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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

作者 陳陸寬
出版社 重版文化整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你知道的,約吃飯是重要的事。除了那個儀式感,以及其所鋪陳的畫面、氣味、聲音、人物、食物與酒,更多一點可能是那個愛。品嚐《薯條與油封大蒜》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你知道的,約吃飯是重要的事。 除了那個儀式感,以及其所鋪陳的畫面、氣味、聲音、人物、食物與酒, 更多一點可能是那個愛。 品嚐《薯條與油封大蒜》, 你熟悉了貓下去的「新台北家常菜」, 一個來自高雄小伙子的台北家常味。 品讀《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 你會認識阿寬,這個人,跟他成為老友、飯友、酒友, 一起老派的相約,一起探索吃飯有愛的原鄉。 ◆◆◆ 寫完一本《薯條與油封大蒜》,我不時會問自己:「貓下去是什麼?」 於是我回過頭來發現了一件事情,職業生涯走到了現在,撇開有錢沒錢,真正讓我愉快也自在的,就一件事,一種狀態,一個與工作相輔相成而且好像只有我做得比較好的技能,是與人相約吃飯,為大家安排飯局,或是在必要時候,走入家中廚房,為愛的人與家人朋友們,主持或張羅一桌菜,成就生命中某個不經意但又重要的一餐。 那些我與人喝的酒。 那些餵飽肚子與靈魂的所在。 那些吃飯的情調。 還有那些教會我吃飯的人。 一切都源自於我的真實生活、我的餐飲人時光,我那一路靠著窮中談吃的實驗精神所發現的怪奇認知與異於他人的各種好笑觀點吃喝論述。 我想這就是年過四十,也與餐廳這事業共處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後的體悟。原來我心深處的愛,關於餐廳與餐桌的愛,除去展現在事業上的服務熱情,有如此一大部分是來自與人吃飯、聊天、陪伴、喝酒,或分享人生的某一段特別時光。如此老派。是的。 對應到我所開設的餐廳貓下去,我們每天每晚都在囑咐彼此的服務熱情、溫暖有愛,安全與歸屬感,不就是與每一個上門的客人一起完成這一切嗎? 我們一起,又吃又喝,談天說笑,在低迷需要被接住的時候,在開心需要好好慶祝的時候,在疲憊了一天與結束了一段工作之後,我們一起,好好吃飯,好好喝酒,傾吐與聆聽,發自內心感謝,感謝我們同在這裡,享有美味與開懷、友情與照應,享有應該沒有人會否認的一種幸運,一種幸福。 既老派又充滿愛。 說了這麼多,怎麼樣,要不要來約吃飯? 【老派吃喝好友的真心話推薦】(按筆畫順序) 十多年前,還是在徐州貓(小貓?)的年代,寬寬總是會在某個星期一約上幾個好朋友在沒有營業的時間聚集在店裡,排好了餐具、酒杯,約定時間一到,開始了亂吃亂喝亂聊的夜晚。我想就是從那個時候寬寬就已經開始鋪梗《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即使到前幾個禮拜,我約他來家裡,做飯給大家吃的人依舊是他(即便口口聲聲說他只是來作客的寬寬)。 By Chris 阿寬對我來說是上好的comfort food,是一碗豬油辣渣香死人的乾拌麵,是一盤乾鬆爽朗帶蛋香的炒飯,是一份麵包肉排與生菜恰恰好的漢堡。我可以和他一起吃一輩子的飯。 By 「美食家的自學之路」Liz 高琹雯 從心到筆的距離這麼遠(當然鍵盤的距離也一樣),是這段短推序最痛楚的體悟,也意味著三言兩語很困難。 各位,我看過書稿才能寫這段文字,撇開文中去一間酒吧要稍息立正站好之外,老陳獨有的洞悉能力與言語上的尖銳刺骨,如同在飯桌酒局上聽到朋友說聲幹一樣自然。說真的,跟他吃飯喝酒並不容易,但他的溫柔卻是少數人能提起的,我認為書裡他寫的那些嘮嘮叨叨都太含蓄了,真的認識他的人就會懂。說到底,是老派的浪漫,如同他找我喝酒、我找他吃飯,我們依序著對彼此的尊重與珍惜,更重要的是我們所信仰的愛。 是的,咱倆都不是討好型人格,但我永遠會記得那些時時刻刻,寫字容易寫你太難,永遠的大孩子老陳。 