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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三輪車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國小中、高年級以上適讀物質生活的豐富與否，並非快樂的真諦，真正的富有，在於內心的充實與情感的富足～～跟著外公在車站月臺殷勤的叫賣、乘著三輪車行遍大街小巷、一起吃著熱騰騰的便當…….這樣忙碌卻溫馨的日子，盡是幸福滿滿的美好回憶！因為傳統重男輕女觀念的影響，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嘉芬，被迫與丈夫離婚，遭受失婚打擊的她，竟將不幸的原因全數歸咎、遷怒到女兒小伶身上，甚至將小伶留在嘉義的娘家，隻身到臺北工作。 小伶獨自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公家生活，面對拮据的經濟狀況、為了營生而忙碌的日子，懂事的她非但沒有哭鬧不休，反而跟著外公、外婆一起在火車站月臺叫賣便當，盡己所能的幫忙。 外公、外婆的疼愛，讓小伶惶恐、不安的情緒漸漸平復，外公溫暖的大手和無比關懷的聲音，總是在感到無助、沮喪時，適時撫慰她的心靈。於是，每個搭乘外公三輪車大街小巷走透透的日子，逐漸化為幸福的代名詞……然而，媽媽仇視的眼神、冰冷的言語，卻打碎了小伶心底的快樂城堡，她和媽媽之間的僵局，究竟該如何化解？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張義一個已經有一個老婆、兩個孩子的中年「年輕」歐吉桑，腦海裡還有好多、好多的夢想等著去實現。努力用文字敘述每段故事、記錄下每個字，希望能把好故事永遠保留下來。喜歡說故事，喜歡下廚做菜，更喜歡聽別人說故事，以及享用別人親手下廚做的菜。著有：《弟弟的醫藥費》、《爸爸的便當》（福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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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文字

內文 : 幸福變奏曲
西元一九八二年夏日的某個中午，臺北街頭一場突如其來的西北雨，讓路上來往毫無防備的人們，頓時都成了倉皇狼狽的落湯雞，由於雨來得又大又快，車水馬龍的道路上，頓時出現了人車爭道的驚險場面。
身穿制服、雙手緊抱紅色書包的小學三年級生王小伶，奮力的在大人間穿梭奔跑，她沒穿雨衣，也沒撐雨傘，全身淋溼，卻露出一臉燦爛笑容。
「對不起，請借過，謝謝！」小伶不時大喊著。
在穿過一條馬路與兩條小巷後，氣喘吁吁的小伶才剛到家門口，就迫不及待的扯開嗓門大喊：「爸、媽，我這次月考又第一名耶！」
「汪汪！」小柴犬興奮不已的從狗屋裡衝出來，卻被頸上的鍊圈硬生生的拉扯止步。
「匡啷！」一道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刺耳聲響傳出門外，小伶與小柴犬都受到了驚嚇，小柴犬更是畏縮的躲回狗屋去。
「早在結婚前我就告訴過你，我是單傳的獨生子，一定要生個兒子，都這麼多年了，你除了生個賠錢貨，連蛋都沒下過一個，你叫我拿什麼向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屋子內傳出小伶父親王俊生的謾罵聲。
「王俊生，你的父母給你壓力，難道我就沒有壓力嗎？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要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說了算啊。」小伶的母親林嘉芬邊啜泣邊說。
「你少跟我廢話，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的錯！當年要是聽我媽的話，娶陳媽媽的女兒，就不會這麼倒楣了。她現在幫夫家生了三個胖兒子，我卻是個連給父親送終的孫都沒有的不孝子！」王俊生暴跳如雷的再度咆哮，還摔碎了菸灰缸。
