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骨 | 誠品線上

湖骨

作者 陳泓名
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湖骨:理科男的文學逆襲開展博物學般粗礪的詩意 「我突然發現,說不定做夢才是目的,活著是儲存睡眠的素材,是巨大的素材搜集器,被我們這些渺小的看不清的小人們,辛苦地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理科男的文學逆襲 開展博物學般粗礪的詩意 「我突然發現,說不定做夢才是目的,活著是儲存睡眠的素材,是巨大的素材搜集器,被我們這些渺小的看不清的小人們,辛苦地從貨輪上移下。」 ── 〈妻子〉 「湖骨」的「湖」,以大水的匯集象徵我們的心靈;「湖骨」的「骨」,是生物的遺留,象徵著記憶的挖掘。關於心靈和記憶,有太多深奧的祕密是當代人類靠科學仍無法解開的。而小說,可能是最好的解題路徑。八年級新銳小說家陳泓名,文字質感如詩,故事與對話層層推進對存在意義的深掘,呈現近年來華文小說中少見的現代主義色彩。他且以理科生的博學之姿,融合自然科學、歷史事件、考古學、工程數學、當代記憶等多元概念來輔助故事的進行。如詩人羅毓嘉讚曰:「在博物學的龐雜物質與非物質體系之上,非常紮實地,在夢境、現實、科學的符號與篤定之中,穿梭出朦朧的感性。」 《湖骨》共包含八篇短篇小說,以現實元素作為書寫的基礎。年代隱藏在故事線之後,空間的變化,如:黃色小鴨、科學博物館、水利試驗所等等,都是因著時間而呈現不同面貌的空間地景。〈雨雪〉中以黃色小鴨為背景,呈現了青年情慾,彷彿打開了一個二○一四年初的時光盒,〈紅色的精靈歌〉寫著兩位主角努力融入大學生活做的奇妙嘗試,故事中「紅色精靈」其實是高空短暫的發光現象之一,發生在積雨雲以上的大範圍放電,由於發光過程僅數十分之一秒,轉瞬即逝又極難捕捉,肉眼幾乎無法看見,因此人們稱之為「精靈」。 開篇的〈月土〉以考古學和昆蟲學為底,探討女性傷痕。故事敘述女主角似真似幻在宇宙漂浮的十天裡面,她從某一年差點受傷的經驗慢慢回顧,一直到在科博館打工遇到一個專研考古學的長者,耐心而仔細地教導如何清潔人骨。而將古物清潔的同時,恰好也是運用榮格淺意識治療,使心靈獲得療癒與成長的過程。 陳泓名認為在現代日常生活其實缺乏巨大悲傷的戲劇動能的情況之下,更需要新的概念與敘事方式,讓文學所關懷的核心對上,進一步證實宣洩情緒(blowing off steam)的價值。小說家心心念念欲以小說解答兩個終極難解的題目:「理解的本質是什麼」、「如果在人生階段逃走,卻想保有尊嚴與成就感,要怎麼建造」。於是,精密的小說顯微鏡下竟可微觀巨大的心靈全貌,如朱宥勳形容,「《湖骨》生長其中,讓我們看見小說家捕捉一切的執著。」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親情、友情、愛情,是新人第一本書的常見風景。然而陳泓名的有趣之處,就在於融混意外的知識、詭祕的意象,將這些「人之常情」,寫出異常的質感。人心是最難解的宇宙,人情是最難走出的下水道,最日常到最渺遠、最微觀到最巨大,《湖骨》生長其中,讓我們看見小說家捕捉一切的執著。 ──朱宥勳 《湖骨》是近幾年少有的、現代主義色彩濃厚的作品。不過不一樣的是,陳泓名在寫實的基底上,拉入工程概念,進行高度隱喻和象徵化的書寫。角色們的人生有如解題,在種種參數和公式面前,他們能夠掌握其中變化,還是被壓垮? ──洪明道 好的詩都像小說。而好的小說,也像是詩。《湖骨》成立在博物學的龐雜物質與非物質體系之上——每個成功的小說家都必然是個博物學家——不是賣弄,不是炫技。而是非常紮實地,在夢境,現實,科學的符號與篤定之中,穿梭出朦朧的感性。像每個人記憶中的黃色小鴨。像房間裡的螞蟻。像書桌上的迴紋針盒。像存在而不存在的,深夜的月光。而陳泓名的每道夢境,與夢中的湖泊,乃至於湖底的骨骸,作為記憶與歷史之可考與不可考之處的橋接處,令人對陳泓名未來的作品充滿期待。 ──羅毓嘉 雖然語言隔閡孤絕,《湖骨》的核心仍是無盡的依戀,從冰凍中奮力振翅,往火光溫暖之處飛去。讀者見到這微渺火光,角色便躍然紙上,敘事便言無不盡。全書也就成了相伴的旅程:讀者若能陪伴主角經歷阻難,也就陪伴了自己英勇前行。 ──盧郁佳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陳泓名陳泓名 小說、散文寫作,成大水利系,耗費四年,才能描述海浪,抬頭時發現月亮蟲,脫離重力,留下土葬大坑,居住墳墓山旁,每天騎車上班都會被芒草刮傷。獲台北文學獎、鍾肇政文學獎、台南文學獎、國藝會與文化部創作補助,離岸風機、公共工程、澎湖地方史、現代主義。 於永和獨立書店「楫文社」,或部落格Medium搜尋「hstk24」。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A:伴存關係 月土 土葬 B:擾亂 雨雪 紅色的精靈歌 C:成層 離散 墳山與道路 D:遺存 妻子 湖骨 【跋】逃家小兔與回家小羊──讀《湖骨》 ◎盧郁佳

