 推薦序 導讀《喪鐘為你而鳴》
日本推理評論家/玉田誠

透過前衛的二十一世紀本格技法,寵物先生的《虛擬街頭漂流記》高聲向世人宣告,傲視全球的華文推理小說的黎明就此到來。對歐美的黃金時代所定義的本格推理小說規則,雷鈞的名作《黃》從亞洲展開重拳反擊,繼其之後,在第七回的金車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中,留名青史的傑作再次誕生。這就是本作《喪鐘為你而鳴》。筆者可以斷言,和綾辻行人華麗的出道作《殺人十角館》一樣,本作是可以改變華文本格推理小說史,並傳頌許久的傑作。
關於本作的機關內容,在此先按下不表,要說明其魅力著實不易─這點與《殺人十角館》一樣。而且本作同樣與《十角館》有許多共通之處。
《殺人十角館》是以聳立在「角島」這座孤島上的十角館當舞臺,採取暴風雪山莊模式─這是它對外所呈現的故事大綱。但如果是已經看過這部名作的讀者,應該可以很輕易地了解,這個簡潔的故事大綱根本完全無法傳達《十角館》的魅力。
本作的大綱若要簡短的用一句話來歸納,是一群參加數位排毒研習的人們來到一座孤島,就此發生連續殺人事件─可說是典型的暴風雪山莊模式。
不過,《殺人十角館》雖然看起來像是暴風雪山莊模式這種規則型的本格推理,卻設下了前所未有的機關,是一部獨具巧思的傑作,同樣地,本作也設置了讓人聯想到《殺人十角館》的舞臺,大膽導入二十一世紀本格推理的技法,營造出令讀者為之震懾的驚奇。筆者想針對這點大力給予好評。
我想在此舉一個它與《十角館》的共通點。那就是借登場人物之口,說出作者對本格推理小說的看法與熱情。
在《十角館》第一章,艾勒里這樣說道。
「……如果將推理小說想成是藉由推理小說獨特的方法論而成立,是為了知性的遊戲而設立的世界,那麼,我們所生活的現代,可說是很難加以建構的時代。」
艾勒里接著說。
「……想以現代當舞臺來寫偵探小說的作家,一定會陷入這樣的兩難中。
因此,面對這種兩難,最快的處理辦法─這樣說有點語病,應該說,剛才所提到的『暴風雪山莊』模式會被當作有效的解決辦法,而成為放大的焦點。」
而對於這句話,勒魯以附著重號的方式說道:
「這麼說,本格推理小說最現代化的主題,就是『暴風雪山莊』囉?」
就像是在仿效《十角館》裡的艾勒里和勒魯的對話一樣,在本作中,說故事者的「我」,亦即作家周云生,在序章說道:

所以,我個人深深認為,數位時代,是人類開創的最偉大時代。
但同時,它也是一個向本格推理作家找碴的時代。
……
解決方法,似乎也只有調動「時間」這一條線,把故事背景退回到沒有數位配備和數據上傳的非物聯網時代。
但對於一個對數位科技有著狂熱喜愛的人,我並不希望把時間軸拉回過去,而是希望能創作出一部契合二十一世紀時代背景的作品。

說故事者「我」的作品─《數據繭》,在本作各章的結尾處被引用,讀者從中得知,處在本格推理小說受難時代的現代中,說故事者的「我」─周云生,想寫出怎樣的故事。
所有電子機器都連接網路,得以與龐大的數據資料進行交流的《數據繭》這個作品世界,與「暴風雪山莊」式舞臺之間的高度落差,其當中的連結點,正是本作機關的核心。如同《十角館》一改當時本格推理小說界的樣態般,本作也可說是暗藏此種潛力的作品。
《殺人十角館》佯裝成是規則型本格,對此投注高度的欺騙技法,藉此對本格推理注入新的生命,同樣地,本作對規則型本格投注了二十一世紀本格的技法,展開跳脫式的建構,向世人詢問今後本格的推理小說應有的樣貌為何,就此造就出一部傑作。沒錯,本作稱得上是「二十一世紀的《十角館》」。

試閱文字

內文 : Chapter 1
1
睜開眼睛之後,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木頭甲板上,眼前是一望無際、被太陽曬得粼粼的藍綠色水光。
我一呆,瞪著眼前的景色好幾秒,然後爬起身轉身一望,在剎那之間,巨大的恐慌撲面而來,腦海陷入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這裡是哪裡?
