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訶德 上下 (第2版 2冊合售) | 誠品線上

Don Quixote

作者 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
出版社 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堂吉訶德 上下 (第2版 2冊合售):究竟是可笑的瘋子,還是可悲的英雄呢?是悲劇的主角,或是滑稽的鬧劇角色。小說所引發的笑聲,隱藏著眼淚的酸辛。作者塞萬提斯嘲笑堂吉訶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究竟是可笑的瘋子,還是可悲的英雄呢?是悲劇的主角,或是滑稽的鬧劇角色。小說所引發的笑聲,隱藏著眼淚的酸辛。作者塞萬提斯嘲笑堂吉訶德,彷彿也在嘲笑自己。全新打字、排版、校訂典藏版,中國知名作家楊絳女士翻譯!塞萬提斯,西班牙小說家、劇作家、詩人,西班牙文學世界最偉大的作家。代表作《堂吉訶德》被讚佩為西方文學經典、西班牙的文學典範、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西班牙黃金時代最有影響力的作品之一。歌德、拜倫、海涅、雨果等西方世界大文豪給予高度評價!與莎士比亞《哈姆雷》、歌德《浮士德博士》並稱文學傑出典型!《堂吉訶德》是塞萬提斯於1605和1615年分兩部岀版的反騎士小說,是歐洲最早的長篇寫實主義小說之一,至今已超過100多種文字將其譯成數百種譯本。 故事背景是個早沒有騎士的年代,主角堂吉訶德是個窮鄉紳,痴迷於閱讀騎士小說,幻想自己是個騎士,渴望實現自己的騎士夢的故事。這股狂熱導致鬧了不少笑話,但無論他人如何勸阻,他都要堅持自己的騎士夢,三次出門冒險,到處闖禍,吃盡苦頭,做出種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徑,直到臨死前才幡然醒悟,從夢幻中醒過來。 作者塞萬提斯借助堂吉訶德這個極端人物的荒唐行為,極其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困苦,表現了強烈的人道主義精神。他使用犀利的諷刺筆觸和誇張的藝術手法,結合現實與幻想,描繪了16世紀末17世紀初時西班牙社會的生活,使得這部小說成為文藝復興時期的現實主義巨作。小說中堂吉訶德與桑丘一主一僕,痴黠交糅、愚慧相因,從塞萬提斯精采的筆端與充滿象徵的字裡行間走出來,具體呈現了血肉鮮活的人性與人世間的悲喜劇。文革、楊絳與翻譯《堂吉訶德》(節錄與整理)「文革」期間,楊絳「毀屍滅跡」了很多書信、筆記,但不願意毀掉手中正在翻譯的《堂吉訶德》。那是她從1961年開始辛勤筆耕的成果。她嘗試用牛皮紙包好譯稿,用麻繩綑上,隱藏起來。 《堂吉訶德》原著第一、二兩部各4冊,共8冊,楊絳剛譯完第6冊的一半。她每次謄清譯稿,就扔掉草稿。稿子很重,她用牛皮紙包好後,再用紅筆大字寫上「《堂吉訶德》譯稿」,然後抱著沉重的大包擠上車,抱進辦公室去交給組祕書。楊絳看準他為人憨厚,從來不「左得可怕」。可是楊絳背後另一個聲音說:「交給小C。」小C接過稿子抱著要走,組祕書鄭重叮囑說:「這可是人家的稿子啊,只有這一份,得好好兒保管。」小C不答,拿著稿子就走了。 1967年,楊絳心裡一直惦記《堂吉訶德》翻譯稿,試圖把「堂吉訶德」救出來。她向沒收「黑稿子」的「頭頭」們要求暫時發還她的「黑稿子」,讓她按著「黑稿子」,檢查自己的「黑思想」。他們並不駁斥她,只說沒收的「黑稿子」太多,她的那一份找不到了。過年以後,有一次楊絳等人奉命打掃後樓一間儲藏室。她忽然從凌亂的廢紙堆裡發現了那包《堂吉訶德》譯稿。她好像找到失散多年的兒女,又驚又喜地告訴別人:「我的稿子在這裡呢!」 楊絳打算冒險偷走稿子。無奈事與人違。波折重重。後來直到下放幹校前夕,原先的組祕書當了學習組長。楊絳在晚上學習時候,遞了一個條子給他。第二天早上,組祕書問明情況,立即找來,交給了她。 楊絳好像找回失散多年的兒女,連忙抱在懷裡,藏回家去。她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落難的堂吉訶德居然碰到這樣一位扶危濟困的騎士!我的感激,遠遠超過了我對許多人、許多事的惱怒和失望。」 早在1959年,楊絳就選中西班牙大作家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作為翻譯的新起點,至「文革」開始已完成譯稿的四分之三,「文革」中楊絳這份心愛的譯稿幾經周折,終於「珠還」,這耽擱的數年反倒成了她的「冷卻」期。從五七幹校回來之後,她不滿意舊譯,又在原來的基礎上從頭譯起,終於將七十多萬字的小說譯竣。 楊絳翻譯的《堂吉訶德》流利酣暢,她自己說過:「我翻譯的時候,很少逐字逐句地翻,一般都要將幾個甚至整段文句子拆散,然後根據原文的精神,按照漢語的習慣重新加以組織。」當然這樣的譯法非常費力,因此楊絳還說:「我翻譯很慢,平均每天也不過五百字左右。」可謂字字皆辛苦。