原本打算開門進屋的小伶，此刻腳步縮了回來，依照她的經驗法則，這時候千萬不要進去，否則又免不了捱父親一頓藤條炒肉絲。於是到狗屋前與小柴犬玩耍，靜靜等候這場司空見慣的暴風雨過去。
「沒關係的，等他們吵完，就會像以前，全家一起去看電影、吃館子了。」小伶笑瞇瞇的對小柴犬說。
「林嘉芬小姐，我們之間已經沒任何關係，能不能麻煩你趕快離開我的房子！」王俊生粗暴的用腳踹著茶几。
「非要走到這個地步不可嗎？難道你一點都不惦記多年夫妻的情分……」林嘉芬聲淚俱下的哀求著丈夫。
「你少在那邊跟我唱哭調，馬上帶著那個賠錢貨滾出去！」王俊生無情的一腳踢開了妻子。
屋外的小伶發現雨停了，屋內也突然安靜下來，父母似乎停止爭吵了。正當她準備起身去拉門把時，母親提著一個大皮箱，淚流滿面的開門走了出來。
「媽，我這次月考又是全班第一名喔，你答應過我，再考第一名就要買小甜甜紙娃娃給我的。」小伶一見母親開門走出來，雀躍不已的從書包裡掏出了成績單要母親看。
嘉芬連看都不看，就出手打掉了小伶手上的成績單，隨即一把拉住她的手，步伐沉重的離開家門。
小伶一臉疑惑的回頭張望，眼睜睜的看著掉在地上的成績單，被猛搖尾巴的小柴犬叼了起來。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隱約感覺到，這次的暴風雨比之前都來得嚴重。
小伶抬頭看著母親茫然的蒼白臉色，與此時雨過天晴的天色成了極端的反比，她心裡頓時湧現出好多個疑問，可是她第一次看到母親如此失落的神情，不得不又嚥了回去。
「媽，你還好嗎？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小伶在心裡不斷問著。
母女倆離開家後，走出巷口到了馬路邊，嘉芬隨手招攬一輛計程車，直達臺北火車站，買了兩張到嘉義的莒光號列車車票。
上車後，嘉芬呆滯的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淚水沒有停過。而小伶也只能不知所措的望著失魂落魄的母親，覺得自己此刻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才行。
「爸爸，不要啦，很癢耶！」車廂內傳了一對父女的嘻笑聲，吸引了嘉芬與小伶的注意。
這樣的天倫景象，看在嘉芬眼裡，再想到俊生對小伶的冷漠態度，心扉一陣陣隱隱刺痛。
「呵呵……」小伶感受到那對父女的喜悅而笑出聲，引來嘉芬一記白眼。
經過將近五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達嘉義火車站，小伶看到月臺的熟悉景象後，心中的第一個疑問也得到了解答。
「原來是要來外公家。」小伶輕聲的告訴自己。
從上車後就顯得失魂落魄的嘉芬，抵達嘉義站時，如同斷線傀儡的癱坐在椅子上，直到小伶輕輕拉動著她的手後，整個人才回過神來，拿起行李朝車門奔去。
由於過於倉皇，嘉芬一時不慎腳步踩空，差點整個人跌落到月臺上，幸好小伶機警，一手緊抓著車門邊的扶手，另一手則將媽媽拉住，才避免了意外的發生。
「媽，小心。」小伶細心的叮嚀著母親。
嘉芬用力甩開小伶的手，用充滿怨懟的眼神看著她，接著自顧自的快步走去。
小伶看著母親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她強烈的感受到，今天的母親，似乎與往常的那位和藹慈母有著極端的反差，讓她感到極度的陌生與不安。儘管如此，她還是加快腳步緊追在母親身後。
站在月臺上的嘉芬，並沒有立即走向出口，反倒焦慮的張望著月臺上來往的人群，彷彿在尋找熟悉的身影。
「嘉芬？」一對胸前揹著木箱的老夫妻出現在她身後，木箱裡滿滿都是木片盒裝的便當。
「阿爸，阿母。」嘉芬回頭看著他們，淚水奪眶而出，激動的喊著。
這對在火車站月臺販售便當的老夫妻，正是嘉芬的父親林萬枝與母親林劉月，夫婦倆在嘉義火車站販售便當已有二十年時間，所以大家都稱呼他們便當叔和便當嬸。
兩人看見女兒與外孫女突然一個提著行李箱，一個穿制服、揹書包，心裡著實相當吃驚，尤其是劉月，心裡的不安更是完全寫在臉上。
嘉芬看出母親的心意，趕緊用手胡亂抹去淚水，勉強展露笑容。
「外公好、外婆好。」小伶很有禮貌的向他們鞠躬請安。
「小伶好乖喔。」萬枝摸著小伶的頭稱讚。
