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 | 誠品線上

The Man Who Mistook His Wife for a Hat

作者 Oliver Sacks
出版社 遠見天下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奧利佛‧薩克斯不只是位醫師,也是個自然主義者,因而對疾病與對人同感興趣。面對腦部與神經的各種複雜難解之疾病,以及深陷疾病之中,感到茫然、甚至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奧利佛‧薩克斯不只是位醫師,也是個自然主義者,因而對疾病與對人同感興趣。面對腦部與神經的各種複雜難解之疾病,以及深陷疾病之中,感到茫然、甚至受苦的靈魂,薩克斯醫師以其觀察入微的眼、溫厚善解的心、生動流暢的筆,寫下了二十四個患者的故事。 其中有病人的心路歷程、有自己的省思體悟,更有自己和病人深刻而動人的互動,展現了薩克斯醫師深入探究的好奇心及設身處地的同理心。而薩克斯醫師種種有趣的思考及細膩的心思也在字裡行間自然流露,人文關懷不時躍然紙上,扣人心弦、引人入勝。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奧立佛‧薩克斯Oliver Sacks1933年生於倫敦,出身科學家與醫生世家。在牛津大學接受醫學教育,然後在加州大學洛衫磯分校以及舊金山錫安山醫院,接受醫師養成訓練。從1965年起,他便定居紐約市,擔任紐約大學醫學院神經科學教授,以及安貧姐妹會(the Little Sisters of the Poor)的神經科學諮商顧問。 薩克斯醫生的文章經常刊載於《紐約書評》和《紐約客》雜誌,以及各種醫學期刊。他也是十一本書的作者,包括《看得見的盲人》、《腦袋裝了二○○○齣歌劇的人》、《火星上的人類學家》、《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以及《睡人》(獲得奧斯卡獎提名的同名影片「睡人」,就是根據本書改編)。 薩克斯醫師於2015年8月30日不幸因癌症辭世,享年八十二歲。 想要更深入了解薩克斯醫生,歡迎蒞臨www.oliversacks.com網站。孫秀惠現任《商業週刊》副總編輯,曾任遠見雜誌副主編兼國際組召集人、首都早報財經記者、信義會真理堂文宣部主編、清華廣告公司企劃。譯有《新積極思考──激發極限潛能的10大利器》、《跌倒在旅行地圖上》、《生命的領航──人與人之間的領導藝術》(以上皆天下文化) 《走出藍色幽谷──告別憂鬱症(增訂版)》(天下雜誌)、《企業家給社會新鮮人的二十一封信》(時報)、《攻頂》(智庫)等。王浩威/審訂者一九六○年生於南投,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目前為專任心理治療師、台大醫院精神部兼任主治醫師、華人心理治療研究發展基金會執行長、心靈工作室負責人,曾任台大醫院、和信醫院及慈濟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著有《與自己和好》、《台灣查甫人》、《台灣文化的邊緣戰鬥》(以上皆聯合文學)、《創造卓越的EQ──情緒管理與調適》、《憂鬱的醫生,想飛》(以上皆張老師文化)、《臺灣少年記事》(幼獅文化)、《海岸浮現》(平安文化)、《一場論述的狂歡宴》(九歌)等。劉絮愷/審訂者一九六三年生於高雄,台大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目前擔任亞東紀念醫院精神科主任,曾任台大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譯有《臨床醫學的誕生》(時報)、《魔法師的寶典》(遠流)等。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序 「心智」的另類探索與書寫 劉絮愷 自序 「心」天方夜譚的創造與源起 第一部 不足 導言 具有傳奇故事性的科學 第一章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 第二章 迷航水手 第三章 靈魂與軀體分家了 第四章 被一條怪腿糾纏的男子 第五章 天生我手必有用 第六章 「割」劇魅影 第七章 麥貴格的平準眼鏡 第八章 左邊怎麼不見了 第九章 謊言不侵的世界 第二部 過度 導言 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豐沛 第十章 鬼靈精怪的小雷 第十一章 幸得愛神病 第十二章 失去現實感的人 第十三章 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第十四章 千面女郎 第三部 神遊 導言 推開心靈之門 第十五章 迴盪腦中的兒時記憶 第十六章 六十三歲的阿飛少女 第十七章 歸鄉 第十八章 那段擁有狗鼻的時光 第十九章 謀殺者 第二十章 希德格的異象 第四部 心智簡單者的世界 導言 上帝的兒女 第二十一章 表演中生命再現 第二十二章 歌劇通馬丁 第二十三章 數字天才寶一對 第二十四章 自閉畫家的心路歷程