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塞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 1547-1616)西班牙小說家、劇作家、詩人,西班牙文學世界最偉大的作家。出生於馬德里附近的埃納雷斯堡。出身寒微,年輕時熱中於功名,曾做過紅衣主教的侍從,後加入部隊,幾至傷殘,歸國途中又遭海盜俘獲,做了五年奴隸。回到西班牙後窮困潦倒不堪。後來創作出《堂吉訶德》這部曠世鉅著。■譯者簡介楊絳(1911-2016)本名楊季康,祖籍江蘇無錫,生於北京。1932年畢業於蘇州東吳大學政治系,考入清華大學研究院攻讀外國文學。1935年與錢鍾書先生結婚,同年兩人至英國留學,1937年轉赴法國。1938年夫婦倆攜女返國,回國後楊絳曾任振華女校上海分校校長、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院教授。1949年後,先後任清華大學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傑出戲劇家、翻譯家,多才多能。早在抗戰時期的上海,就以《稱心如意》和《弄真成假》兩部喜劇成名,後來又出版短篇小說《倒影集》和文學評論《春泥集》,文革後更有膾炙人口的《幹校六記》、《洗澡》、《將飲茶》、《我們仨》、《走到人生邊上》、《洗澡之後》等多部作品問世。 作品另外有《楊絳譯文集》、《楊絳作品集》。翻譯有《小癩子》、《堂吉訶德》、《斐多》、《吉爾‧布拉斯》等作品。 1986年,西班牙國王卡洛斯頒以「智慧國王阿芳索十世勛章」,表揚她以中文傳播西班牙文學的優秀貢獻。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上冊 台灣版《堂吉訶德》前言 校訂本譯者前言 譯者序 致貝哈爾公爵 前言 第一章 著名紳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的性格和日常生活。 第二章 奇情異想的堂吉訶德第一次離鄉出行。 第三章 堂吉訶德自封騎士的趣事。 第四章 我們這位騎士離開客店以後的遭遇。 第五章 我們這位騎士的災殃。 第六章 神父和理髮師到我們這位奇情異想的紳士家,在他書房裡舉行有趣的大檢查。 第七章 我們這位好騎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第二次出行。 第八章 駭人的風車奇險;堂吉訶德的英雄身手;以及其他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第九章 大膽的比斯蓋人和英勇的曼卻人一場惡戰如何結束。 第十章 堂吉訶德和他侍從桑丘‧潘沙的趣談。 第十一章 堂吉訶德和幾個牧羊人的事。 第十二章 牧羊人向堂吉訶德等人講的故事。 第十三章 牧羊姑娘瑪賽的故事敘完;又及其他事情。 第十四章 格利索斯托莫的傷心詩篇,旁及一些意外的事。 第十五章 堂吉訶德碰到幾個凶暴的楊維斯人,大吃苦頭。 第十六章 這位異想天開的紳士在他認為堡壘的客店裡有何遭遇。 第十七章 續敘英勇的堂吉訶德倒了楣把客店當作堡壘,和他的好侍從桑丘‧潘沙在那裡遭到種種災難。 第十八章 桑丘‧潘沙和他主人堂吉訶德的談話以及其他值得記述的奇事。 第十九章 桑丘和主人的妙談;以及他主人碰到死屍等奇事。 第二十章 英勇的堂吉訶德‧台‧拉‧曼卻經歷了破天荒的奇事,卻毫無危險;世上著名的騎士從未有像他這樣安然脫身的。 第二十一章 我們這位無敵騎士贏得晏布利諾頭盔的大冒險和大收獲,以及其他遭遇。 第二十二章 堂吉訶德釋放了一夥倒楣人,他們正被押送到不願去的地方去。 第二十三章 著名的堂吉訶德在黑山的遭遇──這部信史裡罕有的奇事。 第二十四章 續敘黑山裡的奇遇。 第二十五章 英勇的曼卻騎士在黑山有何奇遇;他怎樣模仿「憂鬱的美少年」吃苦贖罪。 第二十六章 續敘堂吉訶德為了愛情在黑山修煉。二六四 第二十七章 神父和理髮師怎樣按計而行;以及這部偉大歷史裡值得記載的事。 第二十八章 神父和理髮師在這座山裡遇到新奇有趣的事。 第二十九章 他們憑何妙計,解除了我們這位多情騎士最嚴厲的贖罪自罰。 第三十章 美人多若泰的機靈以及其他逗人的趣事。 第三十一章 堂吉訶德和侍從桑丘‧潘沙的趣談以及其他事情。 第三十二章 堂吉訶德一行人在客店裡的遭遇。 第三十三章 《何必追根究柢》(故事)。 第三十四章 《何必追根究柢》的下文。 第三十五章 堂吉訶德大戰滿盛紅酒的皮袋;《何必追根究柢》的故事結束。 第三十六章 客店裡發生的其他奇事。 第三十七章 米戈米公娜貴公主的故事,以及其他趣事。 第三十八章 堂吉訶德對於文武兩行的奇論。 第三十九章 俘虜敘述他的身世和種種經歷。 第四十章 俘虜續述身世。 第四十一章 俘虜續述遭遇。 第四十二章 客店裡接著發生的事,以及其他需說明的情節。 第四十三章 年輕騾夫的趣史以及客店裡發生的其他奇事。 第四十四章 續敘客店裡的奇聞異事。 第四十五章 判明曼布利諾頭盔和馱鞍的疑案,並敘述其他實事。 第四十六章 巡邏隊經歷的奇事和我們這位好騎士堂吉訶德的狂怒。 第四十七章 堂吉訶德出奇地著魔以及其他異事。 第四十八章 教長繼續討論騎士小說,旁及一些值得他思考的問題。 第四十九章 桑丘‧潘沙向他主人講了一番頗有識見的話。 第五十章 堂吉訶德和教長的滔滔雄辯以及其他事情。 