商品規格

書名 / 湖骨
作者 / 陳泓名
簡介 / 湖骨:理科男的文學逆襲開展博物學般粗礪的詩意 「我突然發現,說不定做夢才是目的,活著是儲存睡眠的素材,是巨大的素材搜集器,被我們這些渺小的看不清的小人們,辛苦地
出版社 /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1398181
ISBN10 / 9571398187
EAN / 9789571398181
誠品26碼 / 2682110290007
頁數 / 320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X1.7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月土

沒有異狀,在宇宙中漂浮的十天裡。
妳思考著清潔。
幼年時期,母親帶著妳走在藍鯨之骨下。藍鯨骨頭飛翔,妳也是,第一次學會飛,它們在天空,染上了博物館的氣味,妳不小心闖入了地下室,一層層堆滿了那些無法被展示的骨,沒清洗、脂肪與血土混合的原物,在漆黑的桌上,妳找到了月亮蟲。
是大學二年級的某日凌晨,暑假尚未到來,妳在林森路公園牽著腳踏車,伴侶抽著菸離去,妳討厭這個味道,突然聞到刺鼻的臭味,有男人從後面抱住妳,妳掙脫了,靠著幼年時期學的空手道,不,也許只是幸運,妳知道量級的差異,但奇怪的是妳還是拼命地掙扎,妳死命看著他,大吼,耳鳴,最後男人逃離,但不知道為什麼,月亮還是掉下來了。
第一次月亮掉下來的時候,妳浮起來,地面上的人都離遙遠,不可觸及,化做細小的遠觀微型,哇啊──好高。以至於,後來的日子裡,只聽見母親當初的聲音,柔美、充滿耐心,慢慢解決妳眼睛所見的所有事物。
在宇宙中間。
月亮裡。
房間。
地球旋轉,十次。
十次。每一次旋轉,妳都嘗試想要對月亮說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月亮太大了,又很恐怖,在妳身上所發身過的事情,也太大。兩個太大的事情是無法好好的溝通的,只能像星系一樣保持距離。有時候靠得太近,妳的語言就被摧毀了,被摧毀的妳,只能靠著母親,再次回到記憶裡面的博物館,聽著母親澆花的聲音,母親說她把陽台建成花園,
說是花園,母親將一盆盆精心剪裁過的花,疏理成向外的樣子,莖葉掛在欄杆上,垂向行人。她說,我摘了一朵黃色的花,要給妳,妳放在房間裡面吧,很可愛,現在我把它插在玻璃瓶,等開花。妳回家之後,如果蝸牛、毛毛蟲沒有把葉子吃光光,那回家之後可以放到的書桌上面。
妳靜靜地聽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妳說:「妳們都知道我差點被強暴的事情吧。」
月亮停止轉動。
任意擺放時間,更往後一點。
終於停下來了,妳緩緩降落,但是其他人都開始同情妳了,妳想,為什麼呢?好像只有小倩不會露出那種,難過的表情,妳難以想像小倩知道這件事,或者她會怎麼想,不知道,但也總比知道還要好,妳決定跟小倩住在一起,渡過大學的最後一年。

