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作品精選 16: 文壇之外 (經典新版) | 誠品線上

周作人作品精選 16: 文壇之外 (經典新版)

作者 周作人
出版社 風雲時代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周作人作品精選 16: 文壇之外 (經典新版):,※讓周作人能立足於文壇之外的是什麼才能?清光緒甲申這年的「立春」對周作人有什麼意義?對中國人來說,這一年又發生了什麼重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讓周作人能立足於文壇之外的是什麼才能?清光緒甲申這年的「立春」對周作人有什麼意義?對中國人來說,這一年又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男人」與「女人」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周作人告訴你女人的禁忌是什麼!中國字充滿了奧妙,神奇的測字真能算出人的未來命運?本書亦可搭配閱讀周作人所著之《苦茶隨筆》與《風雨談》,讓你對周作人更加有感!※大文豪魯迅之弟,中國最負盛名的散文及文學翻譯家,與胡適並列為新文化運動執牛耳者!獨創的散文風格風靡一時成言志派;並以「人的文學」奠定了五四文學基調。※周作人被譽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百科全書式的人物,也是懂得生活藝術的作家,他的散文可說是中國白話美文的標準。他的文章兼具文學性與史料性,親身經歷許多重要歷史事件,如辛亥革命、張勳復辟、新文化運動等,讀其文猶如讀一本中國現代史。周作人散文代表作 超越半世紀的經典縱橫文壇別具一格 學術之外談天論地周作人(1885─1967),號知堂。魯迅之弟,周建人之兄。是著名的散文家、思想家,也是新文化運動代表人物之一。他與胡適、錢玄同、蔡元培、林語堂等,共同將當時的文壇注入了一股新的風潮。本書集結周作人作品共三十三篇,包括〈關於教子法〉、〈關於測字〉、〈男人與女人〉等文章,他自言「人在文壇之外,自然名亦可免列於文籍之中,假如這名又變換不一定,那麼當然更有好處,至少可以使得讀者忘其人己之見,只要所說的話因此能多有一分效力,作者就十分滿足。」闡述其對日常事物的觀察,並鉤沉文學史籍的奧妙,讀來彷彿置身於塵囂之外。原名《立春以前》,共收入33篇文章(《幾篇題跋》分作八篇計),本書無序,另有後記一篇,作於一九四四年至一九四五年。書中內容包含甚廣,有懷念故人的感性之文,亦有探究草木魚蟲的閒談,自然也不乏對婦女兒童、人文教育的「正經文章」。正如止庵先生所說,「此前各期散文的面貌在本書裡幾乎都有所展現,而又賦予新的也是時代的色彩。」均是不可多得的可讀之文。※【周作人名言】*近二十年來常站在文壇之外,其實有過一個時期曾以文人自居,妄想做什麼文學運動,《自己的園地》那篇文章裡面便明說,我們自己的園地是文藝。——〈文壇之外〉*說也奇怪,世間一切職業都可以歇業,譬如車夫不再拉車,堂倌出了飯館,身分隨即變更,別無什麼問題,唯有文人似乎是例外,即使自己早經廢業,社會上卻不承認,不肯把他放免。──〈文壇之外〉*我寫文章的態度,第一,完全不算是文學家,第二,寫文章是有所為的。這樣,便與當初寫《自己的園地》時的意見很有不同了,因為那時說我們自己的園地是文藝,又說,弄文藝如種薔薇地丁,花固然美,亦未嘗於人無益。現在的希望卻是在有益於人,而花未嘗不美。──〈文壇之外〉*我既不是文人,更不會是史家,可是近三百年來的史事從雜書裡涉獵得來,佔據了我頭腦的一隅,這往往使得我的意見不能與時式相合,自己覺得也很惶恐,可以說是給了我一種障礙,但是同時也可以說是幫助,因為我相信自己所知道的事理很不多,實在只是一部分常識,而此又正是其中之一分子,有如吃下石灰質去,既然造成了我的脊梁骨,在我自不能不加以珍重也。──〈立春以前〉※【名人評價】胡適:「到現在值得一看的,只有周作人的東西了。」郁達夫:「中國現代散文的成績,以魯迅、周作人兩人的為最豐富最偉大,我平時的偏嗜,亦以此二人的散文為最所溺愛。一經開選,如竊賊入了阿拉伯的寶庫,東張西望,簡直迷了我取去的判斷。」楊牧:「周作人是近代中國散文藝術最偉大的塑造者之一,他繼承古典傳統的精華,吸收外國文化的精髓,兼容並包,就格調之成長和拓寬言,同時的散文作家似無有出其右者。周作人之為新文學一代大師,殆無可疑。」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周作人周作人(1885─1967),號知堂。魯迅(周樹人)之弟,周建人之兄。中國著名散文家、思想家及翻譯家,也是新文化運動代表人物之一。歷任北京大學教授、東方文學系主任,燕京大學新文學系主任、客座教授。並曾任新潮社主任編輯。五四運動之後,參與發起成立「文學研究會」;並與魯迅等創辦《語絲》週刊。他精通日語、古希臘語、英語,並自學世界語。在日本留學期間,與魯迅合作翻譯出版《域外小說集》。主要著作有回憶錄《知堂回想錄》、散文集《自己的園地》、《雨天的書》、《談龍集》、《談虎集》、《看雲集》、《苦茶隨筆》等,詩集《過去的生命》,小說集《孤兒記》,論文集《藝術與生活》、《中國新文學的源流》,論著《歐洲文學史》,文學史料集《魯迅的故家》、《魯迅小說裡的人物》、《魯迅的青年時代》,另有多種譯作。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第一卷】男人與女人關於教子法關於寬容關於測字關於送灶雨的感想醫師禮讚男人與女人女人的文章女人的禁忌◎【第二卷】追憶與啟蒙蚯蚓螢火記杜逢辰君的事明治文學之追憶廣陽雜記楊大瓢日記寄龕四志笑贊大乘的啟蒙書◎【第三卷】文壇與歲月雜文的路國語文的三類文學史的教訓十堂筆談苦茶庵打油詩文壇之外立春以前幾篇題跋一 風雨後談序二 秉燭後談序三 文載道文抄序四 希臘神話引言五 談新詩序六 茶之書序七 和紙之美八 沙灘小集序後記