第五十一章 牧羊人對押送堂吉訶德的一行人講的事。 第五十二章 堂吉訶德和牧羊人打架;又沖犯一隊苦行人,出了一身大汗圓滿收場。 下冊 獻辭 前言致讀者 第一章 神父、理髮師兩人和堂吉訶德談論他的病 第二章 桑丘‧潘沙和堂吉訶德的外甥女、管家媽等大吵,以及其他趣事。 第三章 堂吉訶德、桑丘‧潘沙和參孫‧加爾拉斯果學士三人的趣談。 第四章 桑丘‧潘沙答學士問;以及其他須說明補充的事。 第五章 桑丘‧潘沙和他老婆泰瑞薩‧潘沙的一席妙論,以及其他值得記載的趣談。 第六章 全書很重要的一章:堂吉訶德和他外甥女、管家媽三人談話。 第七章 堂吉訶德和他侍從打交道,以及其他大事。 第八章 堂吉訶德去拜訪意中人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一路上的遭遇。 第九章 本章的事讀後便知。 第十章 桑丘使杜爾西內婭小姐著魔的巧計以及其他真實的趣事。 第十一章 天大奇事:英勇的堂吉訶德看到大板車上「死神召開的會議」。 第十二章 天大奇事:英勇的堂吉訶德和威武的鏡子騎士會面。 第十三章 續敘堂吉訶德和林中騎士的事以及兩位侍從的新鮮別緻的趣談。 第十四章 堂吉訶德和林中騎士的事。 第十五章 鏡子騎士和他的侍從是誰。 第十六章 堂吉訶德遇到一位拉‧曼卻的高明人士。 第十七章 堂吉訶德膽大包天,和獅子打交道圓滿成功。 第十八章 堂吉訶德在綠衣騎士莊上的種種趣事。 第十九章 多情的牧人和其他著實有趣的事。 第二十章 富翁卡麻丘的婚禮和窮人巴西琉的遭遇。 第二十一章 續敘卡麻丘的婚禮以及其他妙事。 第二十二章 英勇的堂吉訶德冒險投入拉‧曼卻中心的蒙德西諾斯地洞,大有所穫。 第二十三章 絕無僅有的妙人堂吉訶德講他在蒙德西諾斯地洞裡的奇遇──講得離奇古怪,使人不能相信。 第二十四章 許多瑣事末節,可是要深解這部巨著卻少不了。 第二十五章 學驢叫門的趣事,演傀儡戲的妙人,以及通神的靈猴。 第二十六章 續敘演傀儡戲的妙事,以及其他著實有趣的情節。 第二十七章 貝德羅師傅和他那猴子的來歷;堂吉訶德調解驢叫糾紛;不料事與願違,反討一場沒趣。 第二十八章 作者貝南黑利說:細讀本章,自有領會。 第二十九章 上魔船、冒奇險。 第三十章 堂吉訶德碰到一位漂亮的女獵人。 第三十一章 許多大事。 第三十二章 堂吉訶德對責難者的回答,以及其他或正經或滑稽的事。 第三十三章 公爵夫人由侍女陪伴著和桑丘‧潘沙娓娓閒話──值得細心閱讀。 第三十四章 本書最出奇的奇事:大家學到了為絕世美人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解脫魔纏的方法。 第三十五章 續敘為杜爾西內婭解脫魔纏的方法,還有別的奇事。 第三十六章 「悲凄夫人」一名「三尾裙伯爵夫人」的破天荒奇事:桑丘‧潘沙寫給他老婆泰瑞薩‧潘沙的家信。 第三十七章 續敘「悲凄夫人」的奇事。 第三十八章 「悲凄夫人」講她的奇禍。 第三十九章 三尾裙續講她那聽了難忘的奇事。 第四十章 這件大事的幾個細節。 第四十一章 可賴木捩扭登場,冗長的故事就此收場。 第四十二章 桑丘‧潘沙就任海島總督之前,堂吉訶德對他的告誠和一些語重心長的叮囑。 第四十三章 堂吉訶德給桑丘的第二套告誡。 第四十四章 桑丘‧潘沙上任做總督;堂吉訶德留府逢奇事。 第四十五章 偉大的桑丘就任海島總督,行使職權。 第四十六章 堂吉訶德正在對付阿爾迪西多(女+拉)的柔情挑逗,不料鈴鐺和貓兒作祟,大受驚嚇。 第四十七章 桑丘怎樣做總督。 第四十八章 公爵夫人的傅姆堂娜羅德利蓋斯找堂吉訶德的一段奇聞,以及可供後世傳誦的細節。 第四十九章 桑丘視察海島。 第五十章 下毒手打傅姆、並把堂吉訶德又擰又抓的魔法師是誰;小僮兒如何給桑丘‧潘沙的老婆泰瑞薩‧桑卻送信。 第五十一章 桑丘‧潘沙在總督任內的種種妙事。 第五十二章 敘述另一位「悲凄夫人」,一稱「慘戚夫人」,又名堂娜羅德利蓋斯。 第五十三章 桑丘‧潘沙總督狼狽去官。 第五十四章 所敘各事只見本書,別無其他記載。 第五十五章 桑丘在路上的遭逢以及其他新奇事。 第五十六章 堂吉訶德‧台‧拉‧曼卻袒護姆堂娜羅德利蓋斯的女兒,和小廝托西洛斯來了一場曠古未有的大決鬥。 第五十七章 堂吉訶德向公爵辭別;公爵夫人的淘氣丫頭阿爾迪西多(女+拉)和堂吉訶德搗亂。 第五十八章 堂吉訶德一路上碰到的奇事應接不暇。 第五十九章 堂吉訶德遭到一件奇事,也算是巧遇。 第六十章 堂吉訶德到巴塞羅那;他一路上的遭遇。 第六十一章 堂吉訶德到了巴塞羅那的見聞,還有些豈有此理的真情實事。 第六十二章 一個通靈的人頭像,以及不能從略的瑣事。 第六十三章 桑丘‧潘沙船上遭殃;摩爾美人意外出現。 第六十四章 堂吉訶德生平最傷心的遭遇。 第六十五章 白月騎士的來歷,以及堂格瑞果琉出險等事。 第六十六章 讀者讀後便知,聽眾聽著便知。 第六十七章 堂吉訶德決計在說定退隱的一年裡當牧羊人,過田園生活;還有些真正有趣的事。 第六十八章 堂吉訶德碰到一群豬。 第六十九章 本書所載堂吉訶德經歷中最新奇的事。 第七十章 承接上章,把這段故事補敘清楚。 第七十一章 堂吉訶德和侍從桑丘回鄉路上的事。 第七十二章 堂吉訶德和桑丘回鄉路上。 第七十三章 堂吉訶德入村所見的預兆,以及其他趣事。 第七十四章 堂吉訶德得病、立遺囑、逝世。