在家裡整理行李的時候,暑假輕易地離開了。母親哀傷地問說:「妳還好嗎?」
「沒事的,我已經在在科學博物館找到工讀了。」
「我滿擔心妳的,妳還要外出嗎?」
「不會,那邊的伯伯阿姨,都很照顧我。」
「我們家缺這種錢嗎?」母親卻自顧自地哭了出來,是那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像是怨嘆整個世界。妳皺了皺眉頭,母親像是洞穴裡,看到的那種憂傷的小蟲,便想起李伯說過,他在高雄顧過一間清水寺,旁邊有個洞穴,四通八達,沒有人在顧,可以隨意探險,往往會有觀光客走進去,碰到死路、岔路,卻迷路在裡面,甚至走了一個小時卻支撐不了的。李伯說,救出來之後,看到陽光,他們就哭了。
妳說,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母親哭的樣子,令妳感到十分痛心。
因此在前往學校宿舍的漆黑公路上,妳看見了如影隨形的月亮,並慢慢地說給母親聽。有關於清潔自己的身體,以及,妳遇過一次,真正的漂浮,自己是如何真正離開宇宙的──。
說著這些。
妳開始想念起溫柔的小倩
月亮又再次變大。

開始工作之後,日子相當的單純。
妳偷偷觀察著月亮的生長狀況,幸好,沒有繼續變大,但是那天母親在車上的情緒,確實又讓它變得更大了。但是,變大的月亮就一定是壞事嗎?如果我能夠跟月亮相處,不要這麼害怕月亮,會不會就不會有問題了,妳想,但接著想,不要,我為什麼要接受──顏色變深了,但不是妳的錯,妳想。水流過妳的手,冰冷而真實,妳把塑膠袋裡的陶片放入籃中,並且先用清水泡過一次,接著搖動籃子,妳喜歡這樣慢慢搖動它們,像是喚醒嬰兒一樣,把多餘的泥土剝除。
像是去除胎衣、臍帶、胎盤,最後也要洗過原來的塑膠袋,注意不能讓標籤跑掉。等乾燥後,再用溶劑、刷子,慢慢清開骨中的洞坑。妳看過李伯、其他阿姨們帶著口罩,坐著小圓凳,把藍色大貨籃反過來,放木板,當桌子,慢慢清刷。
知覺慢慢醒來了。
那使妳的手感到痛,有了痛覺,那使妳開始思考,對著骨簪、陶片、破掉的髖骨問:「你們最後要去哪裡呢?」
「放進倉庫。」李伯說。
他在前方捏著小夾鑷子,眼睛看著骨頭中的洞,他拿著石片,慢慢比對。而其他無數件待清的貨件,都堆在旁邊,用藍色大籃子裝起來,包塑膠袋,編號,高高堆起,妳仰望的時候,有點懷疑會不會太久了、清不完了。會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不過事實上,它們安定的跟妳說(藉由無數次刷洗告知),不會的,總有一天,我們會通通進到市政府下方的倉庫裡,或是樓上的玻璃冷氣櫃,給孩子們在上面留下手印。
「我們有地方可以去的」。文物們說。
重複的清潔是有意義的。