商品規格

書名 /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
作者 / Oliver Sacks
簡介 /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奧利佛‧薩克斯不只是位醫師,也是個自然主義者,因而對疾病與對人同感興趣。面對腦部與神經的各種複雜難解之疾病,以及深陷疾病之中,感到茫然、甚至
出版社 / 遠見天下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ISBN10 / 3510946995
EAN / 4713510946992
誠品26碼 / 2681863878005
頁數 / 36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自序 : 「心」天方夜譚的創造與源起
  「一本書最後完成的部分,」巴斯卡觀察說,「其實是作者當初就該放進去的。」所以,寫了這些奇怪的故事,蒐集、整理完畢,也選定篇名和兩段引言,現在是我檢驗成果,也是檢視自己動機的時候了。

  引言中的一語雙關,以及它們之間的對照,事實上,也就是麥肯齊所描述的醫生和自然學家之間的不同,正符合了我本身某種的雙重性:我覺得自己是自然主義者,也是個醫生;對疾病與對人同感興趣;或許,我也是個理論家兼劇作家,儘管不甚稱職;科學的事物與浪漫的事物同樣吸引我,我也不斷在人們的身上看到這兩種特質;在疾病中,依然看到人之所以為人的精髓所在──動物會染患疾病,但唯有人才會身陷病態之中。

  我的工作,我的生活,都是與生病的人為伍,然而,病患和他們的病況,促使我去思想。若非在這種環境當中,我可能不會想得這麼深刻。見到這麼多的疾病,讓我不得不提出與尼釆同樣的問題:「談到疾病,我們豈不是幾乎都曾偷偷地問自己,沒有疾病,我們還活得下去嗎?」我也被迫將疾病所引發的問題,視為自然中的基本原理。我的病人不斷促使我去問問題,而我的問題,也常常將我帶到病人那裡。所以,接下來的故事和研究,存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進行式。

探究病人背後的故事
  研究是必要的,為什麼還要講故事、談病例呢?希波克拉底提出了病史的觀念,認為疾病從發病到症狀最厲害或最危險的階段,以至於恢復健康或不幸致命,這中間乃是一個過程。他因此引進了病歷,也就是對於疾病自然發展過程的描述或呈現。病理(譯注:字源有途徑、過程的涵義)一字當初的意義,恰如其分地表達了這個觀念。病史也是自然歷史的一種形式,但它告訴我們的不是一個人和他的歷史;病史毫不涉及患者本身,從中我們看不到這個人面對疾病的奮鬥、求生經驗。

  在狹隘的病歷中,並無「主體」;現代的病史,提到患病的主體時,只是一筆帶過,例如,「第二十一對染色體白化症女性」。但簡單一句話,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拿來形容老鼠。要恢復以人做為中心主體──承受痛苦、折磨,與疾病抗爭的那個人──我們必須加深病歷的深度,使其成為一篇敘事或故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看到「病人」又看到「病症」,看到一個真實的人、一名病患與疾病的關係,以及與肉體的關係。

  高層次的神經學和心理學,與病患的本質密切相關,因為患者的個人特性融於這類疾病之中,所以研究疾病與研究本人是分不開的。看待這類疾病,以及如何呈現它們、研究它們,的確需要新的學問,我們或可稱之為「自我身分的神經學」,因為它所要面對的是自我身分的神經基礎;是腦與心智最古老的問題。

