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國物語: 天下布武織田信長 下 | 誠品線上

国盗り物語 四

作者 司馬遼太郎
出版社 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盜國物語: 天下布武織田信長 下:★榮獲菊池寬賞★曾數度登上螢幕,改編成NHK大河劇、東京電視台開台40週年紀念時代劇等前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推崇司馬遼太郎《盜國物語》《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榮獲菊池寬賞◎曾數度登上螢幕,改編成NHK大河劇、東京電視台開台40週年紀念時代劇等◎專文導讀 〈政治的日常〉專欄作家 李拓梓 ◎創造歷史的小說家司馬遼太郎 戰國系列首部曲前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推崇司馬遼太郎《盜國物語》《太閤記》《關原之戰》:讀了後明白了權力鬥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比各種哲學、政治關係書籍都要有趣,收穫更多。日本國民作家宮部美幸:中學一年級時,就為《盜國物語》改編的大河劇著迷不已,從其中了解複雜的人性與時代背景,打下戰國知識基礎。天下大亂,形勢大好。三位淵源深厚的英雄與梟雄:竊國成功的賣油郎道三、亂世革新者織田信長、復興足利幕府為己任的明智光秀競逐天下的繚亂故事。織田信長開始大展身手:先是收留妄想將軍大位的足利義昭,藉機上京打倒三好三人眾,隨即棄將軍義昭如敝屣。心有不甘的義昭於是號名各方形成「信長包圍網」與之抗衡,卻在武田信玄病死上京途中之後落荒而逃。眼看願景即將成真,信長來到本能寺,準備前往中國迎戰毛利氏,寫下他「天下布武」最重要的章節。人算不如天算,與豐臣秀吉並稱織田家新進雙璧的明智光秀,在吃醋、較勁、蔑視、佩服等諸多情緒的翻攪下,說出改變戰國歷史最重要的一句話:「敵人在本能寺!」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聯合推薦 政論家、中廣節目主持人/胡忠信作家、節目主持人/謝哲青日本歷史作家/洪維揚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司馬遼太郎(1923-1996)一九二三年生於大阪,大阪外語學院蒙古語系畢業,本名福田定一,筆名乃「遠不及司馬遷之太郎」之意。一九六○年以忍者小說《梟之城》獲直木賞,六六年以《龍馬行》、《國盜物語》贏得菊池寬賞,之後幾乎年年受各大獎肯定,並獲頒文化勳章。六一年辭去記者工作,成為專職作家,慣以冷靜、理性的史觀處理故事,鳥瞰式的寫作手法營造出恢宏氣勢。一九九六年病逝後,其「徹底考證」與「百科全書」式的敘述方法仍風靡無數讀者,堪稱日本最受歡迎的大眾文學巨匠。著作已編纂為【司馬遼太郎全集】(全68卷)。中譯作品有:《鎌倉戰神源義經》《太閤記:天下人豐臣秀吉》《關原之戰》《龍馬行》《新選組血風錄》《幕末:十二則暗殺風雲錄》《最後的將軍:德川慶喜》《宛如飛翔》《豐臣一族》《宮本武藏》《項羽對劉邦:楚漢雙雄爭霸史》(遠流)等。

商品規格

書名 / 盜國物語: 天下布武織田信長 下
作者 / 司馬遼太郎
簡介 / 盜國物語: 天下布武織田信長 下:★榮獲菊池寬賞★曾數度登上螢幕,改編成NHK大河劇、東京電視台開台40週年紀念時代劇等前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推崇司馬遼太郎《盜國物語》《
出版社 / 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3279860
ISBN10 / 957327986X
EAN / 9789573279860
誠品26碼 / 2681449775001
頁數 / 36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0.9X14.8X2.2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司馬遼太郎筆下的盜國者們

〈政治的日常〉專欄作家 李拓梓



對歷史的興趣跟理解,往往是從小說開始。被稱為「國民作家」的小說家司馬遼太郎,就是經常帶領讀者認識一段歷史往事的那位起頭人。他筆下的人物,總是鮮豔飽滿,躍然紙上,能讓讀者在閱讀故事的時候,感受到他筆下逐漸立體起來的時代感。