毫無疑問,這是一座小島。但並不是昨天我身處的那座小島。我慌亂地嘗試從記憶的最深處挖掘出什麼,終於想起最後記得的畫面。
我和兒子躺在床上。他正說起那個常來找我們的小女孩玻莉。「她送了我一個銀紫色的貝殼。」兒子很喜歡玻莉。我則很喜歡他使用了「銀紫色」那樣的形容詞。
總而言之,昨晚是我們住在那座小島的第三個星期,一切都沒什麼異常。
但我為什麼到了這裡?
我心亂如麻,望了一下手錶,時間是三點半。下午。我望了望頭頂尚算溫煦的陽光,轉頭一看,距離碼頭大約五百米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棟白色建築。我正躊躇著是否要走向那裡,忽然從海平面的那端,有東西抓住我的注意力。
是一個白色的小點,正在由小變大,由遠至近,很快地,我就知道,那是一艘船。
船是朝這兒而來的。我感覺自己心跳加速。沒多久,我眼前清楚地出現一艘極其豪華的快艇。外形之絢麗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快艇靠近甲板後,引擎熄滅了。
沒多久,船艙裡走出一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都身穿一模一樣的純白色上衣長褲,背著或提著行囊。
他們逐一上了甲板。
我慌忙趨前。
最先上來的是一對看似母子的人。「請問……」我試著搭話,但那母親板著臉,對我視若無睹,緊緊拉著兒子往前走。
我無奈地回過頭,望向接著走來的一老一年輕的兩個男人。「不好意思─」
這兩人從外表看來都屬於那種樂於助人的好人,卻沉默著從我身邊直接走過,連眼角都不瞄我一眼。
我的心中泛起一絲駭人的詭異感。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一前一後走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紅髮女生和一個中年男人。
望見那個女生的瞬間,我覺得渾身像被通過一陣電流。
「阿靜!」我脫口大喊。
叫出口的剎那,我就知道自己搞錯了。妻子早就死了。更何況,一旦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個女生長得和妻子不算很像,只是一晃而過的某個表情有些神似。
我的那聲叫喊相當大聲。但眼前這對男女完全充耳不聞。而且顯然不是裝的。等走在最後那個身型高瘦挺拔的中年男人就要越過我的時候,我情急之下,伸手去抓他的手。
「等等!」
那瞬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手一碰到那男人的身體,立刻就被彈開了。
我再試了一次,手再度彈開。同時手上感覺到一股細微的電流感。
那中年男人渾然不覺地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處,望著自己的手,腦海被排山倒海的恐怖感填滿。
我沒辦法觸碰到那個男人的手。
這些人根本看不見我。
我已經死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回過神來,轉頭發現那艘快艇早已離去無蹤。那六個人也早已經走進那棟白色建築物。
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也無法判斷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剛剛那女子的臉在腦海一閃而過,我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走近那棟建築。
直到靠得很近時,我才注意到這是一棟一共四層樓的灰白色建築。建築的外觀非常樸素,牆體也相當粗糙。
房子的大門在南側,那行人進去之後並沒有關上。雖然明知他們看不見我,我還是有些猶豫,只敢站在門口,往內窺視。
從大門口望進去,裡面和我想像的住屋格局完全不同,是一個非常寬敞,可以容納二三十人,類似修道場般的開闊大廳。除了東側的牆邊靠著一個非常簡陋的木架子外,整個大廳可說是空蕩蕩。