By Kae 給 約會老司機 敦北光頭麥嘉: 和陳陸寬去吃飯,有一種和老士官長聚餐的感覺,他所到之處,安排一定妥貼,一邊動筷各種典故信手捻來,喝到過癮處他會變得大型甚至哭出來,但還是不會忘記把領班好好介紹給你,讓這家餐廳也變成你的口袋名單。 By 嘻哈老園丁 迪拉胖 給 永遠讓人白眼翻不完的人生股東老屁股陸寬: 誰跟你老相好!誰跟你話癆!呿!先說我是不吃爭鮮的!! By姥香~好費拉 都說吃飯是種儀式,阿寬則是教我把一頓家庭飯局,刻進人生的鄉愁記憶。那道烹了紹興的「韭花炒中卷」,不只是我的最愛,也默默成了女兒長大後的台北鄉愁之一。我偶爾會熱心惠賜幾句寶貴的菜單建議,阿寬總是笑笑點頭收下。只是那道說好要上的「樟茶鴨」,至今仍沒出現⋯⋯我今天寫在這裡,算是公開催債。 這把泥土一剪梅 愛在沸騰夢駝鈴 馮宇 敬上 給 餐桌上的旅伴 陸寬: 24F的孫媽餐桌,是好友間公開的祕密基地,而陸寬永遠是最受歡迎的來賓 aka 二廚。他像開了外掛的小當家,走進哪個廚房都像回自己地盤,總能端出簡潔俐落、剛剛好的菜,連酒水都有默契。 By 瑞婷,一路吃過來的見證人 給 餐酒館教父aka敦北村上寬樹: 以前的我,以為吃飯是吃飽,再進階一點是約會裝裝樣子,過年被長輩凌遲。跟阿寬吃了無數次飯以後,我才感悟出吃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儀式,「好好吃飯」是一個人品味的縮影,酒、氣氛、上菜的順序都有學問,也可從這些細節看出別人對你是否用心。一頓好餐食,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喬很多事情。我非常不情願地承認我從陳陸寬身上學到很多,奉勸各位讀者們現在去學為時不晚,大家都可以當個有品味的人。 By 客家美少女 劉冠吟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陳陸寬 貓下去餐飲事業群創辦人,朋友都叫他阿寬。國立高雄餐旅大學畢業,玩過樂團,待過創意公司,做過文案編輯,在餐飲這條路上挑戰過大小各種工作。2009年於台北市徐州路開設僅有17坪大的貓下去餐酒館,到現在位於敦化北路佔地200坪的貓下去敦北俱樂部,用了超過十年的時間去定義何謂「一家理想的餐廳之於台北」,以及破除文化迷思之後的「新台北家常菜」。雖然餐飲是本業,對阿寬來說,做菜和約吃飯是關於家與愛,閱讀和寫作則是救贖、滿足,以及更多一點,對生活的真實期待。 ▍ FB:陳陸寬▍ IG:kwansixtynine▍ BOOK:《薯條與油封大蒜:餐酒館教父陳陸寬的「貓下去」新台北家常菜哲學》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INTRO: 約吃飯是重要的事CHAPTER 1: 關於我愛的也不會說不的飯局城市生活有相約吃早午餐的必要關於我愛的也不會說不的飯局如何吃一場麻辣火鍋台北的雨颱風假,我們怎麼約吃義大利(小)菜,在餐廳沒有營業的時候依約,在紐約CHAPTER 2: 小吃小吃小小吃 小吃小吃小小吃相約在,清粥小菜一個人的宵夜,我想說的其實是吃甜點的情調鰻魚飯,與一直沒有成行的午餐約定關於爭鮮,我要說的是門外漢的拉麵好久沒有,一起吃麵只想著要和妳一起去吃的CHAPTER 3: 與人喝的酒世界上最好喝的馬丁尼一杯不加冰的酒勃根地,與一場高雄的雨關於喝酒的另一種故事小時候在喝的酒CHAPTER 4: 那些教會我吃飯的人為了吃飯我會做的是相約台北,孜孜矻矻吃台菜到處存在的場所,與到處不存在的我先有蛋,才做愛我最愛的牛排館義大利麵店是很棒的約會地點關於野餐,我想說的是我吃雞胸就可以怎麼吃麥當勞那些教會我吃飯的人CHAPTER 5: 回家吃飯好吃的東西,我都會先想到妳給自己做菜關於烤雞我要說的其實是相約吃高雄去台南找冰王老派City Boy也有相約野營吃喝之必要想像有妳,逛市場買菜有要回家吃飯嗎CHAPTER 6: 約在貓下去怎麼吃貓下去一起吃員工餐 因為愛著電影所以論中秋舉辦烤肉趴之沒有很難與有其必要來吃飯吧,今晚我做菜OUTRO: 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ACKNOWLEDGMENTS: 致謝