商品規格

書名 / 堂吉訶德 上下 (第2版 2冊合售)
作者 / 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
簡介 / 堂吉訶德 上下 (第2版 2冊合售):究竟是可笑的瘋子,還是可悲的英雄呢?是悲劇的主角,或是滑稽的鬧劇角色。小說所引發的笑聲,隱藏著眼淚的酸辛。作者塞萬提斯嘲笑堂吉訶
出版社 / 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0847925
ISBN10 / 9570847921
EAN / 9789570847925
誠品26碼 / 2681363906000
頁數 / 116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上冊/第一章

著名紳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的性格和日常生活。

不久以前,有位紳士 住在拉‧曼卻的一個村上,村名我不想提了。他那類紳士,一般都有一支長槍插在槍架上,有一面古老的盾牌、一匹瘦馬和一隻獵狗。他日常吃的砂鍋雜燴裡,牛肉比羊肉多些,晚餐往往是剩肉涼拌葱頭,星期六吃煎腌肉和攤雞蛋 ;星期五吃扁豆 ;星期日添隻小鴿子:這就花了他一年四分之三的收入。他在節日穿黑色細呢子的大氅、絲絨褲、絲絨鞋,平時穿一套上好的本色粗呢子衣服,這就把餘錢花光。他家裡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管家媽,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外甥女,還有一個能下地也能上街的小伙子,替他套馬、除草。我們這位紳士快五十歲了,體格很強健。他身材瘦削,面貌清癯,每天很早起身,喜歡打獵。據說他姓古哈達,又一說是吉沙達,記載不了,推考起來,大概是古哈那。不過這點在本書無關緊要,咱們只要講來不失故事的真相就行。

且說這位紳士,一年到頭閒的時候居多,閒來無事就埋頭看騎士小說,看得愛不釋手,津津有味,簡直把打獵呀、甚至管理家產呀都忘個一乾二淨。他好奇心切,而且入迷很深,竟變買了好幾畝田去買書看,把能弄到手的騎士小說全搬回家。他最稱賞名作家斐利西阿諾‧台‧西爾巴 的作品,因為文筆講究,會繞著彎兒打比方;他簡直視為至寶,尤其是經常讀到的那些求情和怨望的書信,例如:「你以無理對待我的有理,這個所以然之理,使我有理也理虧氣短;因此我埋怨你美,學確是有理。」又如:「……崇高的天用神聖的手法,把星辰來增飾了你的神聖,使你能值當你的偉大所當值的價值。」

可憐的紳士給這些話迷了心竅,夜裡還眼睜睜醒著,要理解這些句子,探索其中的意義。其實,即使亞里斯多德特地為此還魂再生,也探索不出,也不會理解。這位紳士對於堂貝利阿尼斯 打傷了人自己也受到的創傷,總覺得不大放心,因為照他設想,儘管外科醫生手段高明,傷口治好了也不免留下渾身滿臉的瘢疤。不過話又說回來,作者在結尾聲明故事還未完待續,這點他很贊成。他屢次手癢癢地要動筆,真去把故事補完。只因為他時時刻刻盤算著更重要的事,才沒有這麼辦,否則他一定會動筆去寫,而且其會寫出來。他常常和本村的一位神父(西宛沙大學 畢業的一位博學之士)爭論騎士裡誰最傑出:是巴爾梅林‧台‧英格拉泰拉呢,還是阿馬狄斯‧台‧咖烏拉。可是本村的理髮師尼古拉斯師傅認為他們都比不上太陽騎士,能和太陽騎士比美的只有阿為狄斯‧台‧咖烏拉的弟弟堂咖拉奧爾,因為他能屈能伸,不是個僅小慎微的騎士,也不像他哥哥那麼愛哭;論勇敢,也一點不輸他哥哥。

長話短說,他沉浸在書裡,每夜從黃昏讀到黎明,每天從黎明讀到黃昏。這樣少睡覺,多讀書,他腦汁枯竭,失去了理性。他滿腦袋盡是書上讀到的什麼魔術呀、比武呀、打仗呀、抗戰呀、創傷呀、調情呀、戀愛呀、痛苦呀等等荒誕無稽的事。他周執成見,深信他所讀的那些荒唐故事都千真萬確,是世界上最真實的信史。他常說:熙德‧如怡‧狄亞斯 是一位了不起的騎士,但是比不上火劍騎士;火劍騎士只消把劍反手一揮,就把一對凶魔惡煞也似的巨人都劈成兩半。他尤其佩服貝那爾都‧台爾‧咖比歐,因為他仿照赫拉克利斯兩臂扼殺地神之子安泰的辦法,在隆塞斯巴列斯殺死了有魔法護身的羅爾丹。他很稱讚巨人莫岡德,因為他那一族都是些傲慢無禮的巨人,唯獨他溫文有禮。不過他最喜歡的是瑞那爾多斯‧台‧蒙達爾班,尤其喜歡他衝出自己的城堡,逢人搶劫,又到海外把傳說是全身金鑄的穆罕默德的像盜來。他還要把出賣同夥的奸賊咖拉隆狠狠地踢一頓,情願賠掉一個管家媽,甚至再貼上一個外甥女作為代價。

總之,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性,天下瘋子從沒有像他那樣想入非非的。他要去做個游俠騎士,披上盔甲,拿起兵器,騎馬漫遊世界,到各處去獵奇冒險,把書裡那些游俠騎士的行事一一照辦;他要消滅一切暴行,承當種種艱險,將來功成業就,就可以名傳千古。他覺得一方面為自己揚名,一方面為國家效勞,這是美事,也是非做不可的事。這可憐傢伙夢想憑雙臂之力,顯身成名,少說也做到個特拉比松達的皇帝。他打著如意算盤自得其樂,急要把心願見諸實行。他頭一件事就是去擦洗他曾祖傳下的一套盔甲。這套盔甲長年累月堆在一個角落裡沒人理會,已經生鏽發霉。他用盡方法去擦洗收拾,可是發現一個大缺陷,這裡面沒有掩護整個頭臉的全盔,光有一隻不帶面甲的頂盔。他巧出心裁,設法彌補,用硬紙做成個面甲,裝在頂盔上,就彷彿是一隻完整的頭盔。他拔劍把它剁兩下,試試是否結實而經得起刀劍,可是一劍斫下,把一星期的成績都斷送了。他瞧自己的手工一碰就碎,大為掃興。他防再有這種危險,用幾條鐵皮襯著重新做了一個,自以為夠結實了,不肯再檢驗,就當它是堅牢的、帶面甲的頭盔。