  或許,在生理和心理之間,基於某些需要,必須有界限、加以分門別類;但是研究和故事卻自然而然關係到兩方面,而且無法加以切割,也就是這一點讓我深為著迷,也是我整本書所要呈現的。透過故事可以拉近兩者的距離,引領我們到機械與生命交會之點,讓我們看到生理的歷程對人一生的關係。

  具有豐富人文色彩的醫學故事傳統,在十九世紀到達高峰,接著就衰退了,起而代之的是無個人性的神經學。盧力亞寫道:「常見於十九世紀,神經學家與精神學家所擁有的敘述能力,如今幾乎蕩然無存……必須加以重振。」他最後的一些著作,例如《記憶大師的心靈》、《活在分崩離析世界裡的男人》,都試圖回復這個失去的傳統。

  因此,本書中的個案病史,也是回到古老的傳統:回到盧力亞所言的十九世紀傳統;回到第一位醫療史家希波克拉底的傳統;也是回歸普世和史前的傳統,當時病人總是把他們的故事告訴醫生。

帶有傳奇色彩的生命旅程
  古老的傳說總是有英雄、受害者、暴君、戰士等固定的人物。神經科的病人可以囊括所有的角色,在本書所說的奇異故事中,他們扮演的角色還更多。我們如何以這些神祕或比喻的名詞來區分「迷航水手」,或者書中其他奇怪的人物?我們或許可說他們是迷思的旅行者,到了一個若沒有生病就無法了解、無法想像的地方。

  這是為什麼他們的生命和旅程,讓我感覺帶著傳奇色彩,也是我之所以用奧斯勒的《天方夜譚》的意象來當引言,而且必須一邊談病例,一邊說故事的原因。科學和浪漫,在這方領域嘶喊著要彼此貼近,盧力亞喜歡說這是「浪漫的科學」。兩者在事實與傳說的交會中結合,也點出了本書中每個患者的生命特質。

  然而,多麼特別的事實!多麼奇異的傳說!我們拿什麼來跟它們相比?可能現今世上無任何模式、隱喻或神話足以形容。或許時間久了,會有新的意象、新的神話出現。

  本書中有八篇文章曾經登載過:〈迷航水手〉、〈天生我手必有用〉、〈數字天才寶一對〉、〈自閉畫家的心路歷程〉刊登在《紐約書評》。〈鬼靈精怪的小雷〉、〈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迴盪腦中的兒時記憶〉登載於《倫敦書評》,最後一篇比較短的版本,篇名是〈音樂耳〉。〈麥貴格的平準眼鏡〉刊登在《科學》雜誌。我很早期對一個患者的描述,可以在本書〈六十三歲的阿飛少女〉中找到(最早是以〈左多巴引發之不可抑遏的鄉愁〉之名,刊登在一九七○年春季號的《刺絡針》季刊)。關於四個〈「割」劇魅影〉的故事,前兩個曾出現在《英國醫學期刊》的「診所軼聞」中。兩篇短篇故事〈被一條怪腿糾纏的男子〉和〈希德格的異象〉則分別出自已出版的《偏頭痛》與《單腳站立》裡。其餘十二篇不曾出版過,皆完成於一九八四年的秋冬。

謝謝所有幫助過我的人
  我要特別向本書編輯致上謝意:首先是《紐約時報書評》的西佛和《倫敦書評》的魏莫;還要感謝紐約高峰出版社的席伯曼,以及倫敦杜克沃斯出版社的海卡夫,他們為這本書下了許多潤飾的工夫。

  在我的神經科的同業中,我要特別感謝馬丁醫師,我讓他看了「克莉斯汀娜」和「麥貴格」的兩卷錄影帶,並且與他就〈靈魂與軀體分家了〉和〈麥貴格的平準眼鏡〉兩篇文章做了完整的討論。