商品規格

書名 / 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
作者 / 陳陸寬
簡介 / 老派生活有約吃飯之必要:你知道的,約吃飯是重要的事。除了那個儀式感,以及其所鋪陳的畫面、氣味、聲音、人物、食物與酒,更多一點可能是那個愛。品嚐《薯條與油封大蒜》
出版社 / 重版文化整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9965717
ISBN10 /
EAN / 9786269965717
誠品26碼 / 2682897795009
頁數 / 272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7X23X1.7CM
級別 / N:無
重量(g) / 500
提供維修 /
適用年齡 / 18-99

試閱文字

自序 : INTRO: 約吃飯是重要的事

約吃飯是重要的事。

我想要說的其實是儀式感,但更多一點可能是那個愛。愛吃飯,愛吃飯的一切儀式,愛這一切儀式所鋪陳的畫面、氣味、聲音、人物、食物與酒,場所與整個時空背景。

我們相約在一間家常餐廳,我們慎重但不拘謹。我們在乎,但更多的是期待,心情雀躍,不論是單純吃飯或約會,隨著時間到來而迫不及待。我們走進去,坐下來,噓寒問暖,閒話家常,討論誰要點菜,或今天到底吃什麼好料?我們愛的所有事物都在其中。

就算沒有所謂我們只有我,一個人,與自己約吃飯,都可以是重要的事。

因為如果沒有了這個對於吃飯的愛,對我來說,餐廳工作與生活過日子,都不可能做得好做得有模有樣做得有意思有味道。

那裡頭不會有靈魂,只有角色扮演與依樣畫葫蘆。

我與老友劉冠吟某晚坐在心潮飯店吃飯聊卦的時候,一個突然,想到了這本書的書名。我想到了所有對於餐飲工作的動力與創意,其實都是來自這樣,一個又一個的餐桌風景。我是如此喜愛著這一切看似輕鬆寫意但絕對不是誰都可以的飯局,也對應到我所開設的餐廳貓下去,我們每天每晚都在囑咐彼此的服務熱情、溫暖有愛,安全與歸屬感,不就是與每一個上門的客人一起完成這一切嗎?餐廳與餐桌,所謂人生,就在其中。而我,我們,就是讓這一切發生的人。讓這一切去豐富彼此,製造情感。

這就是我在不經意的一個瞬間想到的。一個熟陳的男人心心念念的某種熱愛,老派的生活,有約吃飯的必要。這些年我之所以選擇繼續做餐飲工作,繼續在家下廚烹飪,繼續沒事就來相約碰面吃個飯的每個念頭與理由,不就是如此相依相繫,成就了我們是誰與我們的人際關係,以及包含在裡頭的種種情感。

這本書寫給正在閱讀的你,也寫給正在餐廳裡工作的夥伴們。

那個每天的員工餐與宵夜,每一道端出去的食物,每一杯調製的飲料與雞尾酒,我們,工作的人與被服務的人,都是彼此生命中這一餐的參與者。

那就像是我們在家為心愛的人煮了一頓美味的晚餐,或是期待隔天起床會有人為我們準備豐盛的早餐與早午餐;那就像是,知道只要有你有我,就不會讓對方餓肚子,更不會讓對方不開心不滿意不盡興。我們一起,又吃又喝,談天說笑,在低迷需要被接住的時候,在開心需要好好慶祝的時候,在疲憊了一天與結束了一段工作之後,我們一起,好好吃飯,好好喝酒,傾吐與聆聽,發自內心感謝,感謝我們同在這裡,享有美味與開懷、友情與照應,享有應該沒有人會否認的一種幸運。

一種幸福。

一種懂得,相約吃飯。

既老派又充滿愛。

試閱文字

內文 : 關於喝酒的另一種故事

認真說來,我覺得我爸這輩子可能喝了有一個游泳池那麼多的啤酒。

我並不是要去認真算,而是光用膝蓋隨便想就知道,我爸喝了快六十年的酒,每餐最後都要用啤酒收尾,年輕時候還在港務局從基層做起,應酬都要和人家拼整籃整箱的台啤。是不是?想像一個偌大的游泳池,我爸用大字型的姿勢,仰躺在那滿滿的金黃液體裡頭。真的,而且我說的是五十米的標準池。

我要講喝酒,不能不談到我爸(當然還有他媽媽和老婆唸他的那個樣子)。自我有意識開始,只要有我爸的飯桌,不管家裡外頭,桌上就是會有酒。我想既然他已經退休了,在這裡寫出來應該也無傷大雅。家父身為公務人員,在沒有工作的時候,生活樂趣大致上就是與人吃飯喝酒,聊聊人生、聊聊工作、聊聊去過歐洲和美國,聊青春往事。開心的時候講講笑話,不開心就拍桌子離開。在我們家,不管是家族聚會、逢年過節、生日吃飯,或是週末與朋友聚餐,我這輩子還真沒看過餐桌上是沒有酒的。