他接著想到自己的馬。這匹馬,蹄子上的裂紋比一個瑞爾所兌換的銅錢還多幾文 ;它比郭內拉那隻皮包瘦骨的馬還毛病百出。可是在我們這位紳士看來,亞歷山大的布賽法洛 、熙德的巴比艾咖 都比不上。他費了四天工夫給它取名字,心想:它主人是大名鼎鼎的騎士,它本身又是好一匹駿馬,沒有出色的名字說不過去。他要想個名字,既能表明它在主人成為游俠騎士之前的聲價,又能表明它現在的聲價:它主人今非昔比了,它當然也該另取個又顯赫又響亮的名字才配得過它主人的新聲價和新職業。他心裡打著稿子,擬出了好些名字,又撇開不要,又添擬,又取消,又重擬。最後他決定為它取名「駕騂難得」,覺得這個名字高貴、響亮,而且表明它從前是一匹駑馬,現在卻稀世難得。

他為自己的馬取了這樣中意的名字,也要給自己取一個,想了八天,決定自稱堂吉訶德。大概就是根據這一點,上文說起這部真實傳記的作者斷定他姓吉達,而不是別人主張的吉沙達。可是他想到英勇的阿馬狄斯認為單以阿馬狄斯為姓還不夠,他要為國增光,把國名附加在姓上,自稱阿馬狄斯‧台‧咖烏拉。我們這位紳士因為要充地道的騎士,決定也把自己家鄉的地名附加在姓上,自稱堂吉訶德‧台‧拉‧曼卻。他覺得這來可以標明自己的籍貫,而且以地名為姓,可以替本鄉增光。

他的盔甲已經收拾乾淨,頂盔已經改成頭盔,馬已經取了名字,自己也已經定了名稱,可是覺得美中不足,他還得找個意中人。因為游俠騎士沒有意中人,好比樹沒有葉子和果子,軀売沒有靈魂。他想:「游俠騎士常會碰到巨人。假如我是罪有應得而倒了楣,或是交上了好運,也碰到個把巨人,我和他交手,把他打倒或劈作兩半,一句話,我把他打敗,降伏了他,那麼,我可以命令他去拜見個人兒,叫他進門去雙膝跪倒在我那可愛的小姐面前,低聲下氣地說:『小姐,我是巨人卡拉庫良布洛,是馬林德拉尼亞島的大王。有一位讚不勝讚的騎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和我決鬥,把我打敗了,命我到您小姐面前來,聽您差遣。』那可多好啊!」啊!我們這位紳士想出了這段道白,尤其是給自己意中人選定了名字之後,真是興高采烈。原來,據人家說,他曾經愛上附近村子上一個很漂亮的農村姑娘,不過那姑娘看來對這事毫無所知,也滿不在乎。她名叫阿爾東沙‧羅任索;他認為她可以稱為自己的意中人。他想給她取個名字,既要跟原名相彷彿,又要帶些公主貴人的意味,最後決定稱她為「杜爾西內婭 ‧台爾‧托波索」,因為她是托波索村上的人。他覺得這個名字就像他為自己以及自己一切東西所取的名字一樣,悅耳、別緻,而且很有意思。



第二章

奇情異想的堂吉訶德第一次離鄉出行。

他做好種種準備,急不及待,就要去實行自己的計畫。因為他想到自己該去掃除的暴行、伸雪的冤屈、補救的錯失、改革的弊端以及履行的義務,覺得遲遲不行對不起世人。炎炎七月的一天早上,天還沒亮,他渾身披掛,騎上駑騂難得,戴上拼湊的頭盔、榜上盾牌,拿起長槍,從院子的後門出去,到了郊外。他沒把心上的打算向任何人洩漏,也沒讓一個人看見。他瞧自己的大志初步行來竟這麼順利,非常得意。可是他剛到郊外,忽然想起一樁非同小可的事,差點兒使他放棄剛開始的事業。原來他想到了自己並沒有封授為騎士。按騎士道的規則,他沒有資格和任何騎士交戰,即使得了封授,新騎士只能穿素白的盔甲,拿的盾牌上也沒有徽章;徽章得憑自己的力氣去掙。他想到這些,沒了主意。可是他的瘋狂壓倒了其他一切道理。他打算一碰到個什麼人,就請他把自己封為騎士。在那些使他神魂顛倒的書本上,這類事他讀到不少,都可作為先例。至於素白的盔甲,他打算等幾時有空,把身上的一套擦得比銀鼠皮還白。他這麼一想,放了心繼續趕路。這無非是信馬而行,他認為這樣碰到的事才是真正的奇遇。

我們這位新簇簇的冒險家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記載我豐功偉績的真史,將來會傳播於世;那位執筆的博學之士寫到我大清早的第一次出行,安知不是用這樣的文詞呢:──金紅色的太陽神剛把他美麗的金髮撒上廣闊的地面,毛羽燦爛的小鳥剛掉弄著丫叉的舌頭,啼聲宛轉,迎接玫瑰色的黎明女神;她呀,離開了醋罐子丈夫的軟床,正在拉‧曼卻地平線上的一個個門口、一個個陽台上和世人相見;這時候,著名的騎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已經拋開懶人的鴨絨被耨,騎上他的名馬駑騂難得,走上古老的、舉世聞名的蒙帖艾爾郊原。 」他確實是往那裡走。他接著說:「我的豐功偉績值得鏤在青銅上,刻在大理石上,畫在木板上,萬古留芳;幾時這些事蹟留傳於世,那真是幸福的年代、幸福的世紀了。哎,這部奇史的作者、博學的魔術師啊,不論你是誰,請不要忘記我的好馬駑騂難得,我道路上寸步不離的伴侶。」他接著又彷彿真是痴情顛倒似的說:「哎,杜爾西內婭公主,束縛著我這顆心的主子!你嚴詞命我不得瞻仰芳容,你這樣驅逐我,呵斥我,真是對我太殘酷了!小姐啊,我聽憑你轄治的這顆心,只為一片痴情,受盡折磨,請你別把它忘掉啊!」