大廳裡現在站著六個人。包括剛剛從船上下來的六人。他們疏疏落落地站著,面向大門。
這時候,我終於有時間仔細打量他們。
最靠近我的是那對母子組合。母親看起來四十來歲,五官秀麗,皮膚光滑無瑕,雖然個子嬌小,眼神透著一股殺伐決斷的霸氣。她把右手搭在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孩肩上。男孩看起來約十一二歲,有和母親一樣的心形臉和長睫毛,眼神閃爍不定,蒼白纖細的頸項微微前伸。
從年齡看上去像父子的那對男人現在分散站在兩邊。年紀大的男人約莫五六十歲,面孔較短,看起來像個充滿學生氣,從家裡到大學兩點一線,永遠生活在象牙塔的老學者。那個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歲,和這個老學者長得完全不像,外形乾淨清爽,眼神溫和明亮。
從他們的站姿和互動來看,兩人不是父子。
站在他旁邊的是剛剛那個我碰不到的中年男人,大約四五十歲。這人五官不算出眾,但狀態保持得非常好,渾身散發著一股精神奕奕的活力感,並且透著一種企業領袖的氣質。
最後,是那個我誤以為是妻子的女子。
近距離觀察靜態的她,五官和臉型和妻子更不像了。她和那年輕人年齡差不多,雪白的脖子上,靠近喉嚨處刺了一個圓形的刺青,透著一絲奇異的美麗。染成暗紅色的短髮下是一張令人一見難忘的東方面孔,那雙烏黑的瞳眸彷彿覆蓋在密林下的小獸雙眼,閃閃爍爍,散發著原始的魅惑。
就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動起來的時候,我似乎可以捕捉到一點妻子的神韻。
這群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穿著同樣的衣服,一起來到這個小島上?從這些人站的位置和姿勢來看,他們彼此不太像互相認識。
就在這時,在大廳的北端,兩扇原本緊閉的木門打開了。
一個同樣身穿白衣白褲的短髮女子走了進來。
她向我走來。
這是一個非常高䠷的華裔女子,年齡看上去大約三十歲,皮膚是深沉的蜜糖色,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靜定安穩感,當她靠近自己的時候,會恍如自己正步入一片針葉林。
她走到門口後,把背轉向我。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桑迪島。我是瑪那。負責在這五天內協助大家進行數位排毒。」
聽見「數位排毒」四個字,我不禁愣了愣。
我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四個字。在相當久之前,我就知道這是一個盛行於科技圈、金融圈的潮流玩意。簡單來說,就是暫且拋開生活中的數位設備,實現斷網生活。比如某社群媒體平臺的執行長就曾經到緬甸某荒僻地方進行十天的數位排毒。
我也有認識的人會定期進行所謂的「斷網」生活。
我曾經認為做這種事只是意在彰顯自己的身分象徵。就如有一陣子,經商的老闆大佬們都在喝陳年老茶葉和戴蜜蠟佛珠一樣。
瑪那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在這五天內,我會幫助大家擺脫科技對我們的過度影響,重新找回身體和心靈的連結。因此,接下來五天,所有人會在這棟沒有電力和網絡的島上生活。為了衛生起見,自來水是有的。誠如之前已經由主辦方通知各位的,在島上生活的五天,有幾個重要守則。我這裡再提醒各位一遍:
「第一,進行數位排毒的期間,所有人必須禁語,不刻意與他人交談或有任何物理、眼神接觸;第二,五天內全程茹素,一日兩餐,過午不食;第三,期間禁止閱讀、記錄書寫、聽音樂;第四,期間請勿化妝,或使用任何有氣味的保養品,也盡量不佩戴任何飾品,全程穿著白衣白褲;第五,禁止殺生。」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幾個人,果然無論男女都沒化妝。
