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與玫瑰: 中古至近代早期英法王權的發展 | 誠品線上

百合與玫瑰: 中古至近代早期英法王權的發展

作者 李若庸/ 林美香/ 陳秀鳳/ 劉慧
出版社 五楠圖書用品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百合與玫瑰: 中古至近代早期英法王權的發展:這世界依然是個被施了魔法的大花園──馬克斯.韋伯(MaxWeber,1864-1920)百合與玫瑰的討論,可凸顯英、法王權研究中三個面向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這世界依然是個被施了魔法的大花園」--馬克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百合與玫瑰的討論,可凸顯英、法王權研究中三個面向:第一,英、法王室在花卉圖像上彼此的借用,反映了兩國綿密而複雜的政治關係;第二,兩國王室透過百合或玫瑰紋章,彰顯王權的神聖性與合法性;第三,作為兩國王室的統治符號,百合與玫瑰在圖像或語言上的表現都隨之政治化,其運用亦充滿政治意涵。本書收錄六篇論文,時代從中古早期延續到十七世紀,從封建王權的出現,至絕對王權或君主立憲體制建立的時代。各篇作者皆承繼西方學術界近年來對政治文化史以及「語言轉向」、「文化轉向」的重視,從社會關係、權力網絡、宗教禮儀、城市慶典、政治思想與語言等角度,重新探索並挖掘王權的豐富面向,進而得出具原創性的論點。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李若庸英國愛丁堡大學經濟社會史博士,國立臺北大學歷史學系教授,曾任臺北大學歷史系系主任。專長為英格蘭近古史與歐洲宗教改革,已發表多篇學術論文,如〈英格蘭宗教改革後的服從論述〉(2005)、〈忠君或虔信?知識菁英與亨利八世的對抗及妥協〉(2010)、〈亨利八世佈道管控與輿論偵防〉(2017)等。林美香/主編英國愛丁堡大學歷史學博士,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系教授。專長為十六、十七世紀歐洲史、英格蘭史、女性統治及服飾文化史。著有專書《女人可以治國嗎?十六世紀不列顛女性統治之辯》(2007)、《「身體的身體」--歐洲近代早期服飾觀念史》(2017)及多篇相關論文。秦曼儀法國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歷史學博士,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專長為近代早期歐洲社會文化史、法國書籍與書寫文化史、西方婦女史、當代歐美史學史與法國年鑑史學理論與方法。已發表論文包括〈書籍史方法論的反省與實踐-馬爾坦和夏提埃對於書籍、閱讀及書寫文化史的研究〉(2008)、〈女性友誼通信小說的出版與閱讀:法國十八世紀女作家與讀者-友人的感性分享〉(2009)、〈絕對王權下貴族的書寫與出版-拉侯什傅科公爵的《道德箴言錄》與巴黎菁英讀者〉(2015)等。陳秀鳳法國巴黎索爾邦-萬神殿大學(巴黎第一大學)歷史學博士,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曾任臺師大歷史系主任。專長為中世紀到近代初期法蘭西王權、中古晚期法蘭西儀式慶典、法國中古史、西洋中古史與五至十六世紀法蘭西王權史。已發表多篇學術論文,如〈法國社會對查理六世瘋狂病的反應及其引發的政治危機〉(2011)、〈十四至十五世紀法蘭西國王進城典禮〉(2014)、〈「王權劇場」--1498年法蘭西王家喪禮儀式〉(2017)等。劉慧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歷史學博士,國立東華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專長為十三世紀英格蘭政治、外交及社會史與十一到十三世紀不列顛群島及法蘭西史。已發表論文包括〈十三世紀中期的英國王權-1259~1260英王滯留法國的經過為例〉(2005)、〈土地與叛亂--十三世紀中期英格蘭貴族改革運動的一個面向〉(2011)等。【推薦序及跋作者】楊肅献英國愛丁堡大學歷史學博士,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教授兼系主任。專長為英國近代史、歐洲近代史、啟蒙運動史與法國大革命史。著有〈英格蘭有啟蒙運動嗎?-歷史家論十八世紀的英國與啟蒙思想〉(1998)、〈柏克思想與英格蘭啟蒙運動〉(2008)與〈從人文主義史學到哲學的歷史-吉朋歷史書寫的近世歐洲史學脈絡〉(2017)等數十篇論文。陳弱水美國耶魯大學歷史學博士,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特聘教授,現亦為臺大講座教授,曾任臺大文學院院長。專長為中國中古史、中國思想史與比較思想史。曾出版專書Liu Tsung-yüan and Intellectual Change in T’ang China, 773-819(1992)、《公共意識與中國文化》(2005)、《唐代的婦女文化與家庭生活》(2007)與《唐代文士與中國思想的轉型(增訂本)》(2016);論文則有〈唐代長安的宦官社群-特論其與軍人的關係〉(2009)、〈漢晉之際的名士思潮與玄學突破〉(2012)、〈中晚唐文人與經學〉(2013)等數十篇。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臺灣世界史研究的意義與使命/楊肅献謝辭作者簡介導言 王權的花園/林美香第一章 王權神聖化:法蘭克國王的祝聖典禮/陳秀鳳第二章 王權世俗化:中世紀晚期法學思想與法蘭西王權/陳秀鳳第三章 十三世紀中期的英格蘭王權:亨利三世時期的君主與貴族/劉慧第四章 編造王權:亨利八世政府對君王典故的新歷史解釋/李若庸第五章 女人的王權:十六世紀英格蘭女性統治的建立/林美香第六章 絕對王權下的宮廷與貴族:拉侯什傅科公爵的《道德箴言錄》與其讀者/秦曼儀跋 從東亞歷史經驗看英、法王權/陳弱水中古法蘭西與英格蘭地圖法蘭西與英格蘭王朝世系表/曾幸麒索 引