《盜國物語》所描寫的,便是戰國時代的齋藤道三跟織田信長這對翁婿,以及跟兩人淵源頗深的明智光秀。甚至在下卷的「信長篇」當中,光秀的戲份佔得比信長還重,下卷就算改名「光秀篇」也不為過。無論是道三、信長跟光秀,都面臨了時代的困境。身處在室町幕府的末期,面對逐漸衰落的幕府,以及不堪用卻難以掙脫、因襲而來的政治體制,他們都試圖以自己的能力,打破環境的限制,衝決網羅出一條可行的路。這樣的背景,就是「下剋上」的時代舞台。



首創「下剋上」之先的,並非這三個人,而是關東的北條早雲,但北條家位處的關東伊豆一帶,離當時的日本政治中心京都尚屬偏遠,這樣的偏遠,使得北條家即便為關東之雄,但並沒有能力威脅京畿中樞。因此,讓「下剋上」這種篡位文化真正影響到京畿政治的,其實是在現在東海地區那古野的織田信秀(信長的父親),和美濃的齋藤道三。《盜國物語》即是東海這一系武士崛起的故事。



首先登場的是齋藤道三。這個故事要從室町幕府權力大衰落講起。從八代將軍足利義政(也就是躲在東山銀閣寺當中,沈迷琴棋書畫那位將軍)的繼位之爭開始,室町幕府就陷入「應仁之亂」的內戰當中,戰爭不僅波及皇室京畿,更讓諸侯各自擁兵割據,天下分崩離析。



當時許多室町幕府旗下的諸侯,因為好日子過慣了,也都跟八代將軍義政一樣,沈浸在貴族文化當中,忘了自己的武家身份。在亂世不會打仗的武家,只好僱用有能力的武士,來輔佐軍政。亂世因為老打仗,便也容易立功,於是這些爵祿功賞,給了有野心的權術家平步青雲,甚至篡奪權力的機會。就像道三之所以會投靠美濃土岐家,就是因為已經忘了怎麼打仗的土岐家,需要道三這樣的武士來幫忙打仗。



透過司馬遼太郎的健筆,讀者可以感受到已經過慣太平日子的土岐賴藝,是如何沈迷在茶器、和紙、宗教和詩詞歌舞當中,又是如何的討厭軍事跟繁雜的政治日常。正是賴藝這樣的心情,給了齋藤道三機會,也讓他能夠一步一步完成盜國任務。



不過這樣的道三,也並不是不懂風雅之人,他能夠得到土岐家的信任,正是因為他出身佛門,擁有知識才藝,才能夠逐漸在土岐家獨當一面。此外,為了往上爬,道三全力以赴,無論是指揮作戰、謀劃策略、治理國家,道三無一不是全力以赴,做足準備。道三的表現讓大家都相信,就算時代的風像是朝著「下剋上」而吹,有志者也必須要有能力跟遠見,才有辦法完成盜國之舉。



道三是一位勇於創新的人,比如在築城這件事上,他揚棄了過去以便利居住而非防衛固守的原則,在美濃的山邊築起了易守難攻的稻葉山城(大約是現在的岐阜)。但也因為這樣的城池才能因應亂世,於是其後道三的概念就成為築城的主流,現在看見的戰國遺留城池,無一不是以像稻葉山城這樣易守難攻的設計為興建原則。



而類似自由市場概念的「樂市」、「樂座」,也是道三前無古人的創舉。在開放「樂市」、「樂座」之前,商品是有專賣權的,比如道三在從政之前賣過油,就是受控於大山崎八幡宮的專賣壟斷。這位前賣油郎深知寺廟、神社對商品專賣權的壟斷,不僅讓沒有財政來源的官方權力衰退,也導致了平安京之外的其他都市難以繁榮。因此他廢除專賣,讓天下商人都因為美濃的自由市場而來,領主再從中抽稅,讓過去被寺廟神社專賣權掠奪的利潤,改由商人和領主共同分享,商業也因為有利可圖而繁盛起來,領國自然就會國富民強。