「第五條可能有點困難。」中年人用幽默的口吻說,「畢竟我們每天都要殺死不少細胞。」
他身旁的年輕人微笑。「我比較擔心一天只能吃兩餐的事。」
瑪那也微微一笑。
「日程表已經事先發給各位,也已經貼在那個木架的旁邊。」瑪那指了指木架,「明天才是正式的第一天,所有的守則會到明天才生效。所以今天五點鐘我們仍會為大家提供晚餐,在那之前,大家可以先在樓下淋浴,再攜帶行李回各自的房間。晚餐後,晚上七點,我會協助大家上一堂一小時的課,為明天做準備。」
瑪那頓了頓。
「現在,先來簡單和大家介紹這棟房子的結構。其實相當簡單,建築一共分為四層樓。我們所處的這一層是冥想大廳,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這裡進行冥想靜坐。」
「這是3D列印的房子嗎?」年輕人左顧右盼。
「沒錯。」
我有些吃驚。所謂3D列印房子,就是利用大型印表機列印出的房子,只不過列印的材質是水泥。怪不得房子的牆體看起來那麼樸素。
「請大家跟我來。」瑪那說。
一群人跟著瑪那穿過大廳北側開敞的中門後,前方出現兩道樓梯。
「穿過這道門,會看見兩個獨立的樓梯口,男右女左,分別通向男女宿舍。從二樓開始到四樓1,建築就被中間的一道牆隔開。每層樓都各有三個單人房間,房間對面有一個公用的廁所,但只有坐式馬桶和洗手盆,不能淋浴。」
「那我們要怎樣洗澡呢?」紅髮女生問。
「浴室只設在一樓2,就在樓梯的兩側。每個浴室各有三個淋浴間。」瑪那說,「整棟建築的結構就是這樣。」
「那餐廳呢?」年輕人問。
瑪那指向右邊的走廊,盡頭處有一道打開的木門。「通過這道東側門一直走,可以通向廚房和餐廳。」她頓了頓,「現在,我先給大家發放各自的房間鑰匙,之後大家就可以直接使用浴室,再上樓放好行李後,就可以下樓來,從這裡走向餐廳。」
所有人都點點頭。
瑪那領著大家回到冥想大廳。從木櫃拿出幾把鑰匙。
「李多娜女士。」
瑪那叫了一個英文名。那個摟著男孩的母親微微揚起頭,瑪那把一根很普通的金屬鑰匙給了她。「你的房間是L101。」
「陳理查博士。」
老學者氣質的男人接過門號R103的鑰匙,忽然臉現憂色。
接著,那個叫高哲生的年輕人被分配到R203,叫劉東尼的中年男人被分配到R101。
「有趣,我第一次看見男女宿舍被以左右表示,而不是性別。」高哲生說,「可惜不是被分配到三樓,否則可以多爬一層樓梯當鍛鍊。」
瑪那微微一笑,叫出下一個名字。 「吉亞小姐。」
那個紅色短髮的女子笑著應了一聲。從進門那刻,我就注意到她非常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就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劉東尼的眼神在她臉上停留得尤其久。
她的房間是L202。接過鑰匙後,她盯住上面的門號,忽然小聲說,「左右才能代表平衡,男女又不能。」
「最後是李麥克先生,你的房間是R201。」瑪那把最後一把鑰匙遞給少年。他愣愣地望著瑪那,沒有立即伸手接過。
「等一下。」李多娜說,「我兒子和我一起住。」
「抱歉,我們的房間都是單人房。」
「我不在意。」
「但男女分宿,是這裡的規矩。在各位參加之前,相信主辦方負責人已經說明清楚。」
「我兒子不能和我分開,他不懂得照顧自己。」
「對不起。」瑪那的聲音溫和但堅定,「我們不能為了任何人破例。」
李多娜微笑。「連我也不行嗎?」
「是的,對不起。」瑪那說,「我不清楚客人們的背景。我的工作是根據主辦方的指示,指導大家進行數位排毒的課程。」
李多娜凝視她。
「我自己住、我想要自己住。」李麥克說,雖然聲細如蚊,但所有人都聽出裡面的執拗。
空氣陷入令人難堪的沉默。李多娜望著兒子良久,終於說:「好,但他不能住二樓,他只能住一樓,離我越近越好。」
原本的分配,是陳博士和劉東尼在一樓,高哲生和李麥克在二樓。我猜測這樣的分配是因為年齡。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具體年齡,但陳博士看起來年齡顯然最大,劉東尼次之,高哲生和李麥克是年輕人和男孩,所以住在二樓。