他還一連串說了好些胡話,都是書上學來的一套,字眼兒也盡量摹仿。他一面自言自語,走得很慢,太陽卻上升得很快,而且炎熱得可以把他的腦子融化掉,如果他有些腦子的話。

他幾乎走了一整天,沒碰到什麼可記載的事。這來他很失望,因為他巴不得馬上碰到個人,可以施展自己兩臂的力量,彼此較量一下。據有些傳說,他第一次遭遇的是拉比賽峽口之險,有說是風車之險,但是據我考證,並且據拉‧曼卻地方誌的記載,他只是跑了一整天,到傍晚,人馬都筋疲力盡,餓得要死。他四面張望,想找個堡壘或牧人的茅屋去借宿,並解救一下目前的窘急;只見離大路不遠有個客店。這在他彷彿看見了指引的明星,他不僅救急有門,也有了可供蘇息的居處。他急忙趕路,到那裡已經暮色蒼茫。

恰巧客店門口站著兩個年輕女人,所謂跑碼頭的娘們。她們是跟當夜在店裡投宿的幾個騾夫一起到賽維利亞去的。我們這位冒險家所思、所見、所想像的事物,無一不和他書上讀到的一模一樣,所以這個客店到他眼裡馬上成為一座堡壘,周圍四座塔,一個個塔尖都是銀光閃閃的;凡是書上寫的吊橋、濠溝等等,這裡應有盡有。他向心目中當作堡壘的客店走去,還差幾步路,先勒住駑騂難得的繮繩,等待個侏儒在城堞之間吹起號角,傳報有騎士來臨。可是遲遲不見動靜,驚辟難得又急要到馬房去會他就跑往客店門口。他看見那裡的兩個妓女會以為是兩位美貌的小姐或高貴的命婦在堡壘門口閒眺。恰好有個牧豬奴要從割掉莊稼的田裡召回一群豬(我冒昧直呼其有了),吹起召集豬群的號角。堂吉訶德這可稱了心願,認為是侏儒見他到來而發的信號。他得意洋洋,跑到客店門口的那兩個女人面前。她們看見這個全身披掛、拿長槍挎盾牌的人,吃一大驚,待要躲進店裡去。堂吉訶德瞧她們躲避,料想是害怕,就掀起硬紙做成的護眼罩,露出一張又乾又瘦、沾滿塵土的臉,斯文和悅地說:

「兩位小姐不用躲避,也不用怕我粗野。按照我信奉的騎士道,對誰都不行非禮,何況您兩位一望而知是名門閏秀,更不用說了。」

兩個姑娘正在端詳他,盡力張望那拼湊的護眼罩遮掩的嘴臉。她們聽到「閏秀」這個稱呼,覺得跟自己的行業太不相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堂吉訶德都生氣了。他說:

「美人應該舉止安詳,況且為小事大笑也很愚蠢。我這話並不是存心冒犯,也不是發脾氣,我一片心只是為您兩位的好。」

兩個女人聽了這套話莫名其妙,又瞧他模樣古怪,越發笑得打跌;我們這位騎士也越發生氣了。這時候要不是店主人出場,說不定會鬧出事故來。店主人是個大胖子;胖人都性情和平。他瞧這人蒙著個臉,配備的韁繩、長槍、盾牌、盔甲等等又都不倫不類,差點兒也跟著兩個女人笑起來。可是他畢竟給那一整套兵器嚇倒了,覺得說話和氣為妙,就說:

「紳士先生,您如果要借宿,我們店裡就只沒有床,別的都多的是。」

堂吉訶德把店主當作堡壘長官,看他這樣賠小心,就回答說:

「咖斯底利亞諾 先生,我不拘怎麼樣都行,因為『我的服裝是甲冑,我的休息是鬥爭……』。」

店主人以為他把自己看作咖斯底利亞的良民,所以這麼稱呼。其實他是安達路西亞人,路加碼頭生長的:他和加戈 一樣的賊皮賊骨,和學生、小僮兒一樣的調皮捉狹。他回答說:

「照這麼說,您的床應該是『硬石頭』,您的睡眠是『長夜清醒』。你不妨下馬吧,我這小店裡穩可以叫您整年不睡,別說一夜。」

他說著就上來給堂吉訶德扶住鞍鐙。堂吉訶德很困難、很吃力地下了馬,因為他從早起還沒吃一口東西呢。

他隨就吩咐店主加意照料他的馬匹,說天下一切吃草料的牲口裡數它最好。店主把馬匹端詳一番,覺得並不像堂吉訶德說的那麼好,打個對折還嫌過分。他把馬安頓在馬房裡,然後回來聽客人的吩咐。兩個姑娘已經和這位客人言歸於好,正在替他脫卸盔甲。她們脫下護胸和護背的甲,卻脫不下護脖子的部份和那只仿造的頭盔;那是用綠帶子繫住的,一個個結子無法解開,只好割斷。可是他死也不答應,因此頭盔整夜就戴在腦袋上,那滑稽古怪的模樣簡直難以想像。他把替他脫卸盔甲的兩個跑碼頭妓女當作堡壘裡的高貴女眷,所以她們替他脫卸盔甲的時候,他很客氣地說:



從來女眷們款待騎士,

哪像這一次的殷勤周至!

她們是款待堂吉訶德,

他呀剛從家鄉到此。

公主照料他的馬匹,

他自己有小姐伏侍。



「兩位小姐,我的馬叫做駑騂難得,我自己的名字是堂吉訶德‧台‧拉‧曼卻。我本來不想自報姓名,要等我為兩位効勞而立下的功績來表明我是誰。可是我忍不住要把古代這首朗賽洛特的歌謠改來應景,就預先把姓名奉告了。不過我聽候兩位小姐差喚的日子還有的是,到時且看我用力之猛,就可以知道我為兩位効勞何等熱心。」

兩個姑娘沒聽慣這種辭令,無言可對,只問他要不要吃些什麼東西。

堂吉訶德問答說:「我不拘什麼都吃,因為我覺得很該吃些東西了。」

那天偏偏是個星期五,客店裡只有幾份魚。那種魚,咖斯底利亞人稱為繁魚,安達路西亞人稱為鱈魚,有些地方稱為鱈魚,又有些地方稱為小鱒魚。他們問他要不要吃小鱒魚,因為沒別的魚給他吃。