商品規格

書名 / 百合與玫瑰: 中古至近代早期英法王權的發展
作者 / 李若庸 林美香 陳秀鳳 劉慧
簡介 / 百合與玫瑰: 中古至近代早期英法王權的發展:這世界依然是個被施了魔法的大花園──馬克斯.韋伯(MaxWeber,1864-1920)百合與玫瑰的討論,可凸顯英、法王權研究中三個面向
出版社 / 五楠圖書用品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3503330
ISBN10 / 9863503339
EAN / 9789863503330
誠品26碼 / 2681716427008
頁數 / 376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CM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本書收錄六篇論文,時代從中古早期延續到十七世紀,從封建王權的出現,至絕對王權或君主立憲體制建立的時代。各篇作者皆承繼西方學術界近年來對政治文化史以及「語言轉向」、「文化轉向」的重視,從社會關係、權力網絡、宗教禮儀、城市慶典、政治思想與語言等角度,重新探索並挖掘王權的豐富面向,進而得出具原創性的論點。

試閱文字

導讀 : 導言:王權的花園(摘錄)

林美香(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這世界依然是個被施了魔法的大花園(The world remained a great enchanted garden)。馬克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

一、百合與玫瑰

這是一部關於中古早期至十七世紀,法蘭西與英格蘭兩地王權發展的主題性專書,但本書想先邀請讀者走進一座王權的花園,園中一半的區域,盛開著金色如鳶尾的百合(fleu-de-lis),另一半則長滿紅、白雙層相疊的玫瑰(double roses)。百合與玫瑰,正是法國與英國王室最具代表性的花卉紋章,數百年來,用以象徵兩國王權的神聖性與統治合法性。本文作為全書的導言,將介紹在這座花園中為王權而爭豔的兩種花卉,以及在其中耕耘的園丁;越過這個花園之後,讀者將可看到六篇分別以英、法王權為主題的論文,從八、九世紀法蘭西神聖王權(sacral kingship)的建立談起,跨越十三至十六世紀英格蘭王權的危機與再造,最後以十七世紀「絕對王權」(absolute kingship)的探討作結。

百合與玫瑰,這兩種花卉早在《舊約聖經》中提及,〈雅歌〉(Song of Songs)中所羅門的新娘唱道:「我是沙崙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因此,歐洲從中古早期開始,一般圖像或詩歌中提及百合與玫瑰時,都具有基督信仰的意涵。又因百合與玫瑰可用以歌頌女子之貞潔及無私的愛,在十二世紀聖母崇拜(the cult of the Virgin Mary)興起後,成為代表聖母的符號。根據法國學者帕斯圖羅(Michel Pastoureau)的研究,百合先於玫瑰,在十二、十三世紀成為聖母的象徵,彰顯瑪利亞的貞潔;玫瑰則在中古晚期,以其愛與奉獻的意涵,取代百合在聖母崇拜中的地位。