所以問我小時候都喝什麼酒,很難說得清楚,畢竟要說真的「小時候」,大多是看我爸那時候的喜好,然後自己跑去旁邊偷喝的。比方從台啤舊瓶裝時代進化到海尼根年代,再到我覺得超級難喝的麥格黑啤酒(真的搞不懂好喝在哪),這是一個系列,關於偷喝啤酒的。接著是紹興與白蘭地與調和式威士忌,陳年高粱與洋河大曲,再到九○年代中期開始變成主流的純麥威士忌,這也是一個系列,關於偷喝一些警世意味濃厚,會辣到嘴、熱到喉嚨身體裡的那些,當時尚搞不懂好喝在哪的洋鬼玩意兒。

我小時候(偷)喝的酒,可以說是真不少,畢竟大多是看著大人喝到醉茫茫覺得挺有趣,然後有意無意也來這邊喝一點那邊喝一點的,以致我變成對於酒這件事有點明瞭有點知曉(應該要去偷喝什麼才是對的),變成不排斥與覺得喝酒這件事,很man 很自然(但其實根本沙文)。

加上我青春期誤打誤撞先去唸了理工科學校的五專部,十五歲就開始過大專生的生活,平常除了打藍球與應付課堂,同學晚間的交誼活動不是在誰的住處喝酒,就是去KTV 和PUB 與舞廳找樂子(那時候還沒有夜店一詞)。我家雖然管得嚴,零用錢不多,但偶爾我也會想辦法跟著去這些地方,和大家一起自以為成年人似的喝喝啤酒,唱唱流行音樂那些濫情歌,找一些茫茫的感覺好當作青春情緒的一種出口。

直到真正成年之後,我開始會和我爸同桌喝酒。也因為和他喝酒不用在意錢的事情,有時候喝得可盡興了。尤其是去唸了餐飲學校之後,不管是在家裡餐桌上、外面的鵝肉攤海產店,或者家裡附近的酒吧,喝酒成了我們像個男人般相約談話的唯一方式。他會不停的說他小時候離家去讀軍校,去航空公司修飛機,去考高考,去港務局的事情,也會看心情好壞談談家裡的大小事。喝的酒也會隨時間而改變,這二十年來我看著他開始迷上喝葡萄酒,買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也說過讓我覺得很好笑的話。

「啊我在本島不喝高粱酒了啦!」

因為他當過金門縣的環評委員,可能真的是每次去工作都被當地人狠灌高粱吧我想。但我爸退休後也變成了金門榮譽縣民,高雄家裡現在時常也會看到所謂的三節配酒。好玩的是,他好面子愛送酒給人,有時候送到不夠,還要去大賣場的酒專櫃買這些三節配酒來補貨。

上台北前,很常在家做菜那些年,我想是我和我爸感情最好的時候。那時我開始發現,餐桌是維繫一家人感情很重要的場景所在。因為家裡大部分時間只有我和我爸,只要他在家吃飯,晚餐時間我們就偶爾會開上一兩瓶葡萄酒,吃飯也聊天。或說是他當我的廚藝實驗品,而我變成他的葡萄酒小顧問。那是我心中認為,長年在父權很重的家庭關係下,父子間第一次真正破冰的時刻。我會和他聊聊媽媽和弟弟,聊聊食物,聊聊酒,有時候甚至會開他玩笑。我想都是喝酒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如果說喝酒會誤事,我想大家都承認,喝過頭做蠢事在所難免,家人有時候也會因為喝酒情緒放大講話失了準頭,但我家的餐桌氣氛與聯誼方式,時常是沒有喝酒就沒有辦法把話匣子打開,或說心裡面的那個芥蒂,一直以來都需要在吃飯的時候大家喝上幾杯,才能順了氣氛,把話給說出來。

那些年我還玩著樂團,喜歡混在放搖滾樂的英式酒吧,偶爾我也會約我爸,與我少數的樂團朋友,一起去喝著一壺又一壺的啤酒,看著電視機裡面的運動賽事,吃著薯條或炸起司。現在回想起來,那其實是有點微妙,超越父子關係,變成了兩個單身男子的忘年相約,只是老的會很習慣幫年輕的買單,而年輕的我則負責找到理由,讓我們一起去找點喝酒的興致,排解待在家的百無聊賴與一種隔代的男人寂寞。