堂吉訶德說:「多幾條小鱒魚就抵得一條大鱒魚,比如給我價值八個銀瑞爾的銅錢,或者一個當八的大銀瑞爾,都是一樣。還有一層,說不定小鱒魚反倒好。比如小牛肉比牛肉好,小羊肉比羊肉好。反正不管什麼,趕快做上來!背著這一身盔甲很累很沉,空心餓肚子撐不住。」

店家把桌子擺在門口,取那兒涼快。店主送上一份醃鰵魚,沒泡掉鹽,烹調也很糟;外加一個麵包,和他的盔甲一樣又黑又發霉。他吃東西的樣子實在令人發笑。他戴著頭盔,掀起護眼罩,拿了東西吃不到嘴,得別人把東西送進他嘴裡去。一個姑娘就在幹這件事。可是要餵他喝卻沒辦法。這還多虧店主,他通了一根蘆葦,把一頭插在他嘴裡?從另一頭灌酒進去。種種麻煩他都耐心忍受,只要不割斷他繫住頭盔的帶子。正好這時候客店裡來了個閹豬的人;他一進門就把蘆笛吹弄了四五聲。堂吉訶德聽了心上愈加踏實了;他的確是在一個有名的城堡裡,主人家正在奏樂款待他;小鱒魚是大鱒魚,麵包是上好白麵做的,兩個妓女是貴婦人,店主是城堡的長官,因此他覺得自己打的主意不錯,這番出行大有好處。不過他有一樁心事未了,他還沒有封授騎士;沒這個稱號從事冒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下冊/第一章

神父、理髮師兩人和堂吉訶德談論他的病。

熙德‧阿默德‧貝南黑利在本書第二部講堂吉訶德第三次出行。據說,神父和理髮師大約有一個月沒去看堂吉訶德,免得惹他記起舊事。他們只探望他的外甥女和管家媽,囑咐她們小心調護他,給他吃些補心養腦的東西,因為他的病根顯然是在心裡和腦袋裡,她們倆說,已經照這麼辦,以後還要竭力調養他;照她們看,她們家主人有時候好像頭腦很靈清了。神父和理髮師聽了非常高興。這部偉大的信史第一部末一章裡,講到他們使堂吉訶德著了魔,用牛車把他拉回家來。他們覺得這件事確是做得不錯。他們決計去看望他,瞧他的病是否真有好轉。不過他們料想他的病是好不了的。兩人約定絕口不談游俠騎士,怕他傷口的新肉還嫩,保不定又碰破。

他們去拜訪堂吉訶德,看見他坐在床上,穿一件綠色羊毛絨內衣,戴一頂托雷都出產的小紅帽兒,枯瘦得簡直像個木乃伊。他殷勤接待兩人;聽了他們問候,就訴說自己起居健康的情況,講得事理清楚,語言恰當。大家閒聊,談論到建國治民之道:哪些弊政該補救或抨擊,哪些惡習該改革或掃除。三人都儼然是新出的政論家、當代的李庫爾果 或新型的索隆。他們把國家改革一新,彷彿投入熔爐,重新鑄造了一個。堂吉訶德談論各種問題都頭頭是道,所以那兩個特來實地考察的人確信他已經神志清楚,完全復元了。

當時外甥女和管家媽也在旁,瞧她們的家主頭腦這麼靈清,說不盡的感激上帝。神父本來打算不談騎士道,可是他要著實知道堂吉訶德的病是否確已斷根,就改變了主意。他東說說、西講講,談起京城裡傳來的新聞。他說聽到確訊,土耳其人結集了強大的海軍,進逼西班牙國境,不知他們有什麼圖謀,也不知這場大風暴要在什麼地區爆發。土耳其人的威脅幾乎年年給基督教國家打警鐘,使它們都加緊備戰;國王陸下在拿坡黎斯和西西利亞沿海一帶以及馬耳他島上都有防備。堂吉訶德聽了這番話,說道:

「國王陛下及時防衛國境,叫敵人不能攻其無備,可見他深知兵法。不過他假如請教我,我卻有個妙策,他老人家這會兒怎麼也想不到的。」

神父一聽這話,心上暗想:「啊呀!可憐的堂吉訶德!我看你瘋得透頂而且傻得沒底了。」

理髮師也這麼想,一面就問堂吉訶德有什麼妙策;還說許多人向國王獻計,都不切實際,只怕他的這條也是同樣貨色。

堂吉訶德說:「使剃刀的先生啊,我的計策就妙在應機當景,絕不是迂闊的空談。」

理髮師道:「我不是說您不切實;不過我看到從來大家向國王陛下獻的計策,差不多全都無用;或是行不通,或是荒謬絕倫,或是照辦了就有害於國王和國家。」

堂吉訶德說:「可是我的妙策既不是辦不到,也並不荒謬;誰也想不出更方便、切實、巧妙、簡捷的辦法來。」

神父說:「堂吉訶德先生,您說了半天,還沒把您那條妙策說出來呢。」

堂吉訶德道:「我這會兒一說,明天早上就傳到樞密院諸公的耳朵裡去了。我幹嘛白費心思,把功勞讓給別人呀。」

理髮師說:「我在這裡,面對上帝,保證不把您的話向任何人洩漏。據《神父的故事詩》那神父給強盜搶掉一百杜布拉 和一頭善走的騾子發誓不說出去;後來在做彌撒的開場白裡向國王告發了那個強盜。我就是學著那位神父發誓。」

堂吉訶德說:「我不知道這些故事,只知道這個誓是靠得住的,因為我相信理髮師先生是可靠的人。」

神父說:「即使他不是,我可以擔保他像啞巴一樣,絕不把這話說出去;否則依判罰款。」

堂吉訶德說:「可是神父先生,您擔保他,推擔保您呢?」

神父答道:「我的職業可以擔保,因為保守祕密是我的職分呀。」

堂吉訶德這才說道:「我憑耶穌聖體發誓,國王陛下只要用個叫喊消息的報子,傳令全國的游俠騎士,在指定的某日到京城來聚會。儘管只來六個,說不定其中有一個單槍匹馬就能打得土耳其全軍覆。兩位讀聽我講。游俠騎士一人摧毀二十萬大軍,難道是從來沒有的事嗎?在他眼裡,二十萬人好比只長著一個脖子呀!二十萬人只像一塊杏仁糕呀!不然的話,專記這種奇事的歷史,會有這麼多嗎?假如鼎鼎大名的堂貝利阿尼斯沒死,或者阿馬狄斯‧台‧咖烏拉的子子孫孫裡有一個還活著──當然就礙著我的道兒了,且不說別人。可是咱們現在只要有他們中間的一個人去抵抗土耳其人,哼!土耳其人只怕就完蛋了。不過上帝自會照顧信奉他的人,給他們派救星來,即使不能像過去的游俠騎士那麼凶狠,至少也一樣的勇敢。上帝知道我的意思,我不多說了。」