百合與玫瑰相繼成為法、英國王室的紋章,似乎也與其在宗教裝飾上的興盛期相呼應。法蘭西王室在卡佩王朝(the Capetian Dynasty, 987-1328)的路易七世(Louis VII, r. 1137-1180)時代,受到聖母崇拜的影響,開始以百合為徽,藉著與聖母共享的圖像,法王宣揚與聖母相近的角色,作為天上與地下之間的中介者、溝通者,並分享上帝的榮耀。腓力二世(Philippe II, Auguste, r. 1180-1223)之後,百合作為王室的紋章,更加流行,並被賦予神聖的傳說,將百合的出現上溯至法蘭克王國第一位國王克洛維(Clovis, r. c. 481-511),指在他受洗之日,聖母瑪麗亞在天上賜下百合及洗禮所用的聖油。法國王室所用的百合圖像,至十四世紀時形式更加固定,以金色三瓣的百合為主體,矗立於藍色圖底上,但其花形與一般常見的百合不同,較接近鳶尾花(iris)或荊豆花(gorse),又像是三叉戟或箭鏃的形狀。此形式普遍出現於查理六世(Charles VI, r. 1380-1422)之後國王的王冠、帳幕、權杖、衣袍和刀劍上,象徵著「三位一體」(Trinity),也代表法國王室聖潔與純淨的特質。

法國王室的百合紋章,從十二世紀的卡佩王朝,沿用至華洛瓦王朝(the Valois Dynasty, 1328-1589)、波旁王朝(the Bourbon Dynasty, 1589-1848),直到法國「舊制度」(ancient régime)時期結束。而玫瑰成為英格蘭王室的紋章,時間較晚,大約從十五世紀開始,但直到今日依然出現在溫莎王室(the House of Windsor, 1917-)各樣裝飾上。根據安格魯(Sydney Anglo)的研究,玫瑰與英格蘭王權的連結,始於約克家族(the House of York)的愛德華四世(Edward IV, r. 1461-1470; 1471-1483),他將白玫瑰——「陽光閃爍的玫瑰」(rose-en-soleil),用於印璽和錢幣上,作為統治的標記。白玫瑰紋章在愛德華五世(Edward V, r. 1483)及理查三世(Richard III, r. 1483-1485)兩朝,繼續沿用,成為約克王室明確的統治符號。但此時期,紅玫瑰與蘭卡斯特家族(the House of Lancaster)的聯繫,還相當薄弱,一直到亨利.都鐸(Henry Tudor,即亨利七世〔Henry VII, r. 1485-1509〕)贏得內戰,建立都鐸王朝(the Tudor Dynasty, 1485-1603)開始,才將紅玫瑰作為蘭卡斯特勝利的標記。更重要的是,亨利於1486年迎娶約克家族的伊莉莎白(Elizabeth of York, 1466-1503,愛德華四世之女)後,將紅白相疊的雙色玫瑰作為王室的圖像,它也被稱為「聯合玫瑰」(the union rose),象徵兩家族合婚所締造的和平,以及亨利承襲兩家族世系所建立的合法統治權。隨著亨利七世及其子嗣,將紅白玫瑰廣泛用於政治及宗教宣傳圖像上,此玫瑰也象徵著都鐸君王捍衛基督信仰的形象,以及王權至高之神聖性。

在歷史長流中,法蘭西的百合與英格蘭的玫瑰,皆已取得王室正統標記的身分,在法、英王室所用的宮殿、教堂、書籍、傢俱、錢幣、服飾與其他各類圖像上,皆可見到它們與王朝權力的連結。然而,不論是前者的金色三瓣百合,或後者的紅白多瓣交疊玫瑰,皆不存在於真實的自然世界,並非我們常見的百合與玫瑰。它們被刻意形塑的形貌,乃存活於政治的世界,是人造的權力標記,同時也是政治的語言,可以訴說英、法兩地王權的建立與發展,以及兩地之間彼此糾葛的政治關係。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 1564-1616)歷史劇《亨利六世上篇》(Henry VI, Part 1)中,即為我們展示了「花語」如何可成為政治的語言。在此劇第二幕第四景,詩人想像了一個饒富趣味的花園場景:欲奪取亨利六世(Henry VI, r. 1422-1461; 1470-1471)王位的約克公爵理查.普蘭塔其納(Richard Plantagenet, Duke of York, 1411-1460),與支持蘭卡斯特家族的薩默塞特伯爵(John Beaufort, Earl of Somerset and first Duke of Somerset, 1403-1444),及一干貴族與律師等,走進了一座花園,園中有紅、白兩色的玫瑰。他們依序開口:

普蘭塔其納:「誰要是真正出身望族名門,又願意維護自己的榮耀出身,如果認為我提出的合乎真理,就請摘下一朵白玫瑰以示支持。」

薩默塞特:「誰要不是懦夫或諂媚之徒,而是敢於與有理的一方為伍,就請摘下一朵紅玫瑰以示擁護。」

兩人說完這番話,眾人各自摘取白玫瑰(代表約克家族)或紅玫瑰(代表蘭卡斯特家族)表態,由此揭開歷史上的「玫瑰戰爭」(the Wars of the Roses, 1455-1485)。這場英格蘭貴族間的內戰,直到亨利.都鐸擊敗理查三世才結束。莎士比亞在另一齣歷史劇《理查三世》(Richard III)中,也讓亨利七世以玫瑰為喻,他誓言:「這就要把白玫瑰與紅玫瑰結合為一體。」於是娶了約克家族的伊莉莎白,「願天公為和好的聯姻而展顏歡笑吧!」

事實上,如前所述,蘭卡斯特家族與紅玫瑰的連結,在都鐸王朝之前並不清楚;「玫瑰戰爭」一詞,在十五、十六世紀也還未出現。莎士比亞的說法,主要是參考了霍爾(Edward Hall, 1497-1547)《蘭卡斯特與約克兩尊貴家族的聯合》(The Vnion of the Two Noble and Illustre Famelies of Lancastre and Yorke, 1548)。此書於1550年再版時的扉頁,以兩株玫瑰樹的藤蔓,由底部兩側向上攀沿,連結從英王愛德華三世(Edward III, r. 1327-1377)至亨利八世(Henry VIII, r. 1509-1547)的歷代諸王。左邊的一株,由愛德華三世之子蘭卡斯特公爵岡特(John of Gaunt, Duke of Lancaster, 1340-1399)發端;右邊一株由愛德華三世另一子、約克公爵朗格利(Edmund of Langley, Duke of York, 1341-1402)開始。至藤蔓末端,即頁面最頂端,紅、白兩玫瑰匯聚於亨利八世兩側,高舉他為兩家族正統繼承人。這類視覺敘述,如同莎士比亞的文字描繪,是以都鐸王朝的正統論述,回頭重現十五世紀英格蘭的政治史。事實上,在莎士比亞所書寫的「亨利六世」時代,紅玫瑰未曾現身於王室各類紋章行列中,當時代表英格蘭王權最重要的花卉其實是法國百合。

在目前留存的亨利六世時期王室系譜圖中,最生動而精緻的一幅,收錄於由舒茲伯利伯爵塔爾博(John Talbot, First Earl of Shrewsbury, c. 1384-1453)託人所製的《塔爾博.舒茲伯利之書》(Talbot Shrewsbury Book, 1444-1445)。此書由當時駐法英軍首領塔爾博,獻給與亨利六世訂親的法國王族之女瑪格麗特(Margaret of Anjou, 1430-1482)。此書開頭的獻文之後有一張世系圖,此圖本身以三瓣百合的形式開展,描繪由法王路易九世(Louis IX, Saint Louis r. 1226-1270)以來英、法的家族與王位傳承。此三瓣百合以藍色為底,中間與左邊的花瓣內部,綴以代表法國王室的金色三瓣百合;右邊的花瓣內,有代表英格蘭王室的紋章,上半部為紅底金色的獅子紋章,下半部轉變為獅子與百合各據一半的紋章。中、左兩花瓣之間有一內繪三朵百合的盾形徽章,代表法國王室;中、右兩片花瓣之間,有圓形藍色鑲金邊的吊襪帶(the Garter),內圈紅色聖喬治十字(St. George’s Cross),是英格蘭最高榮譽騎士團——「嘉德騎士團」(the Order of Garter)的徽章,也代表英格蘭王室。