「我把R101的房間讓給小朋友吧。」劉東尼忽然笑說,「那間房最靠近樓梯。」
瑪那沉思片刻,點點頭,「好,那劉先生,不介意的話,請您換到隔壁的房間。」
「我想換到三樓。」劉東尼笑說。
「一般來說,如果有空的房間,我們不會讓客人爬那麼高。」
「我就喜歡登高,視野好。」 劉東尼笑說。「我能住302嗎?」
「當然。」瑪那把R302的鑰匙給了他。
李多娜並沒有向劉東尼道謝,反而轉向陳博士。「能不能請您換到二樓房間。」她相當直接地問,「我兒子年紀小,擔心他打擾到您休息。」
「當然,當然。」陳博士似乎有點懼怕李多娜,垂著眼睛小聲同意。
「勞煩您。」瑪那把原本屬於R201的鑰匙給了陳博士。
重新調整後,陳博士和高哲生分別住到R201和R203。
「我住在女宿舍L103,另外有一名工作人員房女士,房間是L102,她目前正在廚房為大家準備晚餐。」瑪那說,「在大家淋浴前,請先把你們的數位設備全部放入樓梯口的箱子裡,我們會替你們保管妥當,等第五天再交還給你們。
「通通交出?」劉東尼揚起一條眉毛,「那我們該怎麼知道時間呢?」
「這五天內,大家不需要知道精確的時間。」瑪那微微一笑,「從你們的房間窗戶往外望的那片空地,放置著一個木架。木架上吊著一面很大的銅鑼。從明天開始要進行下一個活動前,我們會敲鑼提醒各位。」
劉東尼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選擇攤攤手。
眾人各自提著自己的行李,穿過中門,所有人擠在樓梯口,應該是在身上和行李中掏出手機等各種設備,丟進白色的籃子。
我落在後頭,望著這群人的背面,不知怎的忽然聯想到一堆人往焚化爐丟金紙的畫面。
接下來,一群人就拎著行李走入浴室。
我跟著走進男浴室參觀了一下,發現這浴室內有三個淋浴間,每個淋浴間內都配有蓮蓬頭和坐式馬桶,與門相對的牆面上有一個方形窗戶。淋浴間外是三個洗手盆,並不設有便斗。
李麥克站在浴室外和母親鬧彆扭,嘴裡嘟囔不休。看上去是不高興自己的東西被上繳了。
「我兒子不想洗澡,我可以直接帶他去房間嗎?」李多娜問瑪那。
瑪那看了看李麥克,點點頭。
我決定跟他們上去看看。
上了樓梯,來到樓梯間,李麥克還在小聲嘀咕。李多娜推開那扇木門板後轉左,就可以看到和樓梯間平行的三個房間。
三個房門都開著。最左邊的房門貼著「R101」的牌子,正是李麥克的房間。
我朝房內望了一眼,又走到其他兩間房一瞥,發現三間房是一模一樣的格局。
我走回李麥克的房間,仔細打量一番。這是一間又窄又長的房間。房寬只有五六尺,長度卻長了大概一倍。房間的右側靠牆放著一張單人床。床頭左側有一扇約兩尺寬的窗戶。床尾處並排靠著一個簡陋的木製衣櫃,衣櫃的左側貼著一面鏡子,正好向著床尾。衣櫃的右側有一張小單人木椅。
沒有桌子,也沒有酒店般附上紙筆之物。我忽然想起,守則中說明不能記錄東西。
如同建築本身,房間也異常樸素簡陋。
「……開空調。」李麥克說。
「這裡沒有空調。」
李多娜走到窗戶前,轉開鋁合金窗的月牙鎖,有絲絲涼風送了進來。她望著遙遠的海面出了一會兒神,然後轉身幫兒子打開行李。
李麥克臉上還掛著餘怒未消的淚痕,嘴上還在喃喃自語。
我忽然想起兒子。他生氣時,也會對我不瞅不睬,獨自一人小聲嘀咕。
李多娜有些無奈地回答,把行李中的衣物取出來後一件件放進衣櫃裡。
我站到窗邊,往外望,果然看見瑪那口中所說的那面銅鑼,鑼面鍍著一層金色太陽光,在風中以很小的幅度左右擺動。
我把目光往下移,發現一樓的地面是一條長形的人工池塘,池塘上漂浮著七朵粉紅色的蓮花,美得不像真的。蓮花池外圍堆著亮晶晶如同鑽石的東西,在太陽反射下,一時看不清是什麼。
李多娜收拾完畢後,把窗重新關上,扣上月牙鎖,和兒子走出房間。
我連忙跟上。
走出樓梯間的時候,正好碰上高哲生和陳博士從二樓走下。三個大人禮貌地點頭,沒有交談。
走到底層樓梯口,我發現剛剛那個白色籃子已經不在原處,應該是被瑪那收走了。
李多娜下樓後,叮囑兒子在原地等候,自己上了女宿舍置放東西,很快就下來了。
所有人都下樓後,瑪那從東側門走進來。
「各位,請跟我來。」
我跟在陳博士的後面。經過男廁時,他稍微停駐打量了兩秒,我原以為他想上廁所,但他下一秒卻跟著大家舉步穿過側門。
