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典藏誠品敦南經典復刻) | 誠品線上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作者 Kundera, Milan
出版社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典藏誠品敦南經典復刻):米蘭昆德拉最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出版20週年紀念版!根據最新修訂的法文版重新翻譯!榮獲美國《洛杉磯時報》書籍獎!並曾被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米蘭昆德拉最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出版20週年紀念版!根據最新修訂的法文版重新翻譯! 榮獲美國《洛杉磯時報》書籍獎!並曾被改編拍成經典電影『布拉格的春天』!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2004年好讀回顧:出版人愛讀本】莊培園(大田出版 總編輯) 認為2004年最值得推薦的一本書:「如果你開始想讀小說,或開始嗜讀米蘭昆德拉,本書是必讀的入門書。雖然曾經出版,但皇冠的新譯本,讓想靠近作者的讀者有了最佳譯本。」

商品規格

書名 /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典藏誠品敦南經典復刻)
作者 / Kundera, Milan
簡介 /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典藏誠品敦南經典復刻):米蘭昆德拉最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出版20週年紀念版!根據最新修訂的法文版重新翻譯!榮獲美國《洛杉磯時報》書籍獎!並曾被
出版社 /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3320678
ISBN10 / 9573320673
EAN / 9789573320678
誠品26碼 / 2611359901009
頁數 / 376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茉德‧柯曼

  當爹地看到立在我們家墓園隔壁的那個天使雕像時,他大叫:『這什麼鬼東西!』



  媽咪只是笑。



  我仰著頭看了又看,直到脖子痠痛。它高高地立在我們頭頂,一隻腳向前跨出一小步,一隻手指向天空。它穿著一件方領的長袍,長長的頭髮披落在翅膀上。它低頭望向我,但不管我怎麼努力盯著它瞧,它似乎就是沒看見我。



  媽咪和爹地開始爭吵。爹地不喜歡那個天使,我不知道媽咪喜不喜歡──她沒說。我想她更討厭爹地立在我們家墓園上的那個甕。



  我想坐下但是不敢,一方面天氣很冷,冷得沒辦法坐在石頭上,另一方面,女王死了,我想這表示沒有人可以坐下或玩耍,或者做任何舒服的事。



  昨天夜裡我在床上聽見教堂的鐘響,隔天早晨奶媽來的時候告訴我女王前一天晚上駕崩了。我一口一口慢慢品嘗我的麥片粥,想試試看它的味道跟昨天女王還健在的時候有沒有不同。可是它的味道都一樣──太鹹了。焙客太太總是煮成這樣。



  前往墓園的路上我們看到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我穿著一件灰色羊毛連身裙,外面再繫一條圍裙,奶媽說這很適合小女孩在喪禮時的打扮,不過就算她沒這麼說我可能也會這麼穿。小女孩不需要穿全黑的衣服。奶媽幫我換衣服時,她讓我穿我的黑白格子外套以及搭配的帽子,但她不確定我該不該帶我的兔毛手籠,我只好去問媽咪,她說隨便我怎麼穿都可以。媽咪穿了一件藍色的絲綢洋裝及披肩,爹地看了不是很高興。



  當他們在為天使爭吵的時候,我把臉埋入手籠,兔毛很柔軟。然後我聽到一個聲響,好像有人丟石頭,我抬起頭來,看到我們家墓園旁邊的墓碑上,有一雙藍色的眼睛盯著我瞧。我瞪著那對眼睛,接著一張男孩的臉從石碑後探了出來。他的頭髮黏滿了泥巴,臉頰上也髒兮兮地沾了不少。他向我眨眨眼,然後又躲進石頭後面。



  我朝媽咪和爹地看去,他們已經往前走了一點,正從另一個角度研究天使雕像,他們沒看到那個男孩。我眼睛盯著他們,倒退走到兩座墳墓之間,當我確定他們沒往這個方向瞧時,我頭一縮,鑽到石頭後面。



  男孩正背靠著石頭,蹲在地上。



  『你的頭髮上為什麼都是泥巴?』我問。



  『待在墳墓裡。』他說。



  我仔細看了看他,他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巴──外套、膝蓋和鞋子。甚至還有一小塊黏在他的睫毛上。