此圖的主體是三瓣百合,中間的菱形花瓣,最上方為卡佩王朝的路易九世,依序而下為腓力三世(Philippe III, r. 1270-1285)、腓力四世(Philippe IV, r. 1285-1314),以及腓力四世的4位子女。其中最右邊的是伊莎貝拉(Isabelle of France, 1295-1358),若由她跨至右邊長形的百合花瓣,與她相接的,正是她的夫婿英王愛德華二世(Edward II, r. 1307-1327)。愛德華二世之上,是愛德華一世(Edward I, r. 1272-1307)。愛德華二世之下,是以其母之血緣傳承,而宣稱擁有法蘭西王位繼承權的英王愛德華三世,也因此他將代表法國王室的百合加到英格蘭的王室紋章上,與三頭獅子並列;並以正統繼承人之名,發動對法戰爭,此即「英法百年戰爭」(the Hundred Years’ War, 1337-1453)的開始。

愛德華三世之下,依序有其子「黑王子」愛德華(Edward, the Black Prince, 1330-1376)及蘭卡斯特公爵岡特、理查二世(Richard II, r. 1377-1399)與亨利四世(Henry IV, r. 1399-1413)、亨利五世(Henry V, r. 1413-1422),代表蘭卡斯特王朝世系。若再從亨利五世跨越到左邊的百合花瓣,則到了法國華洛瓦王朝的世系。與亨利五世連結的是他的王后,法王查理六世之女凱薩琳(Catherine of Valois, 1401-1437)。凱薩琳的圖像往上則是查理六世、查理五世(Charles V, r. 1364-1380)、讓二世(Jean II, r. 1350-1364),接到華洛瓦王朝第一位君主腓力六世(Philippe VI, r. 1328-1350),及其父華洛瓦伯爵查理(Charles, Comte de Valois, 1270-1325)。此處設計之巧妙,在於讓凱薩琳直接承繼華洛瓦王朝的正統,並藉由婚姻移轉給英王亨利五世,而略去了查理六世之子,也是後來統治法國並打贏百年戰爭的查理七世(Charles VII, r. 1422-1461)。

在此百合世系圖譜的中央最下方,則是亨利六世,一方面他與正上方的法王路易九世遙遙相對,一頂天、一立地;另一方面,他匯聚了卡佩王朝(中瓣)、華洛瓦王朝(左瓣)、蘭卡斯特王朝(右瓣)三個世系的正統,象徵兼治英格蘭與法蘭西兩國的權力。百合圖像右邊由羚羊所舉的旗幟,旗竿上的捲軸寫著「我權天授」(Dieu est mon droit),正與此相呼應,表明亨利六世的雙元王權來自上帝直接授與。就整個世系圖譜而言,左邊花瓣中的凱薩琳,與中間那片花瓣中的伊莎貝拉,發揮了相同的功能與角色。她們與英王的聯姻,及由婚姻所產生的血緣、家族關係,讓英格蘭與法蘭西的王權緊密相連。而在此圖像中未出現,卻具有同樣關鍵性角色的,則是亨利六世將娶的王后瑪格麗特。以上三段英、法聯姻,既是百年戰爭發動的理由,也是戰爭中英格蘭所運用的政治工具,透過婚姻締結合約,也藉此宣示對法統治權。這幅完成於英法百年戰爭期間的圖譜,更顯示英方不僅透過武力與婚姻壓制法國王權,也透過挪用法國王室紋章,宣揚對法合法統治權。

此外,此系譜圖還有一項精心的設計,圖片左右兩側,以雙手扶持百合者,一位在左,是亨利六世的叔父——韓弗瑞(Humfrey, Duke of Gloucester, 1390-1447);另一位在右,是前文曾提到的約克公爵理查。這兩位象徵著英格蘭王族不分黨派共同支持年輕的國王。這兩位貴族的內側,是各自使用的嘉德徽章,外側兩邊則是共有的英王室盾形徽章,其圖案區分為四塊,以百合和三頭獅子兩兩斜線相對。此盾形徽章沿用到都鐸王朝,又加入紅、白雙色玫瑰在旁襯托,使英王室徽章更添豐富的內容。百合與玫瑰的圖案,通常共同出現在都鐸君王的錢幣、印璽、肖像及其他與君王崇拜相關的圖像上。例如亨利七世設於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禮拜堂(King’s College Chapel, Cambridge)的徽章,中間是百合與三頭獅的盾形徽章,左側是上頂王冠的紅白玫瑰;右側則是上頂王冠的閘門(portcullis)。又如伊莉莎白一世(Elizabeth I, r. 1558-1603)的「鵜鶘肖像」(the Pelican Portrait, c. 1575),女王頭部兩側,各有頂著王冠的百合與玫瑰,而且王冠的邊環也刻有百合圖案。