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覺得我爸酒量很好,也很自律,喝多了就知道要回家,也總還是能早起。雖然多得是他喝酒之後脾氣變得很差的黑歷史,但我現在能想起的,都是一些父子同桌時候的把酒言歡,敘舊也談心。如果說我在餐飲業工作的這些年,有什麼和別人不同的敏感度,我想就是和我爸這種中產階級社會知識分子有時自我感覺很良好的男人混了大半輩子之後,耳濡目染的知所進退,包含為他挑酒,聽他抱怨,思考他喜愛的食物口味,安排好餐桌上的食物,給他一點很基本不需要太有什麼創意的滿足。

我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勃根地與黑皮諾真的可以讓人輕易迷上葡萄酒,就是和我爸在逛大賣場的時候,向他推薦了一款四百多塊的勃根地葡萄酒。結果他一喝愛上,連同他那些飯友會的高級公務員朋友們也都愛上。最後他們硬生生喝掉了人家將近一個棧板的那款葡萄酒。問他好喝在哪,他只是淡淡的說,嗯,就便宜順口啊!

其實法國的黑皮諾就是丹寧比較低,是富有果實香氣、優雅又淡麗的葡萄酒款,所以我推薦給他們這些高飲酒量的長輩們來喝個紅酒假養身,他們都覺得好好喝好涮嘴,很容易一個飯局咕嚕咕嚕就喝完了一瓶又一瓶(笑)。

開貓下去這十幾年,從小間店到大間店,我始終還是覺得父親太少來到我的餐廳吃飯。高雄台北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遠,出遠門嫌麻煩,現在是偶爾我回家時,就繼續煎煎牛排給他吃,順便檢查一下他最近又從橡木桶買了什麼葡萄酒藏在他的櫃子裡。但如果可以,我還是會想著他在無聊時候能來餐廳坐坐,一個人也好,和朋友也好。我想著的是那種,餐廳與我以及家人之間的連結。那可能就是一通有著高雄腔調的電話吧。

「欸⋯⋯那個今天晚上我們要去貓下去吃飯齁。啊菜錢我自己出,酒錢都算你的蛤!」

這就是我爸固定會用的話術。

因為他吃不多,但酒喝得多。這樣的對話也始終都會讓我覺得好笑,因為實在是有點老人裝可愛。

我時不時也還是會想念那個在家裡吃飯的氛圍。

和他兩個人的曾經,或全家人又在一起的現在。看著我爸開始當個自以為全世界最棒的爺爺,聽著他說我媽碎唸到他受不了。即使食物簡單,酒喝得還好,也不一定有說有笑,但每個下班之後,每個獨處的時候,在沒有人可以說話的房子,我就是會自然而然去想起那個有廚房有餐桌的家,他,我爸,隨時都會在吃飯的時候拿起酒就問你要不要,也拿個杯子來喝一點?

關於喝酒的另一種故事,關於我要說的故事,就是與那個從小就對我很兇的爸爸,藉著一杯又一杯,一年又一年去慢慢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然後可以,開始說很多很多的,關於那些男人之間的內心事。



小吃小吃小小吃

並不是每天都大魚大肉。

也不是每天都進出高級餐廳吃香喝辣。

更正確來說,也沒有每天都在家設宴或上館子吃飯。

過日子,一路走來,從南到北物換星移,我多數仍是與小吃度日,從早到晚,獨自一人,也可與人相約一起。

小吃是我們最自然表露自己的狀態。騙不了人的。關於口味的養成、偏好與塑造,以及一種城市認同。比方說,我們在台北的早上,就是有些時候會想去中正區吃個福州麵或傻瓜麵。懂嗎?這是只要待過台北,或久離台北,就會想念的一個味,一碗白淨素麵,上頭只有蔥花而調味只有辣渣與醋,配著原本的油拌風味一起加總,然後再來一碗魚丸或餛飩湯,這一頓早餐,光是看就知道我們在台北,懂的人更可以說出是在愛國東還是建中旁。

小吃無需風花雪月。我們就愛去汀州路買個菜肉包鮮肉包豆沙包,搭著車,一邊嗑。一碗帶湯的酸菜麵,上頭擱一顆煎香的荷包蛋,遙遠的夜店年代,這碗經典小食是西區早晨的解酒良方。韭菜盒子,在萬華某個快到堤防邊的小路旁,大大一顆每次都覺得吃不完,但有時無時,還是會想到買一個帶著,再上中央市場去採買。飯糰蛋餅燒餅油條,總有吃習慣的一家店,午餐想到了牛肉麵,也總有一碗清燉一碗紅燒在當下的心裡面。排骨飯,西門町;豬腳飯,北門旁;米苔目米粉湯,旁邊有鯊魚煙那家總是有人在排隊。