李伯聽著收音機,妳則是從中辨認出哪些是泥土的部分。
工作沒有停,因為遠方的挖掘也沒有停止。
妳去過一次遺址。
但因為工作習慣的關係,以至於妳看著一整包一整包初出土的遺物,感到有些疲累的想,哇,這麼多土,為什麼不清一清啊,不過更遠的地方,枯瘦而黝黑的男人拿著鍬,用力刨著生土層,後面跟著穿著制服的研究員,拿著黃色的尺量著探方。三四十個的探方,不能搞錯方向,那些文物出土後裝進袋子裡,用顏色與數字標在塑膠袋上,在虛擬的紙上面
妳的籃子是黃色的,成本一個三十元,倒入以夾鏈袋封裝好的人骨、陶瓦片、瑪瑙珠。那些長短大約不出十公分,有些很小,黏著難以沖掉的泥土。所以妳聚精會神,在地下室裡面,把一籃一籃的文物清洗乾淨。
李伯教人的聲音很好聽,很像系上的一些會先微笑的老教授:「有些地方妳看,眼睛這裡比較深有沒有?」他拿起一具人骨頭部上端,有些深色、裂開的地方,指著眼窩。
「或者像是這樣,妳看他們的牙齒周圍,這種就代表牙周病。」他指著萎縮的齒槽尾部,有些過份短小,或者缺漏,牙面的部分也有凹凸不平。
「這是牙結石。」
「妳看這個牙面。」李伯說。
不平整,像是有細小的河流。
「這叫線狀齒釉發育不全,」他接著講,「缺琺瑯法郎質。」
「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問的好。」
「大部分都是因為壓力大。」他說。
「我可以看這顆嗎?」妳指著骨。
「好啊,妳拿著。」
李伯戴起手套,也給我一副。
雜亂的桌面上,他有一個專門放用具的地方,那邊堆滿了竹刀、刷子還有一把小平鏟,那把小平鏟根本用不到,鐵刀部分還亮著黑漆,桌面還有一堆筆,五顏六色的,以及便條紙。他不小心一扯,那些用具便沿著桌緣滾下,哎呀哎呀,旁邊的阿姨喊著,好像那些是她們弄倒的一樣。
「啊,糟了。」妳喊。
「沒關係。」他脫下手套,露出一截截的指節,因為年老的肌肉流失,關節特別突出,妳注意到李伯指甲上面有塊黑色的瘀血,李伯的手指破掉了,因此不方便碰水。他的指甲破裂,可以從外面看到指肉,因為瘀血的緣故,這種傷口看起來很難以癒合。
妳也蹲了下來,一起拾起落物。
妳問:「會痛嗎?」
李伯說:「習慣了。」
「這看起來很可怕而已,但如果習慣不要碰他,就不太痛。」
聽說,他在遺址刨土的時候,被小鋤耡弄傷了手,對方是一個跟她一樣的工讀生,一樣從經濟自立工讀網站上,找到這種政府核可,且保障給助學貸款的學生申請。
李伯最後沒去醫院,在水龍頭下沖洗了很久。
指甲的瘀血,像是地板破出一塊黑洞。
如同黑油墨,傷口停在手上快一個月。
傷回復很慢。
久到後來,那個工讀學生已經默默辭職,但傷口仍在李伯手上。可以看見他的指甲形成一個小洞穴,裡面是黑色的肉。好奇怪,心裡習慣了痛苦,身體卻一直好不了,跟我完全相反,妳想。
倉庫外面有著可以停入貨車的空地,夕光照入室內。
一天即將離去。
月亮再次回到空中。

夜晚尚未清楚被明辨時,母親打了電話過來。妳接起,母親問,今天還好嗎?妳說,工作工作啊,洗骨頭、陶片,還有很漂亮的骨簪。母親問,什麼是骨簪?就是用骨投做的髮簪妝飾品喔。那不會很恐怖嗎?母親說。
「不會喔。」妳說。
「可是聽起還很不吉利耶。」母親說。
「去大一點的廟。」
母親令妳假日去廟拜拜,可以的話去點一盞光明燈,拿一包護身符。她不停地說,有時候繞著繞著,又回到了原來的表面。妳想,不停地向母親解釋自己,總有一天,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後來的最後,母親又再次問妳漂浮十天的事情。妳還記得嗎?是不是受到了什麼不好的影響了呢?妳很想說,不是的,我們已經太過遙遠,隔著手機,什麼都聽不到的。
宇宙裡,什麼都聽不到的。
妳想念小倩。
先是想起小倩、作夢、最後解釋如何清潔鯨魚。
妳想起小倩描述過的,過分炎熱的老人院。儘管是護理系一年級的必修內容,她們卻像是從某個地方,帶來更加必要的接納與寬容,小心翼翼地看照被束縛在椅子上的爺爺、把盥洗用品偷走的婆婆。不過她們會明白嗎?如果我們這麼用心的對待他們,就只是讓他們活著而已,他們會明白嗎?小倩當時疑惑地說。
有些人,會一直走路,然後遺忘,因此繼續走,直到雙膝損壞。
或是不停地囤積食物,並且分享給一周來一次的護理系學妹們。
她們看著酸掉的食物。
小心翼翼地把她們的愛倒掉。
有一次,他們集體不安定了起來,掙扎、亂走、不願聽進任何哄慰的話。院長說,也許今天就會有人離世了。爾後,她才知道那日的病床上,有一位爺爺離開。
妳問她:「妳會害怕嗎?」
「很訝異,但好像更理解人類一點。」
小倩說,那個時候,她還談愛、感傷,或者是那種非常內在的感受。升上了大二時,她在醫學院的一樓大廳,凌晨兩點,見到她的前男友,彈鋼琴,很好聽的那種。後來她說,與前男友交往,一部份也是為了要學鋼琴,但後來也沒有學成。妳明白地點著頭,跟著附和,那個男生看起來也很善良。
「然後他就忘記了。」
小倩說。
交往一年後,有兩次,才使她發現男友存在者某種缺漏,第一次是吵架,大約是交往後的第四個月,他把那場架忘了。無論小倩如何提醒、引導,他總是說,不記得,我們會吵架嗎?接著便露出無辜的笑容,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小倩說,不、沒有,還記得嗎,你先停下來之後,然後賭氣離開的。
他露出善良的微笑。而第二次爭吵,是他忘記一起去過的泰國之旅,那是小倩與他交往的第二年中途。「他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對,我引導過他,嘗試要讓他思考。」
「思考嗎?」
「正常人都能夠整理經驗,然後得出結論對吧。他不行。」
「那妳們都怎麼相處?」
「我們已經快要成為治療關係了。」小倩說。
「最近才發現的嗎?」
「對。」
「是失憶嗎?」
「不是,比較像心裡的檻。」
「他說像是關在盒子裡面,所以感覺不到。」小倩說,「才把記憶弄丟了。」
「那妳怎麼辦?」
「我試過任何方法了。」
「任何。」
「他通通說印象淡薄。我也跟他說過、或是吵過,但他一直都是很遲緩的狀態,常常到一個程度,他就無法繼續思考下去了,感覺不到。他看起來很可憐、無助,但我也沒辦法輕易地原諒他。」
「是嗎?」
小倩很堅強,說著說著,也沒有哭。最後一次,她對前男友大吼、把他們去泰國旅行的紀念品,在他面前燒掉,然而這些也無濟於事。最終,前男友說:好吧,我知道原因了,以前交往的女生,她們都是那種充滿情緒的人,跟妳一樣,會直接笑或是直接哭,所以我只要聽著就好了,但後來我發現,只會接收,也做不到任何回復覆,可能我有問題,可能太奇怪了,所以感覺不到,那會是我的問題──。
妳問,後來妳還有對他大吼嗎?
小倩說,沒有,沒有再去嘗試要讓他變好了,但我好像被強制拿走東西一樣。後來她獨自去找了很多縣市,去睡不熟的人家裡,跟他們出去玩,累了就跟他們睡在一起。
沒發生危險吧。妳問。
沒有,沒有遇到可怕的事情。小倩說。
那就好,要小心。
我遇過一次。妳說。