從冥想大樓到餐廳,大概需要步行兩分鐘。
兩分鐘的路程中,周圍都是空曠的平地,連一棵樹都沒有。
「看!」吉亞忽然雀躍地指著前方。我抬頭一看,前方有個涼亭正升起一縷白煙。
我原本不明白,為什麼吃飯的地方不和那棟房子設置在一起。但現在大概明白為什麼。
瑪那說過,這裡沒電,只能用柴火煮飯。大概是不想煙火氣染了「排毒」的地方吧。
餐廳是只有簡單屋頂的開放式用餐區,和剛才的冥想大樓一樣樸實無華,上面的屋頂是簡單的涼棚,涼棚下是幾套樣式簡單的木餐桌椅組合。
餐廳的背面豎著一道簡陋的灰色磚牆,剛才看到的白煙就是從裡面冒出來。
我正想走進去,一位同樣身穿白衣白褲,年約五十的女士從牆後捧著一大藤籃的水果走出,籃裡是香蕉、蘋果與橙,另外還有一小碟蜜棗。
「這位是房女士。」瑪那對大家說,「在這五天裡,她負責準備大家的膳食。」
「辛苦了。」劉東尼說,「為我們準備最後的晚餐。」
房女士笑臉迎人地對大家微微欠身,把籃子放到餐廳的長桌上。
餐廳的一端放著一張長桌。左邊擺放著一鍋由番茄蘿蔔馬鈴薯燉煮成的蔬菜湯,另有咖啡和茶。後邊則是一托盤的清炒五色蔬菜,一盤雜錦穀類。
趁大家排隊取菜的時候,我轉到牆後一看。
原來裡面是廚房。
廚房裡砌了一個半人高土桌,上面有一口鍋,鍋下挖了個洞,裡面燒著柴火。
旁邊放了幾個藤籃與盒子,裡面裝滿了馬鈴薯蘿蔔等食材。旁邊有一個帶輪子和推手的機械秤。
我又轉身走向餐廳。
大家開始落座進食後,我開始觀察起每個人來。吉亞獨自坐在最角落的小桌邊。她彷彿胃口很好,很享受似地品嘗著那些食物。我承認自己的目光經常被她吸引。當然,並不只我,在場的男士,如劉東尼和高哲生,目光也會不自覺地飄向她,連同為女性的李多娜也不例外。
唯一不受影響的是看上去年紀最小的李麥克。
瑪那是最後取食物的。她食量好像很少,只吃了一碗蔬菜湯,一些水果和幾顆蜜棗。
李麥克懨懨地吃了一點食物,就坐在一邊,整個人散發出躁動不安的感覺。
「這是最後的晚餐,也是最後可以說話的晚上。」劉東尼一邊喝著蔬菜湯,一邊說,「趁這個時間,大家來交流一下吧。大家都來自哪裡呢?」
「我來自瑞典。」高哲生第一個回答。
「美國。」陳博士說。
「美國。」吉亞聳聳肩。
李多娜沒有回答,目光一直集中在兒子臉上。
劉東尼又問了大家的年齡,瑪那三十一歲,高哲生二十五歲,陳博士五十二歲,吉亞二十二歲。
李多娜置若罔聞。
晚餐結束後,大家走出餐廳,吉亞趁離開前繞回長桌捻了一個蜜棗。
所有人順路返回,快要抵達冥想大樓之時,高哲生忽然有點好奇地開口。
「嘿,我可以去看看那個嗎?」
他指著的是那面面向宿舍大樓的銅鑼。
「可以啊。」
一行人向銅鑼走去。太陽像一顆蛋黃,從西邊緩慢滑落。
銅鑼看起來並沒有特別。高哲生用指節輕叩,鑼面響起深沉的一聲「嗡」。
我想起妻子曾經很喜歡聆聽一種西藏頌缽的音療影片,據說那聲音可以療癒身心,也可以淨化空間。
吉亞似乎對銅鑼毫無興趣。她轉身走到蓮花池邊蹲了下來。蓮花池的邊緣堆著滿滿的透明水晶。這些水晶有些是柱狀的,有些是金字塔狀的,吉亞好奇地捻起一個細看。
其他人也慢慢踱過來。
「為什麼這裡這麼多水晶?」她問。
「水晶是一種很好的能量礦石,和冥想、音療頌缽一樣,可以當作數位排毒的輔助工具。」瑪那回答。
劉東尼蹲下身。「怎麼幫助?」
「水晶柱能幫助我們打開意識,看見世界的真相。」瑪那說,「詳細的部分,我會在之後的課堂上為大家解說。現在,我上樓一趟,五分鐘後會回到大廳,開始上第一堂課。」
瑪那上樓後,大家也隨後走進大廳。
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我迅速在島上繞了一圈,發現這真的是一個清心寡欲的小島。島上果然沒有信號基站,連貓狗都沒有,小得幾乎一目瞭然。只有肉眼看不見的鳥叫和蟲鳴,從草叢與樹叢間傳來。唯一令人心曠神怡的,就是那圈圍繞著小島的碧藍海水。在夾帶海風的陽光下顯得波光灩灩。
在這種小島進行數位排毒,的確很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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