臨時起意會去慈聖宮喝豬腳湯,永樂市場喝青草茶,騎機車自然是最方便。去雙連吃滷肉飯,總是要外加對面一份燒麻糬。中山區的白天,以前在雜誌社上班,有時會去一家叫做阿田的麵攤吃點遙想南國的鄉愁,雖然離我那高雄養大的豬油拌麵標準還是遠,但餵飽身心,已足矣。

小吃如此重要,在我們生活中的想望。比方吃到一碗真正美味的紅油抄手時的滿足?比方吃到老牌手工水餃時的點頭稱讚?比方一袋加了酸菜辣油與雞腳翅的滷味?一顆府城口味的肉粽?一份山東風味的燒雞與一攤總是食材琳琅滿目的鹹水雞?我們光是約吃小吃就組成了生活的樣貌。不管是帶走或是在那裡吃完再走,我們總是要去到「那裡」,才算是真正的「吃到」。這很重要,對我來說。連偶爾買的鹹酥雞也是。那個街區風景與市井小民的接合,食物氣味的加總,然後是我們感官的臨場反應,各種狀態,吹著冷氣還是揮汗如雨,耐著性子排隊或是有人先去佔位,都是相約小吃之情調必須。

小吃也說明了我們是誰我們為何在這,怎麼會兜在了一起?起了個大早天還未亮,就為了要一起喝一碗久久不見的鹹豆漿。

小吃小吃小小吃,小吃就是我們不分年紀男女老少好像都能嘴一下的話題。是種關心,也是關乎品味。

「平常你都吃哪一家呢?」

|附錄|
2024 年,我有幸擔任聯合報「500 碗」評審之一,要選出十碗我在這一年吃過,認為最值得回味的小吃食物。如果有興致約吃,以下就是我的名單:

▍台北市中山區遼寧街正記麻油腰子—米糕
經營了兩代人的遼寧夜市小吃之寶,檯面上的豬雜(心、肝、肚與腰子)片片都是適口大小,其處理方式看得出店家的乾淨利落。雖然招牌是麻油與清湯煮豬雜系列,但我想推薦的是他們那碗非常精簡耐吃,味道樸實反映了庶民小調的米糕。糯米與肉燥倒扣而成的米糕,再淋上特製的油膏,每每想來喝湯,都會覺得沒點米糕就可惜,就怪了,就,不完整了。

▍台北市大安區鼎旺麻辣鍋—午間限定麻辣牛肉麵
大安區大安路,中午時分,內行人吃的門道,一定有鼎旺麻辣鍋的午間限定牛肉麵。想當然,我要推薦的是麻辣牛肉麵。有上海家族背景的鼎旺第一代傳承下來的湯頭,其滋味之優雅明亮,麻香與藥材之和諧,無人可以比擬。肉與麵是滿足的來源,但因為湯,那碗,才會圓滿。

▍台北市大安區1976 港式點心—豬肝撈麵
老字號的港點餐廳,東區的1976,粥煮得好,撈麵更是整日的好味道。豬肝撈麵一直是我的心頭好,這裡的豬肝處理得極嫩,麵條細彈油香,扣除對港式撈麵的認知,我認為就是東區最好吃的一碗「乾麵」。

▍台北市中正區林家乾麵—大碗乾麵
牯嶺街老中正區一代許多餵養庶民的食物中,就早午餐時刻的林家乾麵,最具簡單雋永的食風情。在泉州街吃福州麵,舒國治老師是這樣說的,你要能品味一碗淨白素雅帶著油脂與鹹醬油的麵,需要一點情懷的養成,歷史的略懂,與地緣的認同,然後就或許,吃得懂了。而我, 一個脫南居北的本省三代小孩,自二十七歲愛上這一點也不傻瓜的麵之後,也已經是第十七年了。建議總是,好吃的乾麵,能點大碗的,就絕對不要點小碗。

▍台北市中正區阜杭豆漿—內用豆漿
豆漿是這樣,普通的湊合的將就的,一堆,但好喝醇香的,一喝就知道了。對於老中正來說,阜杭豆漿的現在猶如觀光禮品店的伴手禮讓人一包一包帶走是個風景,但真正懂的人是早早去,排了隊,領了東西,坐下來內用。用碗公喝那碗豆漿,不管是鹹甜熱涼,不管配著燒餅還是油條,都是一口就見真滋味,都是一段藉著食物與歷史,迷人又饒口,確幸又感人的,real small talk !