  『我能不能摸你的兔毛?』他問。



  『這是手籠,』我說:『我的手籠。』



  『我能不能摸?』



  『不行。』說完我覺得自己不該這麼說,所以我朝他伸出手籠。



  男孩吐了一口口水在手指上,然後在外套上抹了抹,最後才伸出手來輕輕撫摸毛皮。



  『你到墳墓裡去做什麼?』我問。



  『幫忙咱老爹。』



  『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他挖墳,這還用問。我幫他忙。』



  接著我們聽見一個聲音,像是小貓喵喵叫,我們從墓碑後面偷看,一個女孩站在小徑中央,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就像我剛才看男孩那樣。她一身黑衣,長得非常漂亮,淡褐色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以及奶油一樣的皮膚。她一頭棕色的頭髮又長又捲,比起我的好看太多。我的頭髮又軟又塌,像濕衣服一樣披垂而下,說不出是到底什麼顏色。奶奶形容它是水溝水的金色,她或許沒錯,但這麼說實在不怎麼仁慈。奶奶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這個女孩讓我聯想到我最喜歡的巧克力,榛果鮮奶油,而且光是這樣看著她,我就知道我想要她做我的知心好友。我沒有知心好友,長久以來一直祈禱能有一個。每當我坐在聖安妮教堂裡冷得發抖的時候(為什麼教堂老是那麼冷?),我常常不禁懷疑祈禱到底有沒有效,不過這一次上帝似乎給了我答案。



  『莉薇寶貝,用你的手帕。這樣才乖。』女孩的母親牽著一個年紀較小的女孩朝小徑走來,一個留著薑黃鬍子的高大男人跟在後面。年紀較小的女孩沒那麼漂亮,雖然她長得很像剛才的女孩,但她的下巴沒那麼尖,頭髮不夠捲,嘴唇也比較薄。她的眼睛是灰褐色而不是淡褐色,她看東西的神態彷彿凡事都嚇不著她。她馬上就注意到我和男孩。



  『拉薇妮亞。』年紀較大的女孩說,她往後甩了甩頭,聳聳肩膀,讓捲髮在肩上輕輕彈跳。『媽媽,我希望你與爸爸喊我拉薇妮亞,而不是莉薇。』



  當下我立刻決定以後絕不叫她莉薇。



  『莉薇,對你母親要有禮貌。』男人說,『在我們家裡你就是莉薇。莉薇是個很好聽的名字,等你長大之後我們自然會叫你拉薇妮亞。』



  拉薇妮亞不高興地望著地板。



  『現在不准再哭了,』他繼續說:『她是個賢明的女王而且活得很長壽,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沒有必要哭得那麼傷心。況且,你會嚇到艾薇梅。』他朝妹妹點了點頭。



  我又看向拉薇妮亞,雖然她拿著一條手帕在手指間絞玩,可是我完全沒有看到她有在哭的樣子。我招手叫她過來。



  拉薇妮亞微微一笑。等她爸媽一轉過身,她就跨出小徑走到墓碑後面。



  『我也是五歲,』當她站在我們身邊時我說:『但是過了三月我就六歲了。』



  『真的嗎?』拉薇妮亞說:『我二月就六歲了。』



  『你為什麼叫你父母媽媽和爸爸?我叫他們媽咪和爹地。』



  『媽媽和爸爸聽起來高雅得多。』拉薇妮亞盯著跪在墓碑旁的男孩。『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茉德。』我回答之後才明白她是在對男孩說話。



  『賽門。』



  『你實在有夠髒。』



  『不要這麼說。』



  拉薇妮亞朝我看。『不要說什麼?』



  『他是挖墳墓的,所以才會滿身泥巴。』



  拉薇妮亞倒退一步。



  『挖墳的學徒,』賽門說:『我本來是送葬的啞童,可是等我一會拿鏟子咱老爹就收我過去了。』



  『我奶奶的喪禮上有三個啞童,』拉薇妮亞說:『其中一個因為偷笑被打了一頓。』



  『我母親說像那樣的喪禮現在很少了。』我說:『她說那太貴了,錢應該要花在活著的人身上。』



  『我們家的喪禮每次都會請啞童,我的喪禮上也會有。』



  『所以你要死了嗎?』賽門問。



  『當然沒有!』



  『你們也把奶媽留在家裡嗎?』我問,我想我們應該在拉薇妮亞發脾氣走掉之前談點別的。



  她紅了臉。『我們沒有奶媽。媽媽自己照顧我們就完全足夠了。』



  我沒聽說有哪個小孩沒有奶媽的。



  拉薇妮亞正望著我的手籠。『所以,你們喜歡我的天使嗎?』她問,『我父親讓我選的。』



  『我父親不喜歡。』我大聲地說,儘管我知道不該重複爹地剛剛說的話。『他稱呼它為濫情的垃圾。』



  拉薇妮亞皺了皺眉。『反正,爸爸也討厭你們的甕。不過,我的天使有哪裡不好?』



  『我喜歡。』男孩說。



  『我也是。』我撒謊。



  『我覺得它非常迷人。』拉薇妮亞輕嘆:『希望當我上天堂時有一個這樣的天使來帶領我。』



  『墓園裡所有的天使就它最漂亮,』男孩說:『總共有三十一個,我每個都熟得很。要我帶你們去看嗎?』



  『三十一是個質數,』我說,『除了一和它自己之外不能被整除。』爹地前不久才向我解釋質數,雖然我不是很懂。



  賽門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木炭,然後在墓碑背面畫了起來。很快地他
就畫了一顆骷顱頭和兩根交叉的骨頭──圓圓的眼眶,一個黑色三角形的鼻子,一排方正的牙齒,臉頰的一側有一抹黑影。