商品規格

書名 / 周作人作品精選 16: 文壇之外 (經典新版)
作者 / 周作人
簡介 / 周作人作品精選 16: 文壇之外 (經典新版):,※讓周作人能立足於文壇之外的是什麼才能?清光緒甲申這年的「立春」對周作人有什麼意義?對中國人來說,這一年又發生了什麼重
出版社 / 風雲時代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3529880
ISBN10 / 9863529885
EAN / 9789863529880
誠品26碼 / 2682268950006
頁數 / 28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5X1.5CM
級別 / N:無
重量(g) / 441

試閱文字

內文 : 〈關於寬容〉

十七世紀的一個法國貴族寫了五百多條格言,其中有一則云,寬仁在世間當作一種美德,大抵蓋出於我慢,或是懶,或是怕,也或由於此三者。這話說的頗深刻,有點近於誅心之論,其實倒是事實亦未可知。有些故事記古人度量之大,多很有意思,今抄錄兩則於後:
「南齊沈麟士嘗出行,路人認其所著屐。麟士曰,是卿屐耶,即跣而反。其人得屐,送而還之。麟士曰,非卿屐耶,復笑而受。」
「宋富鄭公弼少時,人有罵者。或告之曰,罵汝。公曰,恐罵他人。又曰,呼君名姓,豈罵他人耶。公曰,恐同姓名者。罵者聞之大慚。」
這兩件事都很有風趣,所以特別抄了出來,作為例子。
他們對於這種橫逆之來輕妙的應付過去,但是心裡真是一點都沒有覺得不愉快的麼,這未必然,大概只是不屑計較而已。不屑者就是覺得不值得,這裡有了彼我高下的衡量之見,便與虛舟之觸截然不同,不值得云者蓋即是尊己卑人,亦正是我慢也。
我在北京市街上行走,嘗見紳士戴獺皮帽,穿獺皮領大衣,銜紙煙,坐包車上,在前門外熱鬧胡同裡岔車,後邊車夫誤以車把叉其領,紳士略一回顧,仍晏然吸煙如故。又見洋車疾馳過,吆喝行人靠邊,有賣菜傭擔兩空筐,不肯避道,車輪與一筐相碰,筐略旋轉,傭即歇擔大罵,似欲得而甘心者。
豈真紳士之度量大於賣菜傭哉,其所與爭之物件不同故也。紳士固不喜有人從後叉其領,但如叉者為車夫,即不屑與之計較,或其人亦為紳士之戴皮帽攜手杖者,則亦將如傭之歇擔大罵,總之未必肯干休矣。
賣菜傭並非對於車夫特別強硬,以二者地位相等,甲被乙碰,空筐旋轉,如不能抗議,將名譽掃地,正如紳士之為其同輩所辱,欲保存其架子非力鬥不可也。大度弘量,均是以上對下而言,其原因大抵可歸於我慢,若以下對上,忍受橫逆,乃是無力反抗,其原因當然全由於怕,蓋不足道,唯由於懶者殊不多見,如能有此類例子,其事其人必大有意思,惜乎至今亦尚無從征實耳。
對人寬大,此外還有一種原因,雖歸根亦是我慢,卻與上邊所說略有不同,便是有備無患之感,亦可云自恃。這裡最好的例是有武藝的人,他們不怕人家的攻擊,不必太斤斤較量,你們儘管來亂捶幾下,反正打不傷他,到了必要時總有一手可以制住你的,而且他又知道自己的力量,看一般乏人有如初出殼的小雞兒,用手來捏時生怕一不小心會得擠壞了,因此只好格外用心謹慎。
這樣的人大家大概都曾遇見過,我所知道得最清楚的有一位姓姚的,是外祖母家的親戚,名為嘉福綱司。山陰縣西界錢塘江,會稽縣東界曹娥江,北為大海,海邊居民駕蜑船航海,通稱船主為綱司,綱或作江,無可考定。其時我年十三四,姚君年約四十許,樸實寡言,眼邊紅潤,云為海風所吹之故,能技擊,而性特謙和,唯為我們談海濱械鬥,挑起鸚哥燈點兵事,亦復虎虎有生氣,可惜那時候年少不解事,不曾詢問鸚哥燈如何挑法,至今以為恨。
姚君的態度便是如我們上面所說的那樣,彷彿是視民如傷的樣子,毋我負人,寧人負我,不到最後是不還手的。不過這裡很奇怪的是,關於自己是這樣極端消極的取守勢,有時候為了不相干的別人的事,打起抱不平來,卻會得突然的取攻勢,現出俠客的本色。