不過道三雖然盜取了美濃,卻敵不過天命。《盜國物語》的下卷,也就是道三在長良川被謀反的兒子義龍殺死後,司馬遼太郎就把盜國的繼承者,轉給織田信長。以運氣來說,信長是一位天命者,他以極少的兵力,在天時地利人和兼具的運氣中,攻進當時上洛的最強大名今川義元本陣,並且殺死義元,除去了心腹大患。



和岳父道三相同,信長也是一位對新事物充滿興趣的人。在被稱為「傻瓜公子」的嫡子時代,信長就經常以奇裝異服和怪裡怪氣的言行著稱,喜歡新東西、不怕錯誤,勇於嘗試,相信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的標準,這就是信長的代表個性。司馬遼太郎藉著信長對獵鷹裝束一事的描寫,描繪出信長凡事以實用為優先考量,並且熱衷於實驗求證的精神,也對比出中世紀以來的繁文縟節是如何的不合時宜。



相對於霸道勇敢、決定了便勇往直前的信長,下卷當中,司馬刻意用「同時性」的視角,開展了另一位人物明智光秀的故事。並刻意要凸顯光秀跟信長之間微妙的關係,來為最後兩人翻臉在本能寺兵戎相見埋下伏筆。



司馬筆下的明智光秀,是一位具有優異治理能力的官僚。他嫻熟禮儀、言詞縝密、思考周延,做決定都會考慮再三。無論在能力、品德、武功上,光秀都是當時第一流的人才。他是道三妻子的外甥,道三死後,他失去俸祿領地,靠著能力和意志力百般掙扎,為再一次站起來找出一條活路。



和道三、信長的勇於開創、靈活前進的處世之道不同,光秀的能力並非展現在開創,而是展現在治理上面。他相信秩序、信任規則,在大亂的時代中,他卻矢志想要「恢復幕府榮光」。但就是因為太相信規則,光秀的動作也往往不夠靈活,別人是志向引領行動,他的行動卻老是反過來被志向所牽制。



為了完成志向,光秀先是遊走各大名之間希望說服眾人支持將軍,卻因為大名們在戰爭中自顧不暇而苦無成效。後來他終於找到門路投靠將軍,將軍義輝卻死於非命,他沒有變通思考去留,只好從鏡子中找人,擁戴能力不怎麼樣的義昭來出任將軍。甚且,光秀又因為諸種原因,不願意投靠道三的女婿信長,錯失了許多機會。後來他幾經考慮,才發現要完成志向,必然不得不投靠信長,才做了這個遲到的決定。



可是光秀所投靠的新老闆信長,對擁立將軍的想法跟光秀並不一樣,他支持將軍,跟「恢復幕府榮光」一點關係也沒有。對信長來說,支持將軍只是他要終結應仁之亂以來長年戰亂,創造和平新時代的手段。因此他雖然擁立了將軍,卻不允許將軍恢復幕府。是故,當將軍開始對信長有戒心,甚至去信諸國,聚眾想要趕走信長時,以實用主義為優先的信長,便毫不猶豫的趕走這位已經失去功能的將軍,直接終結了足利幕府的時代。



不僅僅是目標的差異,個性上,信長和光秀也有矛盾。膽大心細,看著未來的信長,和保守謹慎,審視著過去的光秀,經常會對事情有完全不同的看法。透過司馬的妙筆,讓讀者有機會在許多不同的場景下設身處地,想像光秀要如何面對這名捉摸不定的主公。值得一提的,是司馬在這些段落當中,也特別花了篇幅描述了類似的處境下,秀吉都怎麼應對的段落,來埋下最後光秀在本能寺叛變的引線,也鋪陳了秀吉終究能夠成為「天下人」的伏筆。



雖然歷史不能重來,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光秀當初在本能寺叛變前多想一分鐘,也許他就會發現,用人唯能力優先的信長,身邊雖然擠滿能打仗的將軍,卻並沒有堪用的治理人才。等到和平降臨,需要治理人才來恢復秩序的時候,具有官僚能力的光秀地位,必然不可動搖,他又何以需要憂慮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只是個性決定命運,謹慎的光秀唯一一次沒有謀定而後動,就是致命的「本能寺之變」。他雖然順利以眾擊寡,推翻了信長,盜取了國家,卻無法在重新陷入的混亂局勢中坐穩統治者的位置,很快就在天王山被揮軍「中國大返還」的秀吉部隊所擊潰。