▍台中市西區麵哥麵嫂—雞捲丸子湯
兩代人從麵攤經營成小店面,整日營業,是正港在地人的日常滿足所在。場所乾淨明亮,小菜食物多是處理乾淨的豬與鴨下水雜碎。我在台中遇見的碗中風情,就屬這裡的雞捲丸子湯,最為著迷。湯頭有著擔仔麵風格的燙滷菜滋味,會隨生意好壞時間區段而有所濃淡,配上小巧雞捲的淡淡五香與嚼勁,再接一口貢丸,這就是我的台中愛。

▍台東市開封街品味鵝肉店—旗魚飯
一天只營業傍晚四小時的小小美味鵝肉攤,是在地人才知的真好味。菜單上旗魚飯三個字,在一堆鵝肉裡頭格外顯眼引人好奇,實際上桌則是一碗鵝油拌飯擱上高湯川燙過的旗魚腹肉,沒有視覺上的亮點,但吃一口就停不下來,油脂加油脂,鵝香配魚香,特別滑口豐腴。我在台東放浪的日子,每到夜晚最想念的,就是這一碗。

▍台東市浙江路花式蔥餅—蔥餅加蛋
我知道這不是一碗一份的小吃,但絕對是台東必吃,專程來都值得,一次吃上兩份可能還覺得不夠。我認為這是變化版的山東蔥油餅,是麵團抹油擀薄捲起再擀薄的一種高手藝,只是龜毛的老闆做工更細緻,手法更靈巧。常常不賣的原因有時候是說麵沒發好,有時候則沒人知道,但沒有一次下午三點半到這個路口排隊吃上一份,會覺得失望的。一定要加蛋,一定要加辣,一定要點兩份,以免吃完一份意猶未竟想回頭買卻見排隊人潮⋯⋯

▍高雄鹽埕區大胖麵—豬油乾麵
身為高雄港子弟,我總是要強調,高雄,是台灣最被低估的乾麵城。高雄的麵,是細麵,是彈Q 甚至硬的麵,是淡白黃的麵粉色,是拌上各種油脂都會讓你吸吮忘嚼的特別滋味。尤其是晚上新樂街的大胖麵,大碗的豬油拌麵(沒人在點小碗的)。如果你要知道什麼是高雄老城區的夜宵極致,來吃一碗這東西,你就知道自己會不會愛上高雄了。這是別處沒有的滿足。加上魚丸湯與下水料,切一大盤滷菜,新樂街的現在,晚上的風景,就在這張桌子上。附註:這個店面晚上是大胖麵,白天是另一間早餐名店阿忠米粉湯,厲害了吧。

▍高雄鹽埕區冬粉王—鴨肉冬粉湯
高雄吃鴨肉的地方很多,喝鴨肉下水湯的地方也很多,但少有人知道鹽埕區早午餐最棒的地點,真正的閒散滋味,就在這。冬菜是湯底鹹香的由來,鹹水風格的鴨肉則滿足了口慾,至於冬粉,嗯,反正就是不可以沒有。單純喝湯和來一碗冬粉湯,滿足感就是,大不相同。七賢路上的冬粉王現址空間寬敞明亮,冷氣毫不小氣,是整個鹽埕區我最推薦的早午餐必去經典。

▍至於這一年的遺珠—台北市中山區遼寧夜市客家自製湯圓
這也是我心中的遼寧夜市台北小吃之寶。經營了兩代人的品味與手藝傳承,看起來一派輕鬆寫意,不過是紅白圓仔、芋圓與地瓜圓、麻糬、芝麻湯圓與豆花,然後是珍珠、糖蜜芋頭,以及愛玉、仙草、粉粿組合出來的八寶冰。然而根植於台南高雄人血液裡的甜品基因,這種從小吃到大的東西就是,吃一口就知道高下。我會說這裡頭就是一切都那麼的剛剛好:剛剛好的Q,剛剛好的彈,剛剛好的軟,剛剛好的香氣四溢。除了南部小孩覺得永遠不夠的甜度,所以有時候我白目,點了粉圓冰還會吩咐老闆要,甜一點。這是墮落,請不要模仿學習。喔對了,我最常吃的一碗是綜合小湯圓,冬天喝熱的夏天吃冰的,就這樣!



先有蛋,才做愛

「我從以前就深信,先學會在早上為愛人煎個像樣的蛋捲,才和那個人上床,是比較恰當的做法。」—安東尼.波登,《半生不熟》

現在說出來可能很難讓人相信,在我還小的時候,學會做一顆漂亮的蛋捲,可是能把到不少妹子的。

是的,在那個崇洋媚外的大年代,我在飯店的餐廳外場工作,看著煎台後的廚師們,總是能用精湛的「搗蛋」技術,滿足客人,也收服了諸多(女)同事們的心與嘴。

你大可以抱持懷疑,但說真的,什麼時候你才會有機會,做早餐給心儀的女孩子吃?嗯,話就先說到這裡。

關於蛋捲,英文omelette,從我接觸西餐開始,就一直是大家都喜愛吃,都吃過,也一定小有研究的一道蛋料理。說是蛋捲,其實好像也可以說是蛋包,對我們的理解來說,都是用一只鍋子,把蛋液凝固,然後慢慢對折或捲起,變成一顆圓澎澎的黃色橢圓食物。不管裡面有沒有包東西,光看外表,我想除了對蛋會過敏的人,應該沒有人,是吧,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吧?