有一天,他照例穿著毛藍布大褂,很長的黑布背心,手提毛竹長煙管,在鎮塘殿楝樹下一帶的海塘上走著。這塘路是用以劃分內河外海的,相當的寬且高,路平泥細,走起來很是舒服。他走到一處,看見有兩個人在塘上廝打,某甲與某乙都是他認識的,不過他們打得正忙卻沒有看見他。不久某乙被摔倒了,某甲還彎下腰去打他,這是犯了規律了,姚君走過去,用手指在某甲的尾閭骨上一挑,他便一個跟斗翻到塘外去了。
某乙忽然不見了打他的人,另外一個人拿著長煙管揚長的在塘上走,有點莫名其妙。只好茫然回去,至於掉到海裡去的人,淹死也是活該,恐怕也是不文的規律上所有的,沒有人覺得不對,可是恰巧他識水性,所以自己爬上岸來,也逃出了性命。
過了幾天之後,姚君在鎮塘殿的茶店裡坐,聽見某甲也在那裡講他的故事,承認自己犯規打人,被不知那一個內行人挑下海裡去,逃得回來實是僥倖。姚君聽了一聲不響,喝茶完了,便又提了煙管走了回來。
我聽姚君自己講這件事,大約就在那一年裡,以後時常記起,更覺得他很有意思,此不獨可以證明外表謙虛者正以其中充實故,又技擊雖小道,習此者大都未嘗學問,而規律井井,作止有度,反勝於士大夫,更令人有禮失而求諸野之感矣。
此外還有兩件事,都見於《史記》,因為太史公描寫得很妙,所以知道的人非常多。這是關於張良和韓信的:
「良嘗閒從容步遊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圯下,顧謂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毆之,為其老強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業為取履,因長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驚,隨目之。」
「淮陰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雖長大好帶刀劍,中情怯耳,眾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胯下。於是信熟視之,俯出胯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為怯。」
這裡形容得活靈活現,原是說書人的本領,卻也很合情理的。張韓二君不是儒家人物,他們所遇見的至少又是平輩以上的人,卻也這麼忍受了,大概別有理由。張良狙擊始皇不中,避難下邳,報仇之志未遂,遇著老父開玩笑,照本常的例他是非打不可的了,這裡卻停住了手,為什麼呢,豈不是為的怕小不忍則亂大謀麼,書中說為其老,固然是太史公的掉筆頭,在文章上卻也更富於人情味。
至於韓信,他被豬店夥計當眾侮辱,很有點像楊志碰著了潑皮牛二,這在他也是忍受不下去的事,可是據說他熟視一番也就爬出胯下,可見其間不無勉強。太史公云,淮陰人為余言,韓信雖為布衣時,其志與眾異,那麼他的忍辱也是有由來的了。
在抱大志謀大事的人,往往能容忍較小的榮辱,這與一般所謂大度的人以自己的品格作衡量容忍小人物,雖然情形稍有不同,但是同樣的以我慢為基本,那是無可疑的。
我看書上記載古人的盛德,讀下去常不禁微笑,心裡想道,這位先生真傲慢得可以,他把這許多人兒都不放在眼裡,或者是一口吞下去了。俗語有云,宰相肚裡好撐船,這豈不說明他就是吞舟之魚麼。
像法國格言家那麼推敲下去,這一班傲慢的仁兄們的確也並不見得可喜,而爭道互毆的挑夫倒反要天真得多多,不過假如真是滿街的毆罵,也使人不得安寧,所以一部分主張省事的人卻也不可少,不過稱之曰盛德,有點像是幽默,我想在本人聽了未免暗地裡要覺得好笑吧。
印度古時學道的人有羼提這一門,具如《忍辱度無極經》中所說,那是別一路,可以說爐火純青,為吾輩凡夫所不能及,既是門檻外的事,現在只好不提了。
民國三十四年一月,小寒節中。