劉月趕緊將身上的木箱取下，放到一旁，然後快步走向嘉芬，慌張的低聲詢問：「快跟阿母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母，我……」嘉芬欲言又止，顯得十分為難，不爭氣的眼淚再次決堤而下。
「不要只顧著哭，趕快說啊！」劉月心急如焚，不禁大喊。
「好了啦，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就算要說，也等回家再說。」萬枝沒好氣的喝斥妻子。
「你先帶她們去車子那邊等我，我打個電話請老闆找人來代班就過去。」萬枝對妻子說。
小伶看著木箱裡的便當，肚子不爭氣的發出「咕嚕」聲響。
劉月連忙從木箱中取出兩盒便當，然後牽著小伶的手，微笑說：「來，外婆帶你去吃便當。」
劉月帶領著女兒和孫女，來到火車站右側停車場的一輛三輪腳踏車前，先攙扶小伶坐上車斗，再遞便當給小伶和嘉芬。
「你們坐那麼久的車一定餓壞了，趕快吃吧。」劉月說。
小伶接過還微熱餘溫的便當，一掀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先炸過、再用滷汁滷透的排骨肉，一顆滷蛋，以及油豆腐、醃蘿蔔、醬瓜和雪裡紅，早已飢腸轆轆的她，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嘉芬則是完全沒有食欲，接過母親給的便當後，便將它放在車斗上。
小伶邊吃著便當，邊觀看火車站前的景色，由於嘉義有座遠近馳名的阿里山觀光勝地，許多觀光客都必須來這裡，才能轉搭前往阿里山的火車上山。
車站附近還有爭相拉客的計程車，與在車站忙進忙出的工作人員，雖說景象好不熱鬧，如果要與臺北相比，城鄉差距自然是不言而喻。
小伶自有記憶以來，母親總共帶自己回來這裡三次，臺北的家跟外公家相比，差別真的很大。
臺北家的馬桶是用坐的，而這裡則是用蹲的；臺北的夜晚算得上安靜，除了偶而傳來的車聲，但這裡的夜晚蟲鳴蛙叫聲很大，天還沒亮就換成鳥叫，讓人一整晚都無法入睡。
而且臺北的房子是新建的兩樓透天厝，這裡的房子卻是那種古代電影裡才看得到的三合院，又舊又破……總之，有很多地方讓她不滿意，這裡沒熱水器，洗澡要先燒水，沒電視也沒有兒童樂園，缺點怎麼數也數不完，每次回來這裡，小伶都好期望趕快回到臺北的家。
小伶吃完便當後，心滿意足的想著：「還好只是來住幾天而已，不然真要在這種地方住下來，我一定會瘋掉的。」
在等待萬枝的空檔裡，劉月幾次想問嘉芬回來的原因，嘉芬卻刻意的顧左右而言他。
「嘉芬，你跟俊生兩人到底是……」劉月趁嘉芬從洗手間回來後再度提出問題。
嘉芬沒等母親把話說完，馬上將話題岔開：「阿母，你跟阿爸怎麼還在幫蕭叔叔賣便當？阿爸以前是有名的總舖師，可以自己做便當來賣，利潤也比較好。」
「在車站賣便當是要付權利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你阿爸生意失敗後，我們賠到只剩下那間祖厝而已，哪來多餘的錢付啊？」劉月輕聲歎了口氣。
這時萬枝正好走來，他說除了請人代班，還向便當店的蕭老闆請了兩天假，女兒與孫女難得回來一趟，該多陪陪她們。
劉月對先生的決定沒有異議，雖然在月臺賣便當是論件計酬的，休息兩天沒工作，會減少許多收入，不過劉月還是微笑點頭答應了。
「上車吧。」萬枝等三人都坐上車斗後，熟練的踩著三輪車朝市郊方向而去。
從車站到萬枝家的路程將近五公里，沿途上遇到不少認識的人，熱絡寒暄了幾句，使得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騎了一個小時都還沒抵達家門。
「萬枝兄，這不是你嫁到臺北的女兒嘉芬嗎，怎麼有空回來啊？」賣水果的水果嬸詢問。
「專程回來玩幾天的。」萬枝笑著說。
「來，這些香蕉請你吃，有空要常常回來玩啊！水果嬸好幾年沒看到你了。」水果嬸熱情的塞給嘉芬幾根賣相不好的過熟香蕉。
「多謝水果嬸。」嘉芬收下了香蕉。
隔沒多久的路程，賣火雞肉飯的春柱又從店內衝了出來，大聲喊：「林嘉芬同學──」
「是你的國中同學春柱喔。」萬枝停下了車子回頭看。
「便當叔、便當嬸好。」春柱先是向萬枝夫妻問安，接著靦腆的看著嘉芬說：「好久不見了。」
「嗯。」嘉芬笑臉迎對。
「你在臺北一切都順利吧？也住在臺北的阿秀剛打電話來說，你跟你先生好像不太融洽……」春柱關切的說。