  『不要亂畫。』我說。他不理我。『你不可以亂畫。』



  『我可以,我畫了一大堆,看看我們周圍的石頭。』



  我看了看我們家的墳墓。在甕的底座最下方的石頭上,有人畫了一顆小骷顱及兩支交叉的骨頭,爹地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然後我發現我們周圍的每塊石頭上都有一付顱骨。我以前從沒注意到。



  『墓園裡每一塊石頭我都要畫。』他繼續說。



  『你為什麼要畫這種東西?』我問:『骷顱與骨頭?』



  『提醒你底下埋了什麼。不管你當初在墳裡埋了什麼,最後都只剩下骨頭,不是嗎?』



  『搗蛋鬼。』拉薇妮亞說。



  賽門站起來。『我也替你畫一個,』他說:『畫在你的天使背後。』



  『你敢。』拉薇妮亞說。



  賽門馬上放掉手裡的木炭。



  拉薇妮亞朝四周望了一圈,彷彿準備離開。



  『我知道一首詩。』賽門突然說。



  『什麼詩?丁尼森?』



  『不知道什麼生的熟的。我背給你聽:



  烏頭鎮有個年輕人,醒來躺在棺材裡;



  「雖然這裡舒服又溫暖,」



  他一邊喘氣一邊喊,



  「可是我不曉得自己死掉了。」』



  『呀!噁心死了!』拉薇妮亞大叫,賽門和我大笑。



  『我們老爹說有好多人是被活埋的,』賽門說:『他說他朝墳裡填土的時候,曾聽見他們在棺材裡亂抓亂扒。』



  『真的?我媽咪很怕被活埋。』我說。



  『我聽不下去了,』拉薇妮亞摀著耳朵大叫。『我要回去了。』她穿過墓園跑向她父母,我想跟著她可是賽門又開始說話。



  『咱老爺埋在這裡的草原上。』



  『你騙人。』



  『沒騙你。』



  『他的墳墓在哪?』



  賽門指向小徑對面的一排木頭十字架。貧民墓園──媽咪跟我說過,她解釋那片土地是留給沒有錢買墓地的窮人用的。



  『哪個十字架是他的?』我問。



  『他沒十字架,十字架爛得快,我們種了一叢玫瑰花,那邊,這樣我們就不會忘記他埋在哪。從山腳下某個花園裡偷來的。』



  我看到一叢光禿禿的玫瑰枝幹,剪得短短的準備過冬。我們住在山腳下,門口種了許多玫瑰花,那一叢說不定就是我們家的。



  『他也在這裡工作,』賽門說,『跟咱老爹和我一樣。他說這是全倫敦最體面的墓園,不想埋在別的地方。別地方他知道的故事可多了,骨頭到處亂堆,屍體上面只鋪一袋土,噁,那臭味。』賽門伸手在鼻子前揮了揮。『半夜還有人偷屍體。這裡圍牆那麼高,上面還插滿長鐵釘,他至少能好好安息。』



  『我得走了。』我說,我不想表現得像拉薇妮亞那麼膽小,可是我不喜歡聽他說屍體的臭味。



  賽門聳聳肩。『我可以帶你去見識一些東西。』



  『下次吧。』我們兩家人此時已經走在一起,我跑步趕上他們。拉薇妮亞伸手牽我,並捏了捏我的手,我高興地親她一下。



  當我們手牽手走上山坡時,我從眼角瞥見一個影子像鬼一樣在石頭後面跳來跳去,一下跟著我們,一下又跑到我們前頭。我希望我們剛剛沒有丟下他。



  我用手肘輕推拉薇妮亞。『他很好玩,對不對?』我說,朝他指了指,他溜到一座方尖碑後面。



  『我喜歡他,』拉薇妮亞說:『儘管他說了那些恐怖的事。』



  『你希不希望我們也能像他那樣溜掉?』



  拉薇妮亞對我微微一笑。『要不要跟上去?』



  我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我望了一眼其他的人──只有拉薇妮亞的妹妹在看我們。『走。』我悄聲說。



  她又捏捏我的手,我們溜開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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