〈雨的感想〉

今年夏秋之間北京的雨下的不太多,雖然在田地裡並不旱乾,城市中也不怎麼苦雨,這是很好的事。北京一年間的雨量本來頗少,可是下得很有點特別,他把全年份的三分之二強在六七八月中間落了,而七月的雨又幾乎要占這三個月份總數的一半。照這個情形說來,夏秋的苦雨是很難免的。
在民國十三年和二十七年,院子裡的雨水上了階沿,進到西書房裡去,證實了我的苦雨齋的名稱,這都是在七月中下旬,那種雨勢與雨聲想起來也還是很討嫌,因此對於北京的雨我沒有什麼好感,像今年的雨量不多,雖是小事,但在我看來自然是很可感謝的了。
不過講到雨,也不是可以一口抹殺,以為一定是可嫌惡的。這須得分別言之,與其說時令,還不如說要看地方而定。在有些地方,雨並不可嫌惡,即使不必說是可喜。囫圇的說一句南方,恐怕不能得要領,我想不如具體的說明,在到處有河流,滿街是石板路的地方,雨是不覺得討厭的,那裡即使會漲大水,成水災,也總不至於使人有苦雨之感。
我的故鄉在浙東的紹興,便是這樣的一個好例。在城裡,每條路差不多有一條小河平行著,其結果是街道上橋很多,交通利用大小船隻,民間飲食洗濯依賴河水,大家才有自用井,蓄雨水為飲料。河岸大抵高四五尺,下雨雖多盡可容納,只有上游水發,而閘門淤塞,下流不通,成為水災,但也是田野鄉村多受其害,城裡河水是不至於上岸的。因此住在城裡的人遇見長雨,也總不必擔心水會灌進屋子裡來,因為雨水都流入河裡,河固然不會得滿,而水能一直流去,不至停住在院子或街上者,則又全是石板路的關係。
我們不曾聽說有下水溝渠的名稱,但是石板路的構造彷彿是包含有下水計畫在內的,大概石板底下都用石條架著,無論多少雨水全由石縫流下,一總到河裡去。人家裡邊的通路以及院子即所謂明堂也無不是石板,室內才用大方磚砌地,俗名曰地平。在老家裡有一個長方的院子,承受南北兩面樓房的雨水,即使下到四十八小時以上,也不見他停留一寸半寸的水,現在想起來覺得很是特別。
秋季長雨的時候,睡在一間小樓上或是書房內,整夜的聽雨聲不絕,固然是一種喧囂,卻也可以說是一種蕭寂,或者感覺好玩也無不可,總之不會得使人憂慮的。
吾家濂溪先生有一首《夜雨書窗》的詩云:
秋風掃暑盡,半夜雨淋漓。
繞屋是芭蕉,一枕萬響圍。
恰似釣魚船,篷底睡覺時。
這詩裡所寫的不是浙東的事,但是情景大抵近似,總之說是南方的夜雨是可以的吧。在這裡便很有一種情趣,覺得在書室聽雨如睡釣魚船中,倒是很好玩似的。下雨無論久暫,道路不會泥濘,院落不會積水,用不著什麼憂慮,所有的唯一的憂慮只是怕漏。大雨急雨從瓦縫中倒灌而入,長雨則瓦都濕透了,可以浸潤緣入,若屋頂破損,更不必說,所以雨中搬動面盆水桶,羅列滿地,承接屋漏,是常見的事。民間故事說不怕老虎只怕漏,生出偷兒和老虎猴子的糾紛來,日本也有虎狼古屋漏的傳說,可見此怕漏的心理分佈得很是廣遠也。