  感謝克雷姆醫師,他是我過去在倫敦的上司,他對《單腳站立》提出了非常類似的例子,收錄在〈被一條怪腿糾纏的男子〉一文中。

  感謝馬克雷醫師,他那個視覺辨視失能的精釆例子,很有趣的與我自己的病例相應和,他是在我文章寫成兩年之後,無意間發現這個病例。我在〈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的後記裡,引用了他的發現。

  我也要對我在紐約的好友兼同事羅蘋致謝,她與我一起討論了許多病例,介紹我認識克莉斯汀娜(那位「靈魂與軀體分家了」的女子),她也與自閉畫家荷西相識多年,從他小時候就認識了。

  我更要對患者的慷慨與無私的協助(某些例子是患者的親人提供),對本書的貢獻致意。他們知道自己雖然無法直接受益,卻仍允許我,甚至鼓勵我寫下他們的生命故事,希望別人從中有所學習和了解,有一天,或許有能力對症治療。就像《睡人》一書一樣,本書中的名字和場景細節都經過修改,這是為了病人的隱私和專業上的保密需要,但我的目標在於保留這些人生命的基本「感覺」。

  最後,我要對我自己的指導老師獻上感謝──比感謝還多的感謝──我將本書獻給他。

試閱文字

內文 :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
  皮博士是傑出的音樂家,也是深具知名度的演唱家。他任教於一所音樂學校,就在他和學生相處的過程中,某種怪異的現象開始出現。有時某個學生來到他面前,皮博士卻認不出他是誰,說得精準一點,是無法辨認他的臉。但只要學生一開口,他卻可從聲音認出對方來。類似的小狀況可說層出不窮,讓人既尷尬又困惑,也同時讓人害怕,有時更成了笑鬧劇。

  因為皮博士不只愈來愈無法辨識旁人的「臉」,也會把沒有生命的事物看成是「臉」。在街上走著走著,他會以一種和藹的長者般的姿態,輕拍消防栓或停車計時器的頂部,把那玩意兒當成是小孩子的頭;有時,他會輕聲細語地和家具上頭的雕花把手閒話家常,然後在發現對方沒有回應後,一臉錯愕。

  剛開始這些奇特的錯誤,總是被一笑置之,皮博士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向來不就是幽默過人,擅長開一些「白馬非馬」式的荒謬玩笑嗎?他處理音樂的能力依舊精湛;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相反地,他的感覺好極了。那些怪異舉動實在滑稽,但也滿有創意的,應該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不需要大驚小怪。

  直到三年後他罹患了糖尿病,才發現事態嚴重。由於知道糖尿病會侵害眼睛,皮博士向眼科醫生求診,醫生做了詳細病史調查和視力檢查後,做出結論:「你的眼睛沒大礙,但腦的視覺部分恐怕有問題,這方面我幫不上忙,你需要去看神經專科醫生。」經由轉介,皮博士前來求診。

他用耳朵「看著我」
  剛見面的剎那,可以明顯看出他並無一般的痴呆症狀,而是一位極有修養、魅力十足、言談舉止適切且流暢的人,還兼具了想像力與幽默感。我無法理解他為何被轉診至此。
  不過,他的確有些奇怪的地方。他說話時面對我,感覺是向著我這邊,但又有些不對勁,那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我突然有個念頭:他是以耳朵面對我,而不是用雙眼。他不像一般人注視對方那樣地「看著我」,而是很奇怪地,雙眼快速轉動,從我的鼻子、右耳、轉到下巴,又移到右眼,好像是留意(說研究也不為過)這些個別部位,卻沒有看到我的整張臉、我臉部表情的變化、我整個人。

  當下我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沒有人與人交談時該有的目光交會和表情變化。他看著我,他檢視我,到底是……