而做好蛋捲需要很多練習,一個廚藝白痴按照我的經驗,要從零練到會,可能練掉一整個全聯架上的蛋都還嫌不夠。經驗來說,如果你不是熱衷家事廚藝這件事情的人,那麼一定得是在飯店的自助餐廳,或是供應整日早午餐的餐廳工作過,才有可能練就一手做蛋捲的好本領。

按照老派的說法,美國廚師們,會把蛋捲做得好像是嬰兒屁股般光滑彈嫩才行。而且吹毛求疵的老師傅還會強調不能用叉子以外的烹飪器具來製作。標準做法是用奶油、蛋,以及一點點鮮奶油,在鍋子裡藉著適當的溫度與持續攪動,讓蛋液均勻凝固,之後邊敲鍋柄,邊把鍋裡的蛋漂亮的滑到盤子裡再動手捲起,或者就是帥氣的在鍋子裡直接捲起。

嗯,是有點像在練習民俗技藝沒錯。

我在貓下去小店初期也有供應蛋捲,那時候的做法已經是改良版,我們用的是不沾鍋與耐熱刮刀,以折口布的方式,先將半凝固的圓形滑蛋從前緣左右向內翻折,接著再從左右折出來的那個頂角向內對折一次,並稍微滾動來一個「滑翻」的動作,使蛋內捲變成一個澎澎的半圓形,就可以盛進盤子裡了。那時候我們其實做得挺好的,但後來就是,嗯,生意太好了,覺得這東西一忙起來總讓我們在午餐時刻疲於奔命,每天都像台語說的「挲草」,並且,說實話,當時的我並沒有因為蛋捲做得好而更有女人緣。於是如此,想做的菜還有很多,蛋捲也就沒有再繼續賣下去了。

好吃的蛋捲,對我來說,是任何時刻解飢解饞的好東西。在疫情爆發那幾個月裡,我重新養成到公司做早餐的習慣,大多數時候如果不是吃水果或蔬菜,我就會先跑進廚房,為自己與值班的大夥做一顆五分鐘搞定的懶人蛋捲。

說是蛋捲,但我其實是不管英文與西餐的原意了。我連蛋都不打均勻,也不用奶油與鮮奶油,就只是熱好鍋子,倒入芥花籽油,接著倒進三顆蛋的蛋液,以湯匙持續攪拌直到產生凝固狀態,就把火轉小,讓蛋持續煎香與凝固,然後擺進一把菠菜或兩片鵝黃色的切達起司,將鍋子離火,以餘溫繼續,灑上鹽巴與胡椒,最後用湯匙把整片蛋對折,就成了。

我的蛋捲現在喜歡這樣簡簡單單看來白白黃黃相間就行,半圓形的樣子也有點笨笨的可愛。重點是可以很快,沒有壓力,少有失敗。只要再搭配好吃的麵包(我愛裸麥麵包,要烤到很上色),或是酪梨(要夠熟),一切可能就近乎完美—如果再加上一杯奶少的咖啡,冰的或熱的。說真的,在台北這麼多餐廳的城市裡,這可能是Google也搜尋不到的純粹的好東西。是吧,大多數餐廳賣的早午餐好像都太豐盛了—尤其是在貝果退流行之後,現在可是大吃可頌的年代。但如果大家知道胖這個字怎麼寫,呢,我想那些高血糖的漂亮食物你會選擇少吃一點(要忍耐啦)。

做好蛋捲很讚,但也不禁讓我想起以前認識的那些很會做蛋捲很有女人緣的師傅們,是不是真如安東尼.波登說的,因此換來一場又一場,美好的性愛?

曾經我還文青,在雜誌社當編輯的青春時期,總是幻想著一種故事情節是:早晨,我先起床了,慣性走進廚房,想為還在熟睡的女孩做一桌有蛋的早餐,待她醒來之後給她一個驚喜。

於是我做了一個蛋捲配上沙拉與麵包,用摩卡壺煮了一大杯的熱咖啡。氣氛很美,味道浪漫,我以為自己就是電影男主角,坐在餐桌旁等著女主角出現。

她可能睡眼惺忪,像個孩子,或眼妝模糊,像派對結束後的大學生,但不知怎麼,她看著桌上的食物,動也不動,直到我要開口而她也很有默契的開口⋯⋯

「不是我在減肥,是我真的,很想要先去廁所吐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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