外甥女兒插嘴道:「啊呀!我舅舅準是又要去當游俠騎士了!不信,我死給你們看!」

堂吉訶德答道:

「我到死也是游俠騎士。不管土耳其人從南來、從北來,不管他們的兵力多麼強大,隨他們來吧!我再說一遍,上帝明白我的意思。」

理髮師插嘴道:

「各位請聽我說個塞維利亞的小故事;因為正合適,我忍不住要講講。」

堂吉訶德請他講,神父等人都靜聽。理髮師講了以下的故事:

「賽維利亞有個人精神失常,他親屬就把他送進當地瘋人院。這人是與蘇那大學畢業的,專攻寺院法。不過許多人認為他即使是薩拉曼加大學畢業的,也一樣會發瘋。這位碩士在瘋人院裡關了幾年,自以為頭腦清醒,神識完全正常了。他寫信求大主教解救他的苦難。他說靠上帝慈悲,他一度昏迷的神識已經完全復原,而他的親屬貪圖他的財產不放他出院,硬冤他是一輩子好不了的瘋人。他寫得情調懇切,事理清楚。大主教給他屢次來信打動了,派本府一個教士向瘋人院長探問究竟,並和那瘋子談談,他果然頭腦清醒了,就放他出院。教士領命去了。瘋人院長對教士說:那人並沒有好,他的言論往往很高明,可是到頭來總露出馬腳,說些荒乎其唐的話,抵消了那些高論;只要和他談談就摸出底來。教士願意試試,去見了那瘋子,和他談了一個多鏡頭。瘋子始終沒說一句糊塗話,談吐有條有理,使教士確信他已經復原。瘋子說,院長受了他親屬的賄,對他不懷好意,硬說他的病時好時發,沒有斷根。他說自己只為家產太多,才吃這個大虧;他冤家貪圖那份財產,竟不讓人相信他靠上帝洪恩,已經從畜類重又變成了人。反正他講得很動聽,顯然院長有嫌疑,親屬給貪心昧了良心,問他呢,頭腦完全清醒。那教士就決計帶他回去見大主教,由大主教親自判明是非真偽。那位好教士抱定這個主意,請院長下令把碩士入院穿的衣服發還他。院長重又叮囑那教士不要輕率,說碩士依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再三勸阻,卻毫無用處。院長心想既是大主教的命令,就聽從了。他們讓碩士換上自己半新的體面衣服。碩士脫掉了瘋人服裝,打扮得像好人一樣,就要求教士行個方便,讓他向同院的病人告別。教士也願意陪著去瞧瞧院裡的瘋子,他們和院長等人一同上樓。有一個柵欄裡關著個動武的瘋子,不過他這時很安靜。碩士走到柵欄前,對這瘋子說:

「『老哥,你瞧瞧有沒有什麼事要托我,我要回家了。上帝恩德無邊,就連我這樣不值一顧的人,也蒙他照顧,頭腦重又清醒。我現在已經完全正常了;上帝真是無所不能啊!你該信賴上帝;他既會叫我復原,也會叫你復原,只要你信顧他。我一定記著給你送些好吃的東西來,你千萬得吃。你聽我說,我是過來人,我想咱們發瘋都因為肚裡空虛,腦袋裡就充滿了氣。你得鼓起勁來!倒了楣垂頭喪氣,會傷身減壽的』。

「對面另一個柵欄裡有個瘋子赤條條躺在一床舊席上。他聽了碩士這番話,起身大聲問誰病好了出院。碩士答道:

「『老哥,出院的是我,因為不用再耽在這兒了。這是上天的洪恩,我說不盡的感激。』

「那瘋子說:『碩士啊,你說話得仔細,別上了魔鬼的當。我勸你別亂跑,好好兒待在自己屋裡吧,免得再回來。』

「碩士答道:『我知道自己現在好了,不用再回來了。』

「那瘋子說:『你好了?哼!瞧著吧!但願上帝保佑你!今天把你當作沒病的人放你出院,就是賽維利亞的罪過。我代替朱比特 管轄這個世界,我憑朱比特發誓:我單為塞維利亞這點罪過,要向這個城市狠狠降罰,叫它千年萬載也忘不了,這就是我誠心所願!小矮子碩士啊,你可知道,我真有這本領!我剛說了,我是掌管雷霆的朱比特,我手裡有怒火熊熊的霹靂,經常可以嚇唬世人,摧毀世界。不過我另有辦法懲罰這個愚昧的城市。我從現在起整整三年裡,叫塞維利亞全城和四郊不下一滴雨!你可以出院了?你健康了?你病好了?我倒是瘋子、病人,不得自由的?哼!要我下雨呀,就好比要我上吊!』

「旁人都在聽這瘋子叫嚷,我們這位碩士卻轉身握住教士的雙手說:

「『我的先生,您甭著急,別理會這瘋子的話。他是朱比特不肯下雨嗎?我卻是水的父親、水的神道、耐普圖諾 呀!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我想下雨,或需要下雨,雨就下了。』

那教士答道:

「『您說得對,耐普圖諾先生,不過招朱比特先生發火究竟不妙,您還是待在這裡,等哪天方便,我們有功夫再來找您吧。』

「院長等人都大笑,弄得那位教士很不好意思。瘋人院裡給碩士脫下衣服,還把他留在院裡。這故事完了。」

堂吉訶德說:「理髮師先生,您認為這個故事正當景,忍不住要講嗎?哎,使剃刀的先生啊!『隔著篩子瞧不見東西的人,真是瞎子』 !況且把人家的才德、相貌、家世互相對照,總是討厭,您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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