  「你怎麼了?」我終於開口問他。

  「我也不曉得,」他微笑地說:「但大家都認為我的眼睛有問題。」

  「而你卻不知道自己的視覺有什麼不對勁?」

  「我不知道!沒有特別感覺,不過我偶爾會搞錯。」

  我離開診間,去跟他太太說幾句話。當我回來時,皮博士正靜靜地靠在窗邊坐著,神情專注,不過傾聽的成分好像大於觀看。「川流不息的車潮,」他說:「街市的喧鬧,還有遠處的火車,就好像在演奏一首交響樂,你不覺得嗎?你聽過奧涅格的交響詩『太平洋二三四』嗎?」

  「多可愛的一個男人,」我心裡想著:「他會有什麼嚴重的問題呢?他會願意讓我幫他做檢查嗎?」

  「哦,當然可以,薩克斯醫生!」

以為右腳是隻鞋
  包括肌力、協調性、反射性、健康狀況等神經系統的檢查,都進行得很順利,讓我不再那麼擔心,他可能也覺得放心。直到檢查他的反射能力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的左半邊有一點點不正常。我脫掉他右腳的鞋,用一把鑰匙去騷他的腳底,這個動作看似無聊,卻是反射試驗的必要步驟;之後,就起身去旋緊我的眼底鏡,讓他自行穿上鞋子。

  出乎意料地,過了一分鐘,他竟然還沒有把鞋穿好。

  「需要幫忙嗎?」我問。

  「幫什麼忙?幫誰的忙?」

  「幫你穿鞋啊!」

  「哎呀!」他說:「我忘了!」但又低聲說了句:「鞋子?」、「鞋子?」

  他看起來有點迷惑。

  「你的鞋子,」我又重複了一次:「或許你該把它穿上。」

  他不斷地往下望,專心地找那一隻鞋子,只是位置不對。最後,他的目光停在腳上:「這是我的鞋子,對不對?」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看錯了?

  「我的眼睛,」他帶著解釋的口吻,並把一隻手放在他的腳上:「這是我的鞋,不是嗎?」

  「不對,那是你的腳。鞋在這兒。」

  「哦!我當那是我的腳。」

  是開玩笑嗎?他瘋了?還是瞎了?如果這是一次他所犯的「不可思議的錯誤」,我還真是從來沒遇過這麼奇怪的事。

  我趕緊幫他穿上鞋子,免得事情更令人費解。皮博士自己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困擾;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還挺開心的。

  我再次翻閱他的檢查結果,發現他的視力不錯,輕易就能看見地上的大頭針。不過,大頭針如果放在他的左邊,有時他會找不到。

見樹卻不能見林
  他可以「看」到東西,但他看到的是什麼呢?我翻開一本《國家地理雜誌》,請他描述書中的照片。

  他的反應相當奇怪。他的目光會從一點跳到另一點上,就像他在看我的時候一樣,儘注意些小細節、小部分。色彩亮麗、形狀鮮明的事物,會吸引他的注意力,誘使他做出評論,但是沒有一次他看到的是完整的景象。他無法看見全景,只看得到細節,這些細節就如同雷達螢幕上的小光點。他始終無法與完整的圖像建立關係;也就是說,他始終看不到事物的全貌。不管面對的是一片風景或某個景象,他都沒有感覺。

  我讓他看封面,是一片緜延不絕的撒哈拉沙漠。

  「你看到什麼了?」我問。「一條河,」他說:「和一家旅店,有陽台伸出河面上,人們在陽台上享用晚餐;一支支彩色的陽傘,散落在各個角落。」他邊看(如果說這也叫「看」的話)封面以外的地方,邊胡謅些不存在的事物,好像真實照片中欠缺的,驅使他聯想出河流、陽台和彩色陽傘。

  我的表情一定很驚訝,但他好像認為自己已經圓滿達成任務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同時,他也一副認定檢查已經結束的樣子,起身去找他的帽子。他伸出手,握住他太太的頭,想把她的頭拿起來,戴上去。很明顯地,他錯把自己老婆當成一頂帽子!而從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早已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了。

  我無法以傳統神經學(或神經心理學)來說明這一切。他許多方面的功能應仍相當正常,但某些功能毫無疑問地被摧毀殆盡,這真是難以理解。他怎麼能一方面錯認老婆是頂帽子,另一方面卻還能在音樂學校裡教書呢?