對司馬遼太郎來說,明智的敗亡,也意味著沒有一時半刻不打仗的戰國上半場劃下了句點。可以說《盜國物語》,是司馬遼太郎對戰國史上半段描述的必讀佳作,如果如果搭配描寫天下人豐臣秀吉的《太閤記》,以及描寫後秀吉時代的《關原之戰》一起閱讀,就能走進那扇司馬遼太郎為大家打開的戰國史大門了。當然,還是要提醒,小說畢竟不是歷史,只是讀者通往認識歷史的多元途徑當中的第一哩路。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歷史也是詮釋而來,歷史小說又未嘗不能是一種史觀的詮釋呢?





桔梗花

且說越前的光秀。

他每日奔波在一乘谷的朝倉家和金崎城的公方府(足利義秋的寓所)之間。

秋天到了。

一乘谷光秀家中的牆角下,長著一簇桔梗,這些日子開花了,小小的花瓣嬌嫩欲滴。

「桔梗開花了。」

這天清晨,光秀站在屋簷下自言自語道。妻子阿槙一看:

「真的啊!」

她小聲地歡呼道。原本這種雜草開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明智家的家徽正是桔梗紋。

桔梗花象徵著光秀和阿槙的故鄉美濃。美濃的土岐氏,不論是宗家,還是類似明智氏的分支,幾乎都將桔梗作為自己的家紋。

這個家紋的由來還有一個傳說。很久以前,土岐源氏在他鄉征戰時,士兵都在頭盔上插上一朵桔梗花作為暗號,碰巧打了場大勝仗。為圖吉利,美濃的土岐源氏從宗家到分支都使用桔梗花的圖案作為家紋。

「桔梗花提醒了我,」光秀想借著這個機會告訴阿槙:「我也差不多該開花了。」

「您的意思是?」

「朝倉家我已經受夠了。」

其實,阿槙也早就察覺到了。她聽說,最近,當主義景的丈人鞍谷刑部大輔嗣知在朝倉家頗為得勢,凡事都刁難光秀,還經常在義景面前說他的壞話。

「鞍谷刑部之輩,就像浮在朝倉這口古井中的蛆蟲。只要這些蛆蟲得勢,朝倉家就永不見天日。」

鞍谷和光秀在政見上存在分歧。光秀把將軍(還不是正式的將軍)義秋從近江領過來,主張:「奉公方殿下進京,豎起朝倉的旗號。」

鞍谷卻持保守態度。他覺得義秋的到來只會招來禍亂。

「光秀想把朝倉家推到火坑裡去。」

他說。

主公義景卻為公方殿下這一武家的最高首領前來投靠自己而喜悅萬分,唯獨在這件事上沒有採納鞍谷的意見。

於是,鞍谷便將光秀視作眼中釘,不斷讒言誹謗,想將他驅逐出境。如果連身為將軍聯絡官的光秀都被朝倉家趕跑,相信足利義秋也會感到不自在,主動投靠越後的上杉。

「鞍谷刑部也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最近去府裡,連倒茶的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光秀凝視著牆角的桔梗。

「呆在越前,我只能白白枯萎。」

「那您上次提到的事情?」

「不錯,去織田家。」

光秀道,緊接著,他又小聲補了一句:「雖然不是很願意。不過,要是和朝倉家相比,兩者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第二天一早,光秀起身去越前敦賀的金崎城向義秋請安。

公方殿下義秋很久沒見到光秀了,自然十分高興,吩咐擺酒招待。

義秋向來生性急躁,他早就對朝倉家心懷不滿。

「對我倒是盡心盡力。不過,要是上洛擁立我做將軍,恐怕還缺少實力吧。你怎麼看?」

光秀也有同感。

只不過自己身受朝倉家的俸祿,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對方的壞話。

義秋也覺察到了,他把光秀帶到院裡,兩人找了一處亭子的角落坐下。

「這裡沒人會來,你就直說吧。」

光秀首先表示自己和義秋的想法相同,並強調往後也只能投靠織田信長了。

「信長是個危險人物。」

義秋看得很透徹。他四處蒐集所有能蒐集到的資訊,包括信長的性格、日常生活、實力、動向等等。

「起先藤孝也看好信長,不過最近卻頗有微詞。」

危險,指的是信長的性格。他到底會不會有光復足利幕府這種憂愁感傷之情呢?