下雨與交通不便本是很相關的,但在上邊所說的地方也並不一定如此。一般交通既然多用船隻,下雨時照樣的可以行駛,不過篷窗不能推開,坐船的人看不到山水村莊的景色,或者未免氣悶,但是閉窗坐聽急雨打篷,如周濂溪所說,也未始不是有趣味的事。再說舟子,他無論遇見如何的雨和雪,總只是一蓑一笠,站在後艄搖他的櫓,這不要說什麼詩味畫趣,卻是看去總毫不難看,只覺得辛勞質樸,沒有車夫的那種拖泥帶水之感。
還有一層,雨中水行同平常一樣的平穩,不會像陸行的多危險,因為河水固然一時不能驟增,即使增漲了,如俗語所云,水漲船高,別無什麼害處,其唯一可能的影響乃是橋門低了,大船難以通行,若是一人兩槳的小船,還是往來自如。水行的危險蓋在於遇風,春夏間往往於晴明的午後陡起風暴,中小船隻在河港闊大處,又值舟子缺少經驗,易於失事,若是雨則一點都不要緊也。
坐船以外的交通方法還有步行。雨中步行,在一般人想來總是很困難的吧,至少也不大愉快。在鋪著石板路的地方,這情形略有不同。因為是石板路的緣故,既不積水,亦不泥濘,行路困難已經幾乎沒有,餘下的事只須防濕便好,這有雨具就可濟事了。
從前的人出門必帶釘鞋雨傘,即是為此,只要有了雨具,又有腳力,在雨中要走多少裡都可隨意,反正地面都是石板,城坊無須說了,就是鄉村間其通行大道至少有一塊石板寬的路可走,除非走入小路岔道,並沒有泥濘難行的地方。本來防濕的方法最好是不怕濕,赤腳穿草鞋,無往不便利平安,可是上策總難實行,常人還只好穿上釘鞋,撐了雨傘,然後安心的走到雨中去。
我有過好多回這樣的在大雨中間行走,到大街裡去買吃食的東西,往返就要花兩小時的工夫,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困難。最討厭的還是夏天的陣雨,出去時大雨如注,石板上一片流水,很高的釘鞋齒踏在上邊,有如低板橋一般,倒也頗有意思,可是不久雲收雨散,石板上的水經太陽一曬,隨即乾涸,我們走回來時把釘鞋踹在石板路上嘎啷嘎啷的響,自己也覺得怪寒傖的,街頭的野孩子見了又要起哄,說是旱地烏龜來了。這是夏日雨中出門的人常有的經驗,或者可以說是關於釘鞋雨傘的一件頂不愉快的事情吧。
以上是我對於雨的感想,因了今年北京夏天不大下雨而引起來的。但是我所說的地方的情形也還是民國初年的事,現今一定很有變更,至少路上石板未必保存得住,大抵已改成蹩腳的馬路了吧。那麼雨中步行的事便有點不行了,假如河中還可以行船,屋下水溝沒有閉塞,在篷底窗下可以平安的聽雨,那就已經是很可喜幸的了。
民國甲申,八月處暑節。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本書原名《立春以前》,共收入周作人1944至1945年所作33篇文章(《幾篇題跋》分作八篇計),本書並無序文,另有後記一篇,書中內容有懷念故人的感性之文,亦有探究草木魚蟲的閒談,可謂包羅萬象。