  我得再進一步地了解、觀察,看看他在自己熟悉的居所,也就是家中,是什麼情況。

疾病帶來的禮物
  檢查結束後,皮太太招呼我們用餐,餐桌上擺了咖啡及一些可口小甜點,餓扁了的他,口中邊輕哼著旋律,邊開始享用甜點。他以一種輕快、流暢、不假思索、優美的方式,將盤子拉向自己,吃了這、又吃了那,整個動作進行得如潺潺流水般地富有旋律,形成了一首歌頌食物味美的歌,不曾停歇。

  突然間,他被一陣落在門上的急促巨大的咚咚聲打斷。因為受到驚擾,皮博士不再吃東西,他動也不動地,呆坐在那兒,臉上有著漠然、呆滯的不知所措感。他看著餐桌,但眼神顯得非常茫然。在他太太倒給他一杯咖啡之後,濃濃的香味攝住他的鼻子,再度把他勾回現實。就這樣,又開始了吃東西的旋律。

  我想著,不知他平常的作息會是如何?穿衣服、上廁所、淋浴?他太太進廚房時,我跟進去,問她皮博士如何處理雜務,譬如說,穿衣服。「就和他吃東西的情形一樣」,她解釋著:「我會把他常穿的衣服挑出來放在固定的位置,他通常可以輕鬆地唱著歌完成這些動作。他唱著歌做每一件事,但如被打斷而失去連貫性,就會完全停住,衣服變得陌生,連對自己的身體也是這樣的感覺。他無時無刻不在唱歌──吃飯,穿衣,洗澡,每件事都化成了歌曲。若不能把每件事變成歌曲,他就做不了任何事。」

陶醉在樂音圍繞的世界
  我們回到那間放著貝森朵夫鋼琴的大廳,皮博士正輕哼著歌,品嚐最後的一塊大蛋糕。「好了,薩克斯醫生,」他對我說:「想必你一定發現我這個案例很有趣。你能告訴我哪裡有問題,同時給我一些建議嗎?」

  「我無法告訴你哪裡有問題。」我回答:「但我想說的是,你的表現裡令人稱許的部分。你是一位了不起的音樂家,音樂是你的生命,如果要我針對你的病情開處方的話,我會說,『充滿音符的生活』是解藥。在此之前,音樂是你的生活重心,此刻就讓它充塞你的心間吧!」

四年過去了,我沒有再見過他,但我經常若有所思,皮博士不明所以地失去這種想像與視覺的能力,雖仍完整保有其動人的音樂性,但他該如何去詮釋這個世界。我想對他而言,音樂會取代想像力。他無法做形體的想像,卻可解讀肢體的音樂性,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動作及角色扮演可以這麼流暢,但一旦「內在音樂」停止後,他整個人會陷入無所適從、完全靜止狀態的原因。而對外界也一樣,這世界……。

  叔本華在《意志與表象的世界》一書中提到,音樂是「純意志」的表現。如果時空倒轉,想必叔本華會欣然遇到皮博士,這位全然失去表象世界的人,卻讓空間迷漫著音樂與意志。撇開逐漸惡化的病情不談(在他腦中視覺區有個腫瘤或視覺區慢慢退化),該感謝上蒼悲天憫人,讓皮博士的這項功能自始至終都維持不變,就這樣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並以音樂傳授學生,度過他的一生。

(節錄自第一章〈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薩克斯醫師以其觀察入微的眼、溫厚善解的心、生動流暢的筆,寫下了二十四個患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