「春柱，飯可以多吃，閒話可要少說啊，千萬不要別人『講一個影子，你就生一個囝』（臺語，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意思），那些話不一定是真的，知道嗎？」萬枝打斷了春柱的話。
「歹勢，便當叔，我知道了。」春柱十分羞愧的漲紅著臉，接著慌張的朝店內奔去。「請稍等我一下。」
沒多久，春柱從店裡拿出來一份鹽水雞肉跟一些滷菜，然後放在車斗上，劉月與嘉芬先是極力推卻一番，後來拗不過春柱的熱情才收下。
「有空要常來坐喔。」春柱再度靦腆的摸著頭傻笑。
一行人剛回到家，連家門都還沒踏進去，劉月再也忍不住性子的對著女兒大喊：「你跟俊生是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阿秀還專程打電話來告訴春柱？」
劉月氣到整個人直發抖的怒瞪著女兒。
「俊生要跟我離婚了。」嘉芬萬分委屈的雙腳跪地，痛哭流涕。
原本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小伶，一聽到母親說要跟父親離婚，她驚訝的程度遠遠超過劉月。
小學三年級的她，雖然並不清楚離婚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在電視連續劇裡或多或少看過這樣的情節，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人家說夫妻是床頭打、床尾和，你們之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一定要鬧到離婚收場？」劉月忿忿不平的斥責女兒。
劉月的質疑，也是小伶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她緩緩移動沉重的腳步，想走到母親身旁，卻又臨陣退縮的停下腳步。
「阿月，你就別再火上加油啦！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好好面對，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萬枝語調平緩的勸著妻子。
「我就是不甘心，當初你跟春柱已經論及婚嫁，誰知道才去臺北工作沒幾個月，回來就完全不顧我的反對，跟王俊生私奔，害我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現在演變成這樣丟人的下場，教我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劉月情緒崩潰的喊著。
「上個月親家公過世，因為嘉芬沒能替王家生個男丁，缺了一個長孫替親家公『捧斗』，親家母覺得很丟臉，才會逼俊生跟嘉芬離婚，唉～～」萬枝眉頭深鎖的歎息。
「怎麼連你也知道，為何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劉月沒好氣的質問著丈夫。
「我也是剛才跟蕭老闆通完電話後，隨即打電話去臺北，問了俊生才知道的。」萬枝解釋。
「女兒不能傳宗接代，根本就不值錢。」嘉芬突然轉頭瞪著小伶，怒目咬牙的嚷著。
「胡說，誰說女兒就不值錢了，如果沒有人生女兒，給那些男人當妻子，那男人又要如何傳宗接代？我林某人可從來沒把你當成賠錢貨，所以日後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萬枝略顯動怒的看著嘉芬。
嘉芬沒有回應父親，轉過頭和跪在身旁的母親抱頭痛哭。
萬枝看到女兒如此傷心，著實也萬般不捨，於是上前將妻子與女兒攙扶起來，溫柔的拍著女兒的肩膀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站在一旁的小伶，看到外公母與母親這麼傷心，內心百感交集。她很清楚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始終是冷漠的，甚至當成空氣視而不見，無論自己多努力想討好他，只會換來父親的白眼與打罵。
可是，小伶真的不明白，大人的世界裡，為什麼很多事情只有男生才可以做？像上個月爺爺過世時，自己很想替爺爺守靈，可是卻被奶奶趕出了靈堂，甚至還罵自己是沒有資格的外人。