百合與玫瑰之並陳,意味著英格蘭君主仍然主張法國王位繼承權,以及對法統治權,但這項宣稱,越來越不具備事實的基礎。英法百年戰爭結束後,英王在法蘭西境內的土地僅存卡萊(Calais)一地,而這一地又在都鐸王朝瑪麗女王(Mary I, r. 1553-1558)統治時期失去。然而其後的伊莉莎白女王,及斯圖亞特王朝(the Stuart Dynasty, 1603-1714)諸君,依然主張這項權力。相對而言,法國君王娶英格蘭王族之女的例子甚少,也少有機會宣稱對英格蘭的統治權,或挪用英格蘭王室紋章。但法王亨利二世(Henri II, r. 1547-1559)之時,因其王太子法蘭西斯(即後來的法蘭西斯二世〔François II, r. 1559-1560〕)娶蘇格蘭女王瑪麗(Mary, Queen of Scots, r. 1542-1567)為妻,而瑪麗女王之血緣可上溯英王亨利七世。英女王瑪麗一世於1558年底過世之後,法王亨利隨即主張信仰新教的伊莉莎白無權繼承,應由法王太子與蘇格蘭瑪麗女王共同繼承英王位,並於1559年初在瑪麗所用的帳幕、旗幟與徽章上,合併她原來的紋章與英格蘭的紋章。

蘇格蘭瑪麗女王在法國使用的新徽章,分為四區塊,左上為法王太子所用的「海豚」(在法文中與王太子〔dauphin〕一詞相同)及百合,右上與右下的圖案,則結合蘇格蘭的獅子(lion rampant)、英格蘭的三頭獅與百合;左下的結合蘇格蘭獅子與英格蘭三頭獅。整個盾形徽章象徵著瑪麗與夫婿未來可統治蘇格蘭、英格蘭、法蘭西三王國。不過,這個新徽章使用時間並不長,一則因法王深陷歐陸戰事中,無力堅持;再者,1560年蘇格蘭宗教改革成功後,蘇格蘭政府承認英女王伊莉莎白的合法統治權,並主張瑪麗女王放棄使用英格蘭紋章。即使如此,此事件依然反映出十六世紀下半葉英格蘭、法蘭西,以及蘇格蘭之間,政治上緊密的互動關係。而且,蘇格蘭瑪麗女王之子詹姆士六世(James VI, r. 1567-1625),在1603年繼任為英格蘭君主詹姆士一世(James I, r. 1603-1625)之後,在王室徽章上再度結合英、法、蘇三王國的紋章,又將代表愛爾蘭的豎琴,放入盾形徽章內。在盾形徽章外以嘉德徽章圍繞,下方右邊有代表蘇格蘭的紫色薊(thistle);左邊有象徵英格蘭的紅白玫瑰,使三種(三國)花卉並陳於斯圖亞特王室的徽章上。詹姆士的頭銜則與此徽章相呼應,稱為:「大不列顛、法蘭西與愛爾蘭國王、信仰的捍衛者」(King of Great Britain, France, and Ireland, Defender of the Faith & c.)。

從詹姆士一世以來的歷任斯圖亞特君主,皆宣稱自己為整個不列顛群島(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及法國的統治者,直到1801年漢諾威王朝(the Hanoverian Dynasty, 1714-1837)的英王喬治三世(George III, r. 1760-1820),才正式宣告放棄法國王位(當時的法國已無君王),王室徽章上的百合也自此消失。隨著十八世紀歐洲社會的世俗化,以及革命的發展,百合與玫瑰都不再擁有從前神聖的魅力,如同不列顛與法國王室一樣,或落入凡間,或歸於塵土。但回顧中古至十七世紀之間的歷史,百合與玫瑰(以及其他多種王室紋章)都曾作為王朝正統的符號,並隨著英、法的政治角力而被添加或拔除。而且,不論兩國君王事實上統治的疆域有多大,百合與玫瑰都是政治意識形態上重要的語言,或顯於圖像上,或隱於詩文之間,成為兩國政治文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