當然,義秋如果投靠信長,信長一定會很高興。對織田家這種暴發戶而言,無疑是錦上添花。

「恭送義秋上洛。」

如果打著這個冠冕堂皇的旗號,不僅可以趁機剷除進京沿途上的各個大名,也可以以此為名目在剷除之前施展懷柔政策。區區一個義秋,如果好好加以利用,會成為織田家無形的巨大戰鬥力。

風險也不小。

憑信長這種只重視實際利益的性格,一旦征服京都,不再需要義秋了,便會將他像破草鞋一般扔掉。

「此人性格暴戾。」

「確實如此。」

光秀對此評論並無異議。光秀自己也一直持這種看法,他也一直主張,「沒有比投靠織田家更冒風險的了」。

「只是,依敝人之見,也只有這個尾張人能夠平定天下了。」

「我也這麼看。」

義秋無暇顧及自己感情的好惡了。依靠能夠平定天下的人,是這個流浪將軍唯一的活路。

「我有一個辦法。」

光秀啞聲道:

「說是辦法,倒不如說是對殿下的請求。」

「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是這樣。」

光秀要求義秋向信長舉薦自己。如果公方義秋親自舉薦,天下再沒有比他身分更高貴的介紹人了。信長也自然會厚待光秀。

「你要退出朝倉家嗎?」

「我已下定決心。若是譜代承恩的主家自是另當別論,光秀在朝倉家不過是一介乞食的食客而已,於己於人,退出都沒有任何妨礙。」

「這樣啊?把你派到織田家?」

義秋並不笨。他立刻看穿光秀這番話的真正用意。

也就是說,義秋要把光秀「派遣」到織田家,或者可以說是「暫時託付」。說得俗一點,光秀借著足利將軍的光環前去織田家,這樣就能位居高官。

「這樣就能放心了吧。」

義秋的表情陰雨轉晴。倘若將來,信長想對足利將軍家圖謀不軌時,光秀一定會從中阻止,肯定會這樣。光秀投靠織田家的目的本就在此,只要光秀在信長的左右輔佐他,將來就不會發生這種荒唐的事情。

「好主意啊!」

義秋拍打著膝蓋。

「光秀,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這個喜歡陰謀詭計的候補將軍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個逮住蜻蜓的孩子一般。他的性格缺乏沉穩,總是急不可耐地想一些點子。

「─—怎麼能麻煩將軍您呢。」

光秀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

「光秀乃一介孤客,只能仰仗將軍您討一條活路了。」

光秀無法說出追隨兩字,他的話透露著無奈的悲哀。

「那好辦,你先成為我的旗本。」

義秋一口答應。其實有些牽強,要成為義秋的屬下,首先要有官位。義秋現在並不是正式的將軍,並不具備向朝廷奏請官位的權利。

「你先算作我這邊的人吧,這樣的話信長也不會怠慢你。」

義秋立即向朝倉家派去使者要求道,「我想直接收留光秀」。朝倉家也極其簡單地應允了。

(我還以為會稍做反對呢。)

光秀不禁心生惆悵,同時也對朝倉家斷念了。

義秋的金崎御所裡,不斷有各國大名的使節進出,義秋也派出使節送往迎來,織田家自是其中之一。

義秋就光秀一事寫了信,交給織田家的使節。

信中如此寫道:

「出自美濃的明智光秀乃我的心腹之一。此人知書達理,才華超群,歷代幕臣惟有不及。此人曾遊歷各國,見聞之廣無人可比。最可貴的是此人胸懷寬大,通曉兵法,驍勇善戰。只可惜予乃流離漂泊之身,無法加以扶持,實乃悲憾,故有意託付於你。」

 

 