「為什麼我是外人？」小伶曾向母親問過這個問題，可是並沒有得到答案。
長久以來，儘管父親與爺爺、奶奶都討厭自己，母親卻一直都是她的避風港，母親曾溫柔的告訴她，說爸爸跟爺爺、奶奶其實是很疼愛小伶的，只是表達方式比較不同而已，因為有了母親的依靠，小伶一直都不覺得委屈。但是今天母親表現出來的，和方才所說的那句充滿怨氣的話，徹底傷害了小伶幼小的心靈，她認為自己就是害父母離異的罪魁禍首，也真的是個一文不值的賠錢貨。
小伶努力的抿著嘴巴，儘管淚水不聽使喚的湧出，也不敢讓一絲聲音從口中發出，她知道如果哭出來，一定會讓母親更生氣，所以只能站在原地，告誡著自己：「王小伶，不准哭！」
萬枝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十分不捨，要妻子先帶女兒進去休息，然後走向屋子的角落，拿了兩條生番薯，再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幫小伶擦拭淚水，他輕輕撥弄著小伶額頭上的瀏海，蹲下來慈藹的笑著。
「小伶，外公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萬枝牽起小伶的手說。
小伶用力的點點頭。
祖孫倆一前一後步行約十分鐘，萬枝在一盞路燈旁的小土地公廟前停下，接著找來一些土塊，堆砌成一個小山丘，再找些乾草塞進土堆中引火點燃。之後持續的添加乾草與樹枝，等到土堆都被火烤到泛紅後，萬枝便將生番薯往土堆裡扔去，然後用樹枝推平土堆。
小伶非常好奇，湊上前來看。
「這就叫焢窯，很有趣吧，等一下番薯燜熟後，就可以吃了。」萬枝揮手示意要小伶跟自己一樣席地而坐。
「嗯。」小伶答允後坐下。
「有時候大人也會像小孩子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卻沒想到會有多少人受到傷害和牽連，就像你的父母離婚，完全沒考慮你的感受。」萬枝抬頭望向天空，緩緩的說。
小伶眼睛直視著地面，眼淚不停的滑落下來。
「外公知道有個可以躲起來好好大哭，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好地方，那可是我小時候的祕密基地喔，呵呵。」萬枝眼神中閃耀著淡淡的哀愁。
小伶將臉轉到旁邊，努力抿著嘴巴，不讓萬枝看到自己難過的樣子。
「外公的祕密基地就在那裡，前面有土地公的法力擋住，不會有人聽到你的哭聲，去吧。」萬枝故作神祕的指向土地公廟後方。
小伶雖然聽話的跑了過去，卻只敢輕聲啜泣。
於是萬枝扯開嗓門說：「哭不是件丟臉的事，反倒能讓淚水帶走所有難過的事情喔。」
小伶聽到萬枝的話後，立刻放聲大哭，把悲傷的情緒完全釋放出來。
同時，田裡的青蛙與草叢中的蟋蟀，也不約而同的努力鳴叫起來，彷彿是土地公顯靈，要牠們幫忙遮掩小伶的哭聲，好讓她能痛快的大哭一場。
過了一段時間，土堆裡悶燒的烤番薯香氣瀰漫四周，這時小伶也從廟後方走了出來，萬枝拿起樹枝，撥開掩蓋在番薯上的土塊，接著拾起地上一片約手掌兩倍大的乾樹葉，將其中一條冒著熱氣的番薯用樹葉包裹住，先剝去最上頭的番薯皮，再交給小伶。
「哭完了肚子很餓喔？趕快趁熱吃，吃完了就把快樂滿滿的裝進身體裡。」萬枝慈藹的笑著說。
小伶接過直冒著熱氣的烤番薯，那撲鼻的香氣讓她猛吞嚥著口水，隨即毫不猶豫的大口咬下。
「好燙！好燙！呼～～」小伶用手猛力搧著口中的熱番薯。
「好吃的東西要小口、小口的慢慢吃，才能感受到甜美的滋味，哈哈。」萬枝拿起另一條烤番薯，示範著不會被燙到的吃法。
小伶照著萬枝所教導的方式吃著，她明白外公的意思，笑著說：「好甜、好好吃喔。」
「來，我們打勾勾，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我們的祕密基地，不能跟別人說喔。」萬枝伸出尾指，一本正經的對著小伶說。
「嗯，說的人是小狗。」小伶笑容滿面的與萬枝打勾勾。
祖孫倆吃完番薯後，手牽著手漫步在月光下，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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