妳問室友小倩說,能不能借妳一晚,一起睡覺,比較不會想東想西。小倩答應了,小倩爾偶會帶著不同的男生回公寓,不過大部分都只是來陪她睡覺,或者吃晚餐而已。所以小倩很擅長在睡前聊天,令妳幾乎忘記外面的月亮,慢慢向西落下的時光。
小倩睡著了。
發出緩緩的呼吸聲。
有人陪著,就不會發夢。
夢裡妳會再次漂浮。
那日清晨妳在地板上看見啃食月亮的小蟲。
它背後有堅硬的外殼,只適用在平面移動的姿態,並且看似沒有眼睛,只用觸感,在上面咬出了一粒粒的小洞。那像是月面上的模糊陰影。
妳更加疑惑地想著,為什麼地板會被咬出洞來呢?
為什麼要咬破?
小倩在旁翻了翻身,妳找了一個迴紋針小盒,將它蓋起來。
咚咚。小蟲用身體確認盒子的四周。
妳叫醒小倩,彼時早上七點,妳們一同刷牙。小倩醒來時,並沒有感到任何一點不耐,就像是她仍在夢中,或是未曾入睡那樣,把睡眠與現實弄混了。妳清楚地聽見,水混和著泡泡流入地面,而樓上的房客打開水龍頭,或是沖水的聲音。咯沙──。與聲音共居了半年,奇妙的是,妳與小倩處的很來,假日吃她煮的肉骨茶麵,卻不會厭膩。
好奇怪,妳想。

「請勿。」妳複誦。
地下一樓的廁所,十分蒼白。
中午吃飯,那是少數能夠離開地下室的時間。李伯、阿姨以及妳會一起走出去吃,看看陽光。通常找附近的快餐店、便當店解決。
妳從籃子裡拿走了一根骨簪。
給月亮蟲吃。
不過,一直以來,妳仍覺得妳是被接納的那方,像是接納了啃食月亮斑點的小蟲那樣,被一個更加安定的存在接受。他們很溫和地問妳,從哪裡來呢?母親是什麼行業呢?父親在哪裡奔走著。妳怯怯地的說,啊,沒有啦。有時候,妳仍然聽到他們說,嘿,這麼乖、這麼細心的孩子,學期結束後記得回來看我們啊。妳知道那是如同夏天烤熱的土壤,自然變成乾燥溫暖的樣子,總有一天全部都會向下壓密。儘管如此,慈善而心腸很軟的妳,仍然覺得,這些會成真。
如果這是未來的工作,會不會過分乾淨了。
但妳喜歡這種感覺。
重複清洗,形狀清晰。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理科男的文學逆襲 開展博物學般粗礪的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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