信長向來當機立斷。

他馬上叫來豬子兵助。

「你到越前敦賀的金崎御所去一趟,只要告訴對方同意二字就行。人交給我。」

「誰?」

「這還不明白?你的老相識啊,現在在公方身邊。」

「啊!」

豬子兵助喜出望外。道三活著的時候,常在身邊伺候的豬子兵助就對年輕的光秀敬佩有加。他清楚地知道,道三對光秀這個自己正室夫人的外甥寄予極大的期望。

「我這就去。」

兵助退下後,信長又喚來勘定奉行。

「領內有沒有空著的土地?」

信長問道。他想知道,現在有沒有尚未分配出去的土地。

「還有,」勘定官答道:「美濃的安八郡尚空著,俸祿五百貫文。」

換成米產量的話,大約五千石,可以說得上是侍大將的待遇了。

(總之先封給他那裡好了。)

在信長看來,光是光秀的經歷就配得上這個價值。

可以利用他與足利家的關係。信長也清楚地知道,要想得到天下,形式上就必須擁立足利家。而中間的橋梁,沒有比光秀再合適的人選了。

而且,光秀還精通室町風格的禮儀。將來,信長和將軍、朝廷建立起關係時,必須有熟悉貴族階層習慣的部下。

信長的家臣多是擅長領兵作戰的武將,缺乏這方面的人才。他們大多沒有教養,不適合派往他國出使。

(正合我意。)

信長把光秀定位為文官,並做了估價。

(不知道有沒有大將之才,起碼也能當個武士用吧。)

信長尚不確切。雖然義秋公方信中寫著「驍勇善戰」,信長卻不置可否。有沒有軍事上的才能,一定要實際觀察,付諸實踐才能知曉。

(倘若如公方所言,再增加俸祿也不遲。)

信長進了內院。

「夫人,夫人在嗎?」

他連聲叫著穿過走廊,來到濃姬的居室。

「你表哥要從越前來這裡。」

信長道:

「明智家的光秀。很想念他吧?」

「哦。……」

濃姬詫異萬分,信長平時可沒這麼大驚小怪。

「聽說蝮蛇很是喜歡他。蝮蛇的眼光不會看錯,蝮蛇不會單單是欣賞光秀的滿腹經綸吧?」

「鐵炮術也不錯。」

「呃,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濃姬撒了個小謊。她還是少女時,父親道三時常將表兄帶在身邊,就像師傅疼愛徒弟一般悉心教導,就算閉上眼睛,她也能清晰地記起那個渾身閃耀著光芒的少年。

「不管怎麼說,」信長自顧自地說道:「光秀也算得上是譜代之後。」

想當初,信長的丈人道三在長良川畔落難時,光秀的舅舅明智入道光安毅然表明對「道三的友情」而堅守明智城,最後殉節而死。信長即使是出於對道三的孝道,也應該照顧他的遺族。

其實,在光秀這件事上,信長原本並沒有考慮到這些感情因素。他只是為了讓濃姬高興,才說了這番話。

濃姬到底是女子,不由得熱淚滿眶,哽咽道:

「您讓我想起了從前的事。」

「難過嗎?」

「當然。」

「你得感謝我,」信長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還痛痛快快地幫你報了殺父之仇。」

「光秀大人什麼時候來呢?」

「不知道。」

信長走到門口,正要出去時又回頭道:

「我會派道三的舊臣豬子兵助作為使節前往金崎御所,參拜公方,順便見見光秀。你找個婢女的名義給光秀捎去點東西吧。」

沒想到,信長還有如此心思細膩的時候。

濃姬的身分比光秀高,自然無法直接送禮。信長的意思是,讓她用婢女的名義。

濃姬身邊的老女大多來自美濃的舊齋藤家,幾乎都認識光秀。

各務野最合適了。濃姬立刻招來各務野講了這件事。

「送什麼好呢?」

「鯉魚怎麼樣?」

鯉魚擅長逆流而上躍龍門,寓意著進了織田家的門後平步青雲,自然是再好不過。

下人立即去準備。

幸好找著了一條大鯉魚,裝入塗著黑漆的水缸後,交給動身前